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青黛怔了怔,“這可是霓光錦製成的衣啊,娘娘都不喜歡嗎?”
沈驪珠沒有答。
青黛只得隨了主子的命令。
她妝罷出來,李延璽已在外等候了片刻,眸光落在驪珠身上,見她並不是穿的那件織金霓錦的裙子,視線不禁頓了頓,待上了前往慈安宮的轎攆裏,才問∶“不喜歡孤送你的衣裙?”
“世人皆愛華物,驪珠沒有不喜。”
“那爲何不穿?”
“今日,並不想穿。”
“若是孤想看你穿那身,要你去換上呢。”
見他一再追問,甚至是逼問,那語氣似勢必要得出個答案一般,沈驪珠心裏本就藏斂了幾分今晨因那碗避子湯……不,助孕藥,對他的怨念和怒意,這會兒倒像是被盡數勾起。
她閉眼,語氣清冷地說道∶“殿下難道忘記了,您曾叱過我……”
那幾個字說出來。
李延璽驟然變了臉色。
話,出口,其實驪珠心裏也生了絲懊悔。
再提起這個做什麼呢,自揭傷疤,乞求憐憫嗎,還是博得些許愧疚之情?
這兩樣,都並不是她想要的。
從東宮去慈安宮的路上,一路相顧無言。
她和他,誰都沒有再說話。
抵達慈安宮,他卻攬了她的腰身下得轎攆,在進去前,用低沉凝着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阿姮,就算你心裏仍惱我,氣我,怨恨難平,但是……”
“你也已經是孤的妻子了。”
“此生,都只能跟孤死死綁在一起。”
直到死去。
哪怕是死——
也生當同衾,死則同穴。
他話裏的意味令人心驚,甚至一時壓過了來到慈安宮這座給她帶來不好事情陰影的宮殿,給她帶來的顫慄感。
此次,或許是有太子陪同,太后倒是不曾爲難驪珠。
只作爲長輩,聆訓了些話。
“今日是你們大喜的第二日,哀家旁的就不多說,只望側妃沈氏日後盡心侍奉太子,爲東宮和我李氏皇族,開脈添嗣,綿延福澤。”
說罷,太后擡了擡手,琺琅華彩的護甲閃過燦金色的流光,她懶懶道,“姝兒,將當年先帝賞給哀家的那隻鐲子拿來,轉賜給沈側妃。”
太后身後站立的美貌少女,明眸皓齒,手裏捧着一隻鏤空雕花的紫檀木盒,聽得命令道了聲“是”,然後舉步上前。
姝兒?
原來,這就是太后的侄孫女,那位盛名在外,呼聲很高的莊家小姐,莊靜姝?
沈驪珠眸光落到少女臉上,在莊靜姝捧着賞賜之物走至自己面前時,她輕輕朝少女點了點頭。
莊靜姝微怔,也朝她笑了下。
從那紫檀盒子裏取出鐲子戴上,沈驪珠朝太后謝恩。
太后卻似有拋磚引玉之意,藉機道,“哦,對了,不知沈側妃可認識哀家身邊這丫頭?”
太后嘴角翹了翹,也不管驪珠有沒有回答,繼續道:“她啊,是太子的表妹,姝兒。”
“幼時還被養在皇后宮裏過一段時間,從小就跟太子親厚。”
“只是,年紀漸長,近年來倒也懂得避諱男女之嫌,不怎麼往東宮去了。”
“如今倒好,太子娶了你這位側妃,你長姝兒幾歲,姝兒該叫你一聲姐姐,少不得以後要常往東宮走動,嘮叨你一二。”
誰都懂太后話裏的弦外之音。
沈驪珠看見回到太后身邊的少女,臉上卻並無多少羞澀或高興之意,反倒是咬了咬脣瓣,慢慢地低下頭來。
身旁,李延璽的聲音在殿內響起,“皇祖母,孤這側妃身體柔弱,性子安靜,且都聽孤的,唯恐靜姝來了,招待不周。”
說着,視線輕凝向太后身邊的少女,“靜姝,若是想與你表嫂玩,不如改日叫上懷玉一道,那妮子性子頑,想必熱鬧。”
莊靜姝小臉一喜,如蒙大赦般的朝李延璽微微彎腰行了一禮,“是,表哥。”
太后卻嘴角笑意消失了,默不作聲瞥了眼少女。
莊靜姝背後一僵。
…
出了慈安宮。
李延璽拽住驪珠手腕。
“怎麼了?”她問。
李延璽指腹在驪珠腕間細撫了下,墨眸看着太后賞賜的那隻鐲子,神色不辯喜怒地道∶“得把這東西取下來。”
驪珠心尖收緊,“這鐲子有問題麼?”
“未必。也可能只是孤疑心了。但,遇事多疑,在這宮裏卻未嘗不好。”李延璽替驪珠褪下那隻羊脂白玉鐲,慢慢道,“皇祖母這些年位高權重,過得太過安逸了,早已經不似當年風采。”
“嗯,這隻鐲子,就暫且先放在孤這裏,孤會叫青羽去尋一隻相差無幾的給你,日後來慈安宮或是有太后的場合就戴上,知道了嗎?”
驪珠點頭,“好。”
見她模樣含了絲凝重,認真頷首,李延璽摸了摸驪珠的臉頰,笑了下,“都聽孤的,這麼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