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8章 歸墟
“假的，全都是假的！”
那名老紳士亞當微笑着面向眼前的巨漢。
“你好，卡戎！”
他的表情明顯鬆了一口氣。
卡戎來到兩人面前，他高大的身軀俯視着亞當與安德森，就像是巨人在俯瞰兩個小矮人。
“發生什麼事了？”
他一臉好奇的問道。
安德森神父黑着一張臉，他看了一眼亞當，隨口說道:“沒什麼！你們的事情結束了，我也該離開了！”
他正打算走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裏是他的教堂。
他朝二人往遠處一指：“好了，你們該走了！”
亞當微笑着看向卡戎，“走吧！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是時候好好聊聊。”
二人離開了教堂，身後的大門被狠狠的關上。
維爾區的街道上，如今已經有了行人，還能看到母親帶着孩子在散步。
冰河時代降生的嬰兒，看上去比過往時節的更加強壯，適者生存，這是爲了適應極寒環境而產生的適應性變異。
亞當的腦袋只到卡戎的胸口，二人的腳步並不匆忙，如同散步一般。
“剛剛從51號深淵回來，感覺怎麼樣？”
亞當微笑着開口，他的臉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而由於年邁，眼睛更是眯成一條縫，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睛。
卡戎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還能怎麼樣？和這些年我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都一樣。無休止的戰火！殺戮，征戰，最後征服一片區域，掠奪走那裏的資源。”
亞當“呵呵”一笑。
“的確，非常符合你海豹突擊隊員的身份。”
“對了，在你們前往51號深淵的時候，外面可是出了一件十分大的事情。”
卡戎低下頭看着亞當，“哦？”
亞當：“一個超古代的大神級文明出現了。因爲它的出現，引來了德魯克巨神族。”
卡戎原本還漫不經心的眸子，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這麼快嗎？按照那些地底人曾經警告我們的，現在明明還不到時候。”
亞當笑呵呵的說道：“是因爲意外！大概是大神級文明的出現，讓那些掠奪一切的傢伙寧願冒着巨大的危險，也要提前出現在世界上。”
“畢竟，那是一羣完全遵從內心慾望行事的怪物啊！”
卡戎皺起眉頭。
“你跟我說這個，是要讓我做什麼？”
亞當呵呵笑道：“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布萊恩那個傢伙畢竟只是達芬奇養的一條狗，它在哥倫維亞的表現不是很讓高層滿意。”
“而摩根又在天上執行特殊任務。”
“所以這一次，高層決定讓你去撒哈拉沙漠。”
卡戎勾起嘴角。
“讓我過去？你們想清楚了嗎？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忘記，讓我出手的後果是怎樣的。”
亞當扭頭看了一眼卡戎，他不得不高高仰起脖子，這的確是個很艱難的動作。
“沒有關係！”
“你本來就是一個擅長破壞的人。也沒有人能夠掌控你。”
“所以，隨你的心意去做就好了！教廷和西歐的人也在，他們會負責搞定其他麻煩事。”
卡戎點了點頭。
他抱着胳膊，上帝，他的手臂簡直比張奕的大腿還要粗。
張奕如果見到他，肯定要懷疑他是不是有蜥蜴人的血統。
“我也正想看看，我消失的這段時間，這顆星球上其他國度的異人都達到什麼水準了？”
亞當的笑意更濃了。
“我們也想看看，從51號深淵歸來之後的你，到底進化到何種程度了呢？”
……
華胥國，東海大區。
東海城，海軍司令部。
今天的東海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由東海大區最高統帥李廣孝親自接待。
一起陪同的，還有四大戰力之二的玄武與朱雀。
至於二代青龍以及二代白虎，他們至今仍然只處於9000+的水準，還沒有能力在今日的東海獨當一面。
茶水的熱氣冉冉升起，遮擋住了沙發對面那個男人的面孔，可依舊能夠看到他身上週正的軍裝。
李廣孝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臉上帶着和氣的笑容。
“大侄子，沒想到天南海北的，竟然有一天你會到我這裏來。”
