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瓊菁公主卻忽然想起了,方纔飲宴間,有位官員來稟,似是他那位側妃也來了,在摘星樓裏遇到了些麻煩,他優雅地起身,不急不緩地說要暫離片刻,離開前卻因走得略急,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連袖間沾到了酒水都未曾注意到……
他是真的很喜歡那位側妃吧。
這樣的人,真的會迎娶她爲太子妃嗎?
而她,又真的要嫁到這離故國萬里之遙的地方來嗎?
…
回宮的路上。
懷玉低着頭,“皇兄,我錯了,您別生氣了。”
李延璽冷笑道,“若是再犯,牽累到你嫂嫂,明兒孤就送你到南楚和親去。”
懷玉被嚇到,“不要。”
回了東宮,沈驪珠簡單給太子的手包紮了下,想了想,還是爲懷玉說了句,“殿下今日那話,有些重了,公主被嚇得不輕。”
李延璽伸手,將驪珠攬了過來,令她坐到自己懷裏,眸光如墨道,“不是嚇她,南楚那邊,也未必沒有此意。”
送一位公主來,再還一位回去。
這是古時兩國建立邦交的必要手段。
沈驪珠微驚,“那懷玉……”
李延璽捏着她的下巴,吻住驪珠的脣,幾經糾纏才鬆開,低低啞啞在她耳邊道∶“那妮子頑皮,孤給她找了點事做,近日她想必不會再來鬧你,阿姮,上京如今魚龍混雜,甚至多了些江湖人士,若非必要,你近日都不要再單獨出宮,除非與孤一起,知道了嗎?”
卻絕口不再提懷玉的事兒。
沈驪珠知道,就算問,事涉家國,他恐怕也不會說。
垂了眸,她答了聲“好”。
…
只是,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
懷玉公主負責排練在皇帝千秋宴上的歌舞,忙得腳不沾地。
身爲太子,李延璽自然更忙,但是每月帶驪珠在京郊青廬小住的承諾,他卻沒有忘記。
舉世的浮華里,小院卻安靜如許。
這是他們來青廬的第二日,今晚再住一晚,他們明日就回宮。
除卻朱弦,太子還將身邊最得力的少臣留下保護驪珠,小院四周也隱藏了至少一支暗衛。
安全程度不下東宮。
但,不知爲何,驪珠總是微微心神不寧,往日獨坐窗下,一本醫書或是遊記手札就能消磨半日時光,今個兒卻有些看不進去。
不多時,朱弦走進來,冷豔的臉上有絲焦急,“娘娘,殿下在京郊的紫竹林遇襲。”
等朱弦帶着她趕到那片紫竹林時,刺客已經盡數被剿滅,天翎衛在收拾地上殘留的血跡,有擅醫者替李延璽處理好了臂間的傷。
沈驪珠看見那去月落尋相思蠱解法的藍徽竟然也在,暗衛們紛紛恭敬地喚她“娘娘”。
李延璽於人羣中淡淡望了過來,那眼神——
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令沈驪珠腳步微頓。
但,終究是走上了前去。
“殿下……”
她剛開口,就聽李延璽聲音冰冷地問道,“你是誰?爲什麼孤的暗衛都叫你娘娘?”
…
太子他……失憶了。
不,準確來說,他只是唯獨忘記了驪珠。
他記得自己大晉儲君的身份,記得自己母后的仇恨,記得對貴妃的恨。
只不過,記憶停留在第一次下江南,在金陵城外遇到驪珠之前。
他只是……
徹徹底底忘記了沈驪珠這麼個人。
朱弦覺得不可思議,“殿下只傷在手臂,怎麼會不記得娘娘?”
藍徽也似想起了什麼,忽然臉色劇變,“應該是方纔殿下不小心碰到了……透骨香。”
他奉殿下之命,率領一支天翎衛前往月落去尋相思蠱的解藥。
不日方歸。
透骨無憂香滿天,月落相思盈缺圓。
透骨香,相思蠱。
除卻相思蠱,藍徽這個擅長玩毒的,也對透骨香起了那麼絲興趣,頗爲耗費了些功夫,裝在一隻琺琅華彩的銀盒子裏,帶了些透骨香的粉末回來。
方纔,紫竹林遇刺前,他將這兩樣東西交給殿下。
未曾想紫竹林裏衝出來一波冥衣樓的刺客。
彼時,殿下手裏正拿着透骨香。
想來……
就是那個時候,不小心中了招兒。
藍徽咬牙,向驪珠請罪道,“屬下罪該萬死。”
沈驪珠閉了閉眼,扯脣輕笑了下,說不出來是喜是悲。
在她自己中了相思蠱後,也從札記中瞭解過這月落的另外一種奇藥。
靈犀香氣燃起,可令嗅香者忘卻最爲憂傷和煩惱的記憶,從骨子裏颳去。
是以,又有忘憂蠱之稱。
李延璽,原來,勉強在一起,不快活的不僅僅只是我,還有你。
一念忘記。
這樣也好。
你依舊做你的太子,而我……
或許很快就能離開。
沈驪珠輕輕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