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衛若嫺勾了勾脣，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最近懷孕，變得豐腴了些，但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想着陸伯淵嚴肅俊美外表下其實深藏着對自己的情意，衛若嫺覺得他的魅力也並不比陸亭遙低，望着丈夫的眼神更柔和了些。
她命丫鬟打來熱水，和熬煮醒酒湯，自己則在牀邊坐下，伸手替陸伯淵解外裳的扣子。
那外裳上盡是酒氣，味道並不是很好聞，特別是她又懷孕了，對氣味格外敏感些。
她本是江南總督府的千金，出嫁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眼下大着肚子，腹中的孩子矜貴，這種伺候人的活，本用不着衛若嫺來做，隨意使喚個丫鬟來就行。
但，衛若嫺並不假手於人。
她不想讓別的女人碰陸伯淵。
在她懷孕的時候，她主動想給貼身的婢女開臉，送予陸伯淵做妾，服侍他，陸伯淵都沒要，他爲她不碰其他的女人，衛若嫺心裏是很歡喜的。
但，萬一哪個賤人起了歪心思，爬了丈夫的牀，她可要氣死了。
必須嚴防死守。
外裳的扣子解了開來，衛若嫺剛想給陸伯淵脫下時，聽見丈夫嘴裏似乎在說什麼醉話，不甚清晰。
她微微俯身，湊近了聽。
陸伯淵喉結上下滾了滾，嘴脣微動，醉意呢喃的，“其實，當初是我……先看到你的……”
衛若嫺蹙眉。
什麼當初是我先看到你的？
這是在說誰？
不知爲何，衛若嫺忽然跳動得有點快。
然後她聽見，陸亭遙嘴裏無意識地叫出了一個名字，那是衛若嫺從未聽過的低而繾綣，“……驪珠。”
衛若嫺一震，瞳孔忽然間的放大了。
她身子僵硬，似是凝固在了這個深秋的夜色裏，連血液都一剎涼透。
驪珠？
沈、驪、珠。
衛若嫺眼珠緩緩地轉動了下，目光落在陸伯淵臉上——
她沒有聽錯的話，他剛剛是……叫了沈驪珠是嗎？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跟沈驪珠是有些像的。
不是指容貌，而是幾分那種清冷的氣質上的微妙相似。
原來，陸伯淵不愛她。
他心裏真正藏着的人，是沈驪珠。
只因爲那是他弟弟心愛的女子，他們兩情相悅，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求娶了她。
她就像個笑話！
衛若嫺心裏崩潰，像是有什麼在靈魂裏尖叫——
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她眼神直勾勾的，轉身從繡籃裏拿起一件冰冷如鐵的東西，繡籃中還放着她給腹中孩子做的小衣裳，被扯落掉在了地上，她也沒管，就那麼一步步重新走回到牀邊。
陸伯淵還醉着，毫無知覺。
她將剪子高高舉起，對準他的心臟。
“啊……”這時，丫鬟端着打來的熱水回來，見到這一幕，嚇得連盆帶水摔在了地上。
衛若嫺轉頭，“……被你看到了。”
這丫鬟臉生，並不是她陪嫁帶來陸府的。
丫鬟當即跪下磕頭求饒，“少夫人饒命，奴婢什麼也沒有看到……”
衛若嫺卻慢慢走到丫鬟身邊，狀似要扶起她的時候，藏在身後的剪子，捅入了丫鬟心口。
她面無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的連着捅了十幾下。
直到丫鬟身體癱軟，徹底斷了氣息。
才慢慢道了句，“……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祕密。”
世人都以爲最兇險詭譎的是前朝之爭，但不知這方寸後宅，閨惟內鬥，也同樣風波險惡，紅顏成白骨的多不勝數。
這並不是衛若嫺第一次殺人。
她曾經爲了在父親面前爭寵，親手將自己嫡親的姐姐推入冬日冰窟窿一樣的池塘，她想爬上來，不斷的哀求說，她們是親姐妹啊……
然，她羅裙下的繡鞋，仍是踩上嫡姐的腦袋。
“只有你死了，父親才能看得到我。。”
後來，她果真成爲最受父親寵愛的那一個。
今夜，衛若嫺隱藏在心底的惡，被陸伯淵那一聲“驪珠”徹底勾了出來。
陪嫁侍女進來，見到那具屍體以及滿手鮮血的衛若嫺，倒也沒有多驚慌失措。
而是將死掉的丫鬟拖了出去，毀屍滅跡。
衛若嫺摸着肚子，眉頭蹙了起來。
今晚心緒激烈，大起大落，讓她有些動了胎氣。
…
陸夫人起來個大早，特意換上暗紅色衣裳，喜氣又端莊。
身邊的嬤嬤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陸夫人頓時喜不自禁，“真的？”
嬤嬤道，“昨夜風雪軒叫了兩道水，定然是圓了房的。不信夫人您到時候可以查看元帕上面的落紅，一瞧便知。”
如此，陸夫人便放心了。
阿遙心性單純，從前也沒個暖牀丫頭什麼的，她還擔心……他不會。
最擔心的是，這傻孩子把人娶進了門，捨不得碰人家。
那樣她何時才能抱上孫子？
長媳衛若嫺已經懷上了，算算就是新婚前後，希望阿遙的新婦肚子也能爭氣些。
這樣，阿遙也算有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