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看見他的眼淚 作者：未知 陳楠被打懵，呆怔的望着沈赫，左臉頰現出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旁邊的其他人也都驚呆了。 “活着不好嗎，非得選擇死？”沈赫問，聲音比三九天的冰凌子還要冷厲，“你死了是一了百了，解脫了，但會讓多少愛你的人傷心，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陰影，他們又該如何面對未來的生活，你想過嗎？” 陳楠一語不發，兩行眼淚從眼眶裏滾落出來。 不知是情緒作祟還是別的什麼，沈赫手有些微發抖，忿怒的眼睛眼圈也泛起微微的紅。 溫涼也突然眼眶酸脹，眼淚涌進眼眶。 她想到了方謹言。 沈赫朝溫涼看眼，一股酸澀剎時哽在喉間，他用力一吞，重看回陳楠，繼續道：“他們可能長時間都走不出悲傷，無法開啓新的生活，可能永遠都活在失去親人至愛的陰影裏。他們所承受的痛，也許是你無法想像的。” 聽到這裏，溫涼再也忍不住，別開臉，眼淚如開閘的洪流衝出眼眶。 沈赫瞥見，立即推開陳楠，快步走到溫涼跟前，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裏，緊緊的抱住她。 溫涼沒有推開，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白色襯衫的前胸衣料迅速印出一片淚漬，直透進胸腔內的心房。沈赫微仰起頭看天，長而密的睫毛潮溼了。 再次坐到車上的時候，天已經全黑。溫涼轉頭看向代替她坐在駕駛位上的沈赫，由於角度關係，她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沈赫緊繃的臉龐呈現一片陰鬱，視線望着前方，眼神空洞而幽戚。 他應該也是想到了他的母親吧。 溫涼定定凝視沈赫，心中思忖。 剛纔在天台，她頭靠在沈赫胸膛，聽見他的心跳聲，那節奏讓她感覺到隱隱的悲傷。正是因此，她才得以控制住自己情緒，從沈赫緊擁的胸膛裏擡起臉。 她看見沈赫眼睛是溼的。她不敢置信。誰知下一秒沈赫就笑了，一派不正經的模樣，問她是不是被他迷住了，才那樣盯着他看。 她剛稍柔軟的心立馬又硬起來，冷瞪他眼，推開他。沈赫又把她拉回來，叫她把車鑰匙給他，他來開車。 想她現在的情緒的確不適合開車，她便照他話做了。 此刻看來，他當時的笑是裝的，他確實是哭了。 旁邊經過的一輛車突然按響喇叭，沈赫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剛纔思想跑偏了，他臉龐立即一轉，笑起來，轉頭問溫涼：“我先前在天台是不是太激動了？” 不料他又陡然變臉，溫涼微微一怔，也立即掩住莫名變得澀然的情緒，恢復慣常的清冷神情，“是。” 沈赫撇撇嘴，凝視溫涼已經不再流淚，但還紅着的眼睛，“我說話挺有感染力的吧，都把你感動哭了。” 他語氣戲謔，可溫涼一點不覺得他是在奚落她，望着他不說話。 沈赫微挑了下眉梢，一笑，“好餓，去喫飯。”放下手剎，“想喫什麼？” “回家喫。” 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沈赫裝傻，“好，那就去我家喫。” “我說的是各回各家。” “喂，我說溫女士，你也太忘恩負義了。”沈赫半轉過身，左手肘架在方向盤上，笑得一臉揶揄，“我剛剛可是幫你救下了一條人命，作爲回報，你陪我喫頓飯不過分吧。” 溫涼想說陳楠今天的行爲歸根結底都是因爲“倍寧”，可又一想這話說出來會讓彼此都不愉快，於是抿脣不語。 以爲她無言反駁，沈赫得寸進尺，“再說，我剛纔還把胸借給了你。雖然我的胸沒你的大，但還夠暖吧？” 溫涼一聽，臉咻一下發燙，馬上反駁，“我可沒讓你借。” 看她臉都紅了，沈赫笑，使出他慣用的耍無賴伎倆，“那我不管，反正你用了。” 溫涼也覺出自己臉紅了，窘迫的轉頭看向窗外，沒再說要回去。 沈赫笑容加深，發動車子。 溫涼喜歡喫中餐，沈赫帶她去了海城最有名的一傢俬房菜館，點的菜全是溫涼的口味。 喫完飯等結帳的時候，沈赫把剛纔溫涼洗手間時，他籤的一張支票遞給溫涼，“對了，這個給陳楠。” 溫涼不明，接過，看見上面的金額，詫了下。 “好。”她什麼也沒說，收起放進皮夾。 陳楠之所以鬧自殺，是因爲交不起大學學費，要被迫輟學。原本溫涼準備明天轉賬給陳楠，沒想到現在沈赫給了，而且這筆錢足夠陳楠3年的學費。 沈赫在猶豫要不要說下面的話，片刻，決定還是說：“陳慶不是得到過賠償，怎麼陳楠會沒錢？” “陳楠之前爲了減輕家裏負擔，跟別人學炒股，把那些錢全賠了。” 沈赫微微喫驚，隨即無語的搖頭，“這小子……” “還不都是因爲你。”溫涼脫口而出。 沈赫面色一暗，他無言以對。 溫涼也不由黯沉下臉色。 兩人一時都不說話了。 “倍寧”的事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想要拔除很難。 開了一上午的會，沈修澤還是精神奕奕。他身形筆直，步代有力的走進辦公室，見沈赫靠坐在他辦公桌後的大班椅上，右手玩轉着他的金筆，望着他的笑臉是一慣的諷刺。 沈修澤沒有一分意外，走過去。 “不錯，想通了。”沈赫身姿不變，率先開口，嘴角的諷刺弧度加深，“知道單打獨鬥贏不過我，還是得找幫手。” 在剛纔的股東會上，沈修澤以目前手上項目過多，人手不足，提議沈佑愷回總公司協助，那些股東也出人意料的一致贊成。 事發突然，沈赫連來不及做任何應對舉措，他意外又惱火。 沈修澤鄙視沈佑愷他一直知道，也知道半年前他們爭奪總裁之位時，沈佑愷曾向沈修澤提出過聯手，但被沈修澤拒絕了，沒想到這次沈修澤卻和沈佑愷聯手了。 “我是出於公司的考慮。”沈修澤面無波瀾，保持冷肅神色。 沈赫嗤笑，把金筆往桌上一丟，“沈修澤，這種冠冕堂皇的鬼話就別在我面前說了。你肚子裏有幾條蛔蟲，我能不清楚？” 沈修澤嘴角輕蔑勾了勾，“既然知道，怎麼不防？” “我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斤兩。”沈赫挑眉，毫不以爲意的聳下肩，“再說最近也挺無聊，就跟你們玩玩。” 這事雖是他大意了，但沈赫並不擔慮，就算再來10個沈修澤和沈佑愷合體，對他也不足爲懼。 沈修澤不語，不屑迴應他。 沈赫站起身，走到沈修澤邊上，“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他捻起手指拿掉沈修澤肩上並不存在的髒東西，“沈佑愷是條毒蛇，到時候你可別好處沒撈着，反被他咬死。” 沈修澤斜眼瞥自己肩一眼，又瞥向沈赫，表情仍沒有一分變化，“謝謝提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 沈赫笑而不語，笑意顯得既不屑又可惡。 手機鈴音驀的響起，沈修澤拿出看，是文嘉佳，心剎時一緊，按掉。 剛要放回口袋，手機再次響起，還是文嘉佳，沈修澤再次按掉。 “怎麼不接？”沈赫勾笑的問。 在第一次沈修澤按掉電話的時候，沈赫就看見了來電人。由於沈修澤註明的是Grace，這個名字司空見慣，所以他一點沒往此人就是文嘉佳的方向想。 “這你也管？你手是不是張太大了？”沈修澤鎮定自若的將手機放回口袋。 雖然的確不關他事，但沈赫就是想諷刺，“聽說最近你走桃花運了。” 那次鄧憶莎和沈國連來公司找沈修澤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公司，沈赫也有所耳聞。就說沈修澤是個假正經。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沈修澤尺度玩得還挺大。 “什麼女人能讓我們沈大少爺當着未婚妻的面就上演活春宮，我真是很好奇。哪天有機會，我得要見識見識。”沈赫直覺這個Grace就是那個女人。 真是操蛋，那麼浪一貨竟然和他親愛的溫涼同名。 自從愛上溫涼後，所有叫Grace的女人，他通通都覺得她們不配叫這個名字。 沈修澤臉頰冷繃，權當沈赫諷刺是空氣。 沈赫也無所謂，本來就沒要他迴應，譏誚的挑了挑脣，走了。 沈修澤暗鬆口氣，重新拿出手機。 從答應文嘉佳做她男朋友到今天已經有6天了，文嘉佳一直沒找他，現在突然打電話給他，不知什麼事。 給文嘉佳撥過去，電話響了會兒她才接，聽聲音像是在喫東西。 文嘉佳是纔剛起牀在喫早餐。這幾天加演，她忙得不可開交，今天才得以休息一天，一睜開眼突然就想到了沈修澤，馬上就給他打電話。 “找我什麼事？”沈修澤態度冷冷的。 也不問他剛纔爲什麼按掉她電話，文嘉佳直切主題，“今天有時間嗎？” “沒有。”沈修澤等下還要和美國分公司的下屬開視頻會議。 喫不準沈修澤是真忙還是存心這麼說，文嘉佳笑道：“今天是週六，你不休息？” “我沒有休息日。”沈修澤是個工作狂。 文嘉佳不管他，“不是重要的事推了吧，陪我去個地方。” 沈修澤沉吟2秒，“去酒店接你？” “嗯哼?” 交待祕書改會議時間後，沈修澤就去了天悅酒店。爲免碰上鄧憶莎，他等在停車場，文嘉佳很快就到。 她穿了身緊身運動裝，頭髮紮起馬尾，性感又活力。沈修澤眸底不着痕跡的劃過抹驚豔的光。 坐到車上，看眼沈修澤一本正經的打扮，文嘉佳微微意外，“你穿這身？” 沈修澤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奇怪，“那應該穿什麼？” 想想也是自己剛纔忘跟他說了他們要去什麼地方，文嘉佳聳聳肩，“Nevermind，到地方再買吧。” “到底去什麼地方？”沈修澤做事有條有理，必須要有計劃，不喜事先無準備，到地方再說，看情況再定之類的。 文嘉佳笑眨下眼，“Skiing.”轉身把運動包扔到後座上。 沈修澤一訝，微蹙眉，“我不會。” “你不會滑雪？”文嘉佳喫驚。 “我應該會嗎？”沈修澤反問。 “Ofcourse!你不是在美國留學了很多年。”文嘉佳認識的留學生，沒有一個不會滑雪的。 “有關係嗎？”沈修澤覺得她邏輯有問題。 文嘉佳很不可思議，“你在美國那幾年都在幹嗎？” “唸書。”沈修澤乾脆的吐出2個字。 文嘉佳在等他往下說，可等了片刻沒見沈修澤要再開口的意思，她更不可置信了，“沒了？” 沈修澤繃着張正經無比的臉，點下頭。 沈修澤的無趣超出了文嘉佳的想像，她無語失笑，隨即不介意的道：“算了，不會我教你。開車吧。” 沈修澤內心並不想去，踟躕了幾秒，還是發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