茶几對面，青年軍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苦笑着說道：“六叔，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現在的我可不比曾經了。”
青年軍人不是旁人，正是在西北大區被奪權之後，逃到這裏來的李長弓。
李廣孝與李長弓並不是一家子，只不過大家都姓李，而且又都是大家族出來的，因此攀了親戚。
兩家子百年來關係一直不錯。
但是這種關係，也只存續於雙方價值對等的時期。
現如今，李長弓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地盤，逃到這裏來的。
李廣孝對他的態度非常曖昧。
讓李廣孝出兵幫他奪權，李廣孝可是不會願意的。
他手中主要的兵力都是海軍，跨越整個國度前往大西北，根本就是笑話。
“大侄子，你也有好多年沒有來我們東海了。這次過來就多待一陣子！好好看看我們這裏的風土人情。”
李廣孝笑呵呵的說道。
至於留下他？
李廣孝可沒有這種打算。
別忘了李長弓如今可是黑戰車級的異人，連同他見面，李廣孝都必須帶上玄武和朱雀。
這小子，當初就是背刺自己的老上級，把他轟下臺之後才上位的。
李廣孝生怕自己重蹈羅雲峯的覆轍。
“對了，你現在離開了西北大區，以後有什麼打算？”
李廣孝的旁邊，坐着玄武與朱雀。
如今的朱雀和當初變化很大，她的頭髮不再是黑色，而是變成了一種漸變色的藍。
從頭頂到腰部的末端，顏色漸漸變淡，最終變成白色。
這並非是染色的結果，而是由於生命等級的突破，而帶來的生理性的變化。
沒錯，現如今的朱雀已經是伊普西隆等級的強者。
她雖然與李長弓有些交情，可此時面對離開了獅羣的獅王，也是心中暗暗警惕。
李長弓放下手中的茶杯，對李廣孝說道：“六叔，我這次過來不是打秋風的。真要是打算借兵，我也不可能找你借海軍吧？”
“哦？是嗎？”
李廣孝盯着李長弓，想要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什麼異樣的表情。
李長弓笑道：“實不相瞞，我這次過來，是打算要和你們做一筆生意！”
“生意？”
李長弓與玄武、朱雀三人的臉上都露出驚疑的神色。
不遠萬里前來，是爲了做生意？
“說說看吧！”
朱雀聲音冷淡的說道。
她在此時插嘴，李廣孝也不以爲意，而是笑眯眯的盯着李長弓。
李長弓說道：“如今天下大勢，局勢波詭雲譎。曾經世界第一流的海軍勢力，如今卻顯得勢微。這是爲什麼？”
李廣孝與玄武、朱雀三人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末世三年，東海大區在華胥國，乃至整個世界的存在感都在降低。
大變異時代的來臨，讓依靠戰艦、潛艇作爲武器的他們，逐漸喪失自己的優勢。
異人成爲了時代的主角。
可是東海大區，如今的異人水準，放眼華胥國來說難以排進前三！
不如盛京是合情合理。
西南大區，密宗的葬主實力雖強，但受限於信仰之力而無法離開領地。
但是，江南大區，這個武力明明不夠強的區域，卻因爲出了個張奕而一躍成爲華胥國乃至世界頂流！
東海大區現如今在華胥國的話語權很輕，大家都得看盛京和天海市的臉色過日子。
要說李廣孝的心中沒有想法，自然是不可能。
然而形勢比人強，高等級異人的培養哪有那麼容易？
天賦、運勢、地理位置，這些關鍵因素缺一不可。
當初最有機會讓他們崛起的，就是星島霧谷那一戰，結果還是被張奕奪走了最大的機遇。
再往後，武力值第二的青龍戰死，東海城遭受烏鑾帝國重創。
李廣孝與玄武、朱雀三人的臉色能好看嗎？
“大侄子，你說話可真讓人不舒服啊！哪裏疼你戳哪。”
李廣孝嘆了口氣，“到底想說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咱們都是軍旅世家，不用繞彎子。”
李長弓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變強大的關鍵是什麼？”
玄武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吸收高等級異人的本源，以及獲得祭禮之靈。目前爲止，只有這兩種方法可以讓人變強。”
“當然，也不排除強大地下文明的歷史遺蹟當中，有神祕物質的存在。”
李長弓說道：“你說的沒錯！想一想混沌那個傢伙，他明明最開始的時候，擁有的資源遠不及掌握大區級資源的我們。可是，爲什麼他成長的速度最快？”
“甚至現如今，整個華胥國，除了后土之外無人可以與他論高下？”
“那都是因爲，他一直都在前往各種地下文明的祕境冒險。”
“從星島霧谷，到西南大區的地下魔國，再到秦嶺龍脈，烏鑾帝國之戰，然後是前段時間的弗瑞蒙斯之行。”
