第83章 被盯上的第八十三天
晦暗地下室裏安靜到沒有一絲聲響,只有燭火搖曳時發出的噼啪聲。
躺在地上的黑山羊人死去一般，沒有動彈。
剛剛那些蜿蜒成字的血液似乎因爲力量耗盡，消散成了一灘血水。
沒能得到回答的白梟面無表情,用冰冷地目光看着眼前一切。
察覺到主人的心情似乎變的不愉快，管家瞥了眼淡黃色的光,爲了應景他拍了拍手,瞬間所有的燭火全都變成了淡淡地藍色,就連聲音也帶上了哀嚎聲。
從拍賣會上買到了蠟燭果然不同凡響，不枉他特意收集。
羅李改變完蠟燭顏色後，對着莊園主人輕輕點頭，選了一個絕對不會出錯的話題，畢恭畢敬道：“先生，池先生已經起牀了嗎？”
果然,聽到這個名字,剛剛逐漸凝結的空氣瞬間回溫。
白梟輕嘆一聲微微搖頭，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眼神中透着絲毫沒有掩蓋的溫情。
“他說要再睡十分鐘。”
羅李一頓,心裏琢磨這個十分鐘肯定是虛假的十分鐘，按照以往的規律起碼要再等半小時。
“好的先生。”不過他仍舊識趣回答。
主僕二人沒有再把話題投給地上的生物，就在白梟沒有得到答案打算離開的時候，地上的血液緩緩蠕動，再次拼湊成了一行血字。
[鬆開一點，我什麼都說！]
卡拉爾聽着眼前的對話簡直要昏厥過去了！
它幾乎被身上縛緊的黑影剝奪了全部生命力，從兩小時前開始,不知道爲什麼那些黑影的力量愈發強大,它的脖子差一點就要被絞碎。
之前的兩行血字幾乎要耗盡全力,本以爲第二句能夠讓白梟稍有忌憚,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搭理它，甚至不知道它快被勒死了！好不容易積攢了好一會兒纔再次控制住那爲數不多的血液。
白梟像是想到什麼，頷首道。
“……抱歉，卡拉爾先生。”
他動了動手指，指尖在白骷髏手杖上敲了兩下。
“太久沒有融合軀體，忘記力量增幅會影響其他。”
之前在山市異常空間內，本體的失控讓他有些介意。
與長久以來在人類社會中使用的軀體不同，蘊含着巨大力量的本體更容易受到殺戮的影響產生一些暴虐的慾望，這些熟悉又陌生的慾望讓它有些擔心。
這一次他的小傢伙能夠在他沒有開啓殺戮之前接受他，那麼如果他真的當着池生熠的面殺人，對方會不會害怕？
白梟不敢想，也不打算在僅剩的人類存活年限中冒這個險。
所以他選擇將本體與現世的軀體融合。
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起碼在看到卡拉爾的時候，他沒有再產生將對方殺死的慾望，內心十分平靜。
與禮貌道歉的怪談之主不同。
卡拉爾感覺那些仿若要嵌入靈魂的黑影鬆開了不少，整個人起碼能夠說出話來了，雖然它很想指着眼前強大優雅的異常生物罵上一頓，但求生欲還是令黑山羊人選擇了道謝。
“……感謝您的體諒。”
“您或許瞭解之後，會選擇加入我們。”
它掙扎着坐起來，動作有些遲緩。
“您聽說過‘舊印社’嗎？當然，對於您這種統治深淵的主人來說，永生似乎是……”
見黑山羊人開始講述沉悶的前置劇情，白梟擡手打斷他。
“羅李，你記錄一下內容。”
十分鐘快到了，如果聽完卡拉爾的故事，那麼可能會趕不上叫他的小傢伙起牀。
“好的先生。”管家盡職盡責回答，甚至還從不知道哪摸出了一個小筆記本。
卡拉爾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人，它沒法理解爲什麼白梟在聽到舊印社之後仍舊無動於衷。
“你真的沒有聽說過‘舊印社’嗎？”
白梟整了整袖口，離開前纔開口說：“聽說過，說起來你們還拿了我一本書。”
怕卡拉爾不清楚，他還追加了一句。
“舊印社的人殺了賣家，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這件事。”
怪談之書本就稀少，願意暴露出自己擁有如此寶物的生物並不多，大部分都是假消息。
目前除了那個打死都不願意出售，並且一直在他面前跳來跳去的吸血鬼之外，就只有一個新生的異常生物售賣的是真品。
當時他已經與那隻異常生物達成了交易共識，可交易現場卻只剩殘肢斷臂，怪談之書不翼而飛。
離開潮溼的地下室，白梟不再思索往日之事。
石門關閉，管家同情地看了一眼還呆愣着的黑山羊人，語氣裏帶了點幸災樂禍。
“您所在的組織真是了不起呢！鬼知道那天先生髮了多大的火，您運氣真好，先生現在的脾氣比之前好多了。”
那時的白梟剛接手玫瑰莊園不久，行走於異界時尚且使用本體。
羅李第一次見到主人生氣，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說起來你們大概也是個大組織吧，畢竟敢從先生手裏搶東西的存在屈指可數。”