“他的運氣很好！每一次都活了下來，這或許就是天運加身之人。高風險與高收益是並存的，死不了的他就在一步步變得強大。”
李廣孝聽到這番話，也是頗有感觸。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張奕的身上是有天命加身的。”
聽到這句話，朱雀忽然冷笑了一聲。
“什麼天命加身？承認別人勇敢且強大就這麼難嗎？”
她無情的揭露了李長弓的卑微。
這位過去她非常崇拜的兄長，現在在朱雀的眼裏，已經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了。
因此西北大區爲什麼會丟掉，她也知曉了原因。
這些年他的變化，其他人不是瞎子，都看在眼裏。
她盯着李長弓，李長弓也沒有想到，一直崇拜自己的鄰家小妹會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姜涵，你……”
朱雀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張奕之所以能夠不斷變強，是因爲他有巨大的危機感。片刻都不敢讓自己懈怠！”
“因爲他不像你一樣，擁有着極好的家世，年紀輕輕就掌握了一整個大區的資源。”
“所以他必須得不斷的去拼，去尋找變強的機會。”
“可是，李哥。你的神話代號是【勾陳大帝】，這是華胥國古代五方天帝之一。然而你擁有那麼強大的資源，爲什麼卻逐漸固步自封，不敢向前呢？”
“如果是張奕坐在你的位置上，我相信他會選擇發揮好手中的資源，讓自己，包括身邊的人都變得更加強大！”
她接下來這句話，纔是真正戳中了李長弓的肺管子。
“還不是因爲你得位不正，因此總是擔心別人會模仿你，奪走你的位子。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提防下屬上面了！可是結果呢？你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這一番話說的李長弓啞口無言，李廣孝都沒想到朱雀會說的那麼狠。
這大概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吧！
正是因爲二人是故交好友，纔看不慣李長弓現在的樣子。
李長弓坐在沙發上，眼眸低垂。
朱雀都覺得他會暴跳如雷的站起身來，怒斥並反駁自己。
可李長弓並沒有那樣做。
他只是愣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笑了。
“你說得對。所以我這不是來到這裏了嗎？”
“就是因爲我想改變自己。”
“過去三年時間裏，我每日都在擔心自己重複鄭帥的結局。”
“其實，有很多次機會，我可以提升自己。西南大區那次，弗瑞蒙斯那次，我都有機會前去。可是，我怕了！”
他靠在沙發上，眼神帶着一抹追憶和悵然。
“人在擁有太多的時候，總是會瞻前顧後。”
李廣孝幾人看出了李長弓的變化。
被蕭烈奪權之後，他似乎真的成長了很多，而沒有自暴自棄。
朱雀抱着胳膊，她想聽聽這位兄長到底想幹什麼，如果對方真的能幡然悔悟，痛改前非，那麼她還是會對對方抱有期待的。
畢竟，李長弓的天賦可是非常之高的。
他的能力【我即天意】，即便是放眼特質系的能力當中，也是最爲頂尖的那一類。
無視一切規則，無差別斬開一切。這種能力被開發的好，甚至可以越級擊殺強出他許多倍的敵人。
李長弓攤開雙臂，“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很痛苦，想要立刻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可是，我在天海市待了三天。看到張奕那個傢伙的樣子之後，我忽然明白了。”
“原來人是無法揹着負擔前行的！”
“所以這傢伙的能力，纔會把所有東西都裝起來，這樣就不用操心啦！”
“我沒有他的能力，但我現在不需要每天醒來想着怎麼管理好一個大區，想着我的手下會不會背叛我。”
“現在的我，很自由，很輕鬆。我可以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哪怕是我死掉，也不用擔心大區會因爲我而崩潰。”
李長弓笑着說道：“從這個角度看來，蕭烈反而是把我的麻煩給拿走了！”
李廣孝的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你真的不一樣了！”
李長弓說道：“說說我來的目的吧！其實，我說過，很多機會擺在我的面前。只是以前我猶豫不決，不敢去做。”
“我知道一個地方，存在着海洋之下的古代文明遺蹟。這個地方我自己沒有能力去探索，我想整個華胥國，有能力去探索那裏的，只有擁有強大海洋探索能力的東海大區。”
此言一出，李廣孝的臉色頓時變了，朱雀與玄武也是表情嚴肅，眼睛裏面閃爍着激動的光芒。
地下文明的發現，意味着巨大的危險，但同時也存在巨大的機遇！
現在，他們手中得到了張奕分享的幾臺機械生命體。
光是對它們進行研究，就讓東海大區的科技水平提升了一個巨大的層次！
“大侄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李廣孝雙手撐住下巴，目光深邃。
“這種事情，可不要開玩笑啊！”
“當然！”
李長弓說道：“別忘了我的母親當初可是盛京考古研究所的所長。我從小就對古代的歷史、神話有過接觸。這三年來，我沒有浪費自己的才能。”
“六叔、小涵還有玄武。你們聽說過，歸墟嗎？”
《山海經·大荒東經》提到過，東海之外有一個巨大的溝壑，天下的海水都會涌入其中，但歸墟里的水卻不會增多或減少。
相傳少昊就是在這個地方將顓頊養大。
李長弓說道：“歸墟，是存在的！我派人在華胥國許多區域進行過探索。中原之國，龍祖之地盤踞，秦嶺龍脈之下的種族在那裏隱匿，所以不再有其他族羣可以侵佔那裏的土地。”
“但是在海外的歸墟，我的人卻發現了異常的波動。我可以確認，那裏，就是海洋文明的入口！”
李廣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是說，我們聯合探索？”
李長弓微微一笑：“您應該非常清楚，地下文明的實力有多強！僅僅依靠東海大區現如今的力量，風險太大了。加上我的話，成功的概率會變得很高！”
“而且，我是你們最好的合作對象，不是嗎？”
這一點他說的沒錯，李廣孝也點了點頭。
無論是去找盛京大區還是江南大區，以他們的行事風格，到時候東海大區只能喫他們喫剩下的。
尤其是張奕，那傢伙的做事風格，簡直就是一毛不拔！
他喫肉，人家喝湯是不可能的，只能喝刷鍋水。
“如果探明你說的那個歸墟確實存在，那我們可以合作！”
李廣孝答應了下來。
李長弓笑了，他站起身來，彎下腰越過茶几與李廣孝握手。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只要這一次我們成功，東海大區將會成爲世界最強大的海軍。”
而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
天海市。
張奕決定前往卡傑國。
這不是爲了別人，只是爲了他自己。
奧利布按照約定，真的將《死海文書》發了過來。
是真正的《死海文書》的照片。
這是一本並不完善的古籍，上面都是用早期的莎草紙記錄下來的文字，殘缺不全。
君正教廷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整合這份文書，並且高價懸賞人對其進行修復、補充。
到了現在，纔有了這份存世最古老版本的《聖典》。
張奕按照老規矩將它交給楊欣欣，畢竟這些古老的文字他也看不懂。
“我們終究還是要去一趟的！”
張奕對楊欣欣說道：“封印了瑪門，我們身上的印記才能消除。”
楊欣欣看着面前的資料，神情專注的沒有功夫回頭。
“現在最優先考慮的，應該是研究卡傑國的資料纔對。”
“這個國度太神祕了，而且我們是前往一個擁有數千萬人的國度，在對方的主場進行行動。”
“稍有不慎，就會爆發一場戰爭。”
張奕抱着胳膊說道：“這也是爲什麼他們會讓我去執行任務的原因之一。真出了問題，我起碼可以保證逃走。”
“可是哥哥，這一次的任務，與過去你所有的行動都不同啊！”
楊欣欣深深看了張奕一眼。
“我們是進入一個人類的國度，一個從世俗法理上被認可的人類國度行動。”
“而且是要從這個國度的首領身上奪取一樣東西。”
“這關係到非常複雜的事情，其中甚至可能會關乎到政治的因素。這也是爲什麼，君正教廷無法直接下場的原因。”
“這件事情，你打算通知盛京大區和其他大區一聲嗎？”
張奕沉思了片刻，說道：“沒有這個必要！”
“盛京的那些傢伙太聰明瞭，而且他們和秦嶺龍族之間必然有所聯繫。”
“我擔心告訴了他們，會被他們聯想到我們在弗瑞蒙斯發生的事情。”
“現在，我還不希望別人知道，是我們得到了伊痕族的傳承！”
楊欣欣點了點頭。
“既然是哥哥你做的決定，那我一定支持。”
張奕看着認真查閱資料的楊欣欣，有一件事情他卻沒有告訴她。
因爲那是一個暫時還無法告知任何人的祕密，他需要花時間去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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