他轉了轉筆，掀開一頁紙。
“您臨死前……咳，您還有什麼想說的，我來記錄。”
“……”
兩小時後，羅李驅車前往靈研局。
車後座，莊園主人手裏攤開一個本子，正在仔細地看着。而他身旁，池生熠接連不斷地打哈欠，眼淚都冒出來了。
合上本子，白梟滿臉無奈，說：“再睡一會？沒必要那麼早去。”
“不，不行！”池生熠打起精神搖搖頭。
“我跟郭局長約好了八點到！不能說話不算話！”把頭抵在車窗上，青年嘟嘟囔囔，一臉生無可戀。
看對方一副困的不行完全沒休息好還要努力工作的樣子，白梟有些懊惱。
果然人類的話不能全盤聽信，他的小傢伙現在分明就沒有睡醒，怪不得剛剛叫起牀那麼順利。
可車已經開到一半，現在再回去肯定會引發不滿。
白梟退而求其次，收起書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靠着我會比靠着車窗要舒服些。”
“不了不了。”池生熠把頭搖的像撥浪鼓。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早上看到白梟的時候，就覺得對方好像有一些變化。
靠近後，讓人有些窒息的壓迫感莫名涌上心頭。
本來還睡的迷迷糊糊一下就清醒了！
雖然在看清來人後，那個壓迫感就消失了，但池生熠還是感覺有些奇怪。
不過他並未多想，轉而說起其他事情。
“老四還在局子裏關着呢……不對，我好像還沒給你介紹過老四？嗯，就是異常生物？雖然長得醜但，但，但是心靈美！”
“也不算太醜？有個詞叫什麼來着？對！醜萌！老四醜萌醜萌的！”
“怎麼說呢！可能肢體數量上跟我們相比有一點點不一樣，但整體還好反正都是手嘛……”
擔心白梟以後見了四手的好大兒害怕，池生熠儘量用美麗一點的詞彙描繪着那個讓他一言難盡的異常生物。
白梟看着絞盡腦汁的青年，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還以爲你會不喜歡異常生物。”
“沒有沒有，在我這裏一視同仁。”
“那你的異常生物搭檔呢？”
“鴞……嗯，另說吧。”
聽到回答，白梟的表情僵在臉上，他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目的地。
齊峯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兩人便雙目放光。
走近後越過池生熠，他率先對着白梟道：“白老師，局長說他有事找你，麻煩您單獨過去一趟。”
池生熠見狀催促道：“去吧梟哥，你忙你的，我還要寫報告呢！聽說我那個搭檔休假了，唉，只能我自己寫了……異常生物真是不靠譜啊。”
“……”
因爲軀體融合導致身份丟失的白梟沒想到這樣竟然會增加池生熠的工作量，一時無法開口辯解，只得悻悻離開。
等白梟走後，齊峯才終於放輕鬆表情。
可還沒等他說什麼，手機便接到了電話。
“什麼？好的好的！我們馬上過去！”
掛掉電話，他看着還仍舊帶着睏意的池生熠，表情十分複雜。
“又打起來了……”
“哈？”池生熠不明所以，問：“什麼打起來了？”
“當然是你兒子！”
齊峯掏出手機，一邊走一邊調出一個視頻。
異常收容部門的監控視頻中，生着四隻手與純白色外表的異常生物輕而易舉打開了關押它的牢籠，飛檐走壁一般來到了隔壁房間。
那個房間中央放着特殊材料製作的大鐵籠，一個生着翅膀尾巴犄角的惡魔捲縮在裏面。
只見老四用強有力的尾巴把自己倒掛在鐵籠上，毫不猶豫身後把拇指掰斷扯下吞入腹中，很快，斷指處又長出了一根新的手指，它學着人類的樣子把手指放在指紋鎖上，輕輕按了一下。
“咔嗒——”
鐵門被打開了。
接下來老四非但沒有放走裏面的惡魔，反倒嚥了口唾沫，衝了進去……
一場打鬥在所難免，還好很快被趕來的人類制止。
池生熠越看越驚訝，連忙擺手。
“……不，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我就是有點想知道，孩子爸爸是誰啊？你們打算把老四養哪裏？”齊峯滿臉好奇，回來的同事把事情傳的跟真的一樣，讓他不得不相信。
“我怎麼知道孩子爸爸是誰啊……不對！這不是我兒子你誤會了！”
“就算不是你兒子你也得找個地方安頓它吧，這能力有點好用，局子裏困不在它啊。”齊峯嘆氣，總不能爲了一個異常生物再加蓋新的建築。
“我…我回去跟梟哥商量一下吧。”
瞭解到情況後，池生熠忍不住開始擔憂，萬一老四嚇到白梟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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