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今天以後,不再有任何關係 作者:未知 “MayI?”文嘉佳站定到沈修澤跟前,朝他伸出手,勾出比之前更爲魅惑人心的笑。 沈修澤微微一怔,他也以爲文嘉佳是要和吳部長跳的。 其他人也都又驚愕了,全都盯着他們兩人看。 沈修澤一言不發,緊凝文嘉佳含笑的雙眸。水晶燈將她眸子照得更比綠寶石還璨亮,沈修澤的理智漸漸塌陷。 喉結輕滾過喉間,沈修澤緩緩擡起手。 “修澤!” 見沈修澤答應了,鄧憶莎又氣又急的拉住沈修澤手要阻止。可是沈修澤毫不理會,牽住文嘉佳的手。 音樂響起,兩人走向舞池,翩翩起舞。 他們跳的是Waltz,在一個側行滑步之後,文嘉佳得勝的話音落到了沈修澤耳中,“Vincent,see?” 大腦鈍了2秒,沈修澤立時感到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他又一次被文嘉佳當成了征服的獵物。 他差點就再度迷失在文嘉佳的耍弄裏。 沈修澤平靜無表情的面容驟然降至冰點,停下舞步,“GraceWen,和你跳舞是爲了保全你面子,今天以後,我們之間的糾葛結清,不再有任何關係。” 冷冷說完,沈修澤放開文嘉佳,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出會場。 文嘉佳愕怔的站在舞池中央。 樂曲還沒結束,周圍人因沈修澤突然丟下文嘉佳拂袖離去而譁然,可這些聲音文嘉佳全然聽不見,耳邊迴盪的只有沈修澤說的那句今天以後他們不再有任何關係。 又下雨了,溫涼撐開傘,上前2步,走到跪在地上,對着墓碑痛哭流涕的陳楠邊上。 一週前,陳楠奶奶突發腦溢血去世了,她是昨天下班去看望陳楠才知道這事。今天下葬,她特意請假和他們一起過來。 望着陳楠,溫涼彷彿看見了11個月前,方謹言下葬那天的自己。那一天,也下着這樣大的雨,她也像陳楠這樣跪在方謹言的墓前,哭到肝腸寸斷。 眼淚情不自禁的又流下來,溫涼擡手拭去,彎身去扶陳楠,“陳楠,節哀順便,你奶奶也不願看到你這麼傷心的。” 陳楠爺爺也過來,蒼老的臉上早已老淚縱橫。他邊抹眼淚邊哽咽的勸慰,“楠楠,別哭了,起來吧。” 陳楠緩慢的站起來。溫涼遞給他一張紙巾,他接過,擦掉眼淚。 分別又與陳楠奶奶說了幾句告別的話,他們便往墓地外走。 到了墓園門口,溫涼發現包忘拿了,她讓他們先走,自己又返回墓地。 拿上包,溫涼轉身要走,突然看見遠處某排墓間,一個男人手拿一束菊花在朝前走,男人的模樣很像沈赫。 溫涼心微微一凜。 男人走到一座墓碑前,轉身背對溫涼跪了下來。 溫涼腳步不由朝那裏走去。 在離男人還有10米距離的時候,溫涼就認出這個人就是沈赫。然而沈赫並沒察覺到身後,滿懷詫異的溫涼正慢慢的走向他。 沈赫將手中的菊花靠放到母親蔣玫墓碑上,隨即從兜裏拿出手帕,一寸寸仔細輕拭母親的照片,眼淚隨之滑出眼眶。 “媽媽。” 今天是蔣玫的忌日,每年的今天,沈赫都會來這裏。 聽見沈赫哽塞的哭音,溫涼腳步倏的一頓,不可置信的盯着沈赫略佝僂的背影。他肩膀在微微顫抖。 他真的在哭泣。 這是她第二次看見沈赫哭。 上一次她只是猜測,這次卻是真真切切的親眼所見。 “媽媽,你好嗎?我好想你。”沈赫眼淚不受任何剋制的簌簌而落。只有在蔣玫面前,他纔會像現在這樣,卸下所有的僞裝,將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展露出來。 溫涼愕然,她從沒想過沈赫竟也有如此脆弱,和真情流露的一面。 心突然抽痛了下。 雨越下越大,溫涼仍能在嘈雜的雨聲中聽清沈赫微低的哭泣聲。 她站在原地,身形略微僵硬,不知自己是該悄無聲息的離開,還是繼續上前到沈赫邊上,將傘遮到他頭頂,爲他擋一擋風雨。 思慮了片刻,認爲沈赫一定不想被她看到他的這一面,溫涼決定離開。 轉身的剎那,風衣束帶勾到了墓碑旁的矮鬆的樹枝上,發出的聲響讓沈赫轉過了頭。 沈赫驚詫的望着與他對視的,面露些許無措和尷尷的溫涼。 “你……”一時間,沈赫大腦無法正常運轉,他根本預料不到竟會在這裏遇見溫涼。 “那個,”溫涼比他先定住神,恢復到平時的淡定自若,“陳楠奶奶去世了,也葬在這裏。” 沈赫回神,這才意識到現在自己臉上全是淚,趕緊低頭抹乾淨。再擡起頭時,他像是剛纔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神色坦然,但充血發紅的雙眼卻明白的說明事實並非如此。 “陳楠奶奶去世了?你怎麼沒告訴我?” 沈赫全身已被雨水淋得溼透,溫涼走到他跟前。兩人同在了一把傘下。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沒想起來跟你說。”溫涼道,偏斜目光看眼蔣玫的墓。 儘管自己剛纔哭溫涼已經全看見了,也已知道了蔣玫的身份,但沈赫還是想親口告訴她,“我媽媽。” 他聲音裏不禁又夾雜了些許悽愴。 溫涼抿脣不語。 沈赫微仰頭,深呼吸了下,壓住內心又起的悲愴情緒,拿過溫涼手中的傘,“我們走吧。” 兩人手觸碰在一起,溫涼沒有躲開,很自然的放下,點下頭。 溫涼並沒淋到雨,但剛坐到沈赫車上,沈赫就拿紙巾幫她擦頭髮。 溫涼擋開,“你自己擦吧。” 她態度不是慣常對沈赫的那種反感和冷然,而是略微溫情的,關心的口吻,只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沈赫卻是感受到了。 他愣了下,懷疑是不是自己錯覺。 沈赫沒有細究,不理溫涼的話,繼續幫她擦,直到自己覺得ok了才停手,開始給自己擦。 很快的擦完,沈赫發車,朝回家的路駛。 “今天是我媽媽的忌日。” 車開出不久,沈赫突然開口。溫涼微微一怔,看向沈赫。 沈赫沒有看她,目光注視着前方,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微緊了緊。 猜想他應該還要往下說,溫涼沒有接話。 果然,短暫的沉默後,沈赫聲音又起:“我媽媽是在我10歲的時候去世的。”頓下話,喉結艱澀的一滾,“自殺。” 關於沈赫母親蔣玫的事,溫涼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沈赫說的這些溫涼早都知道,但她還是沒有出聲,安靜的聆聽。 似乎也沒要溫涼迴應,沈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母親年輕美麗的面容浮現出腦海,“我媽媽是個舞蹈演員,長得非常漂亮,性格也很溫柔。她是在一次彙報演出的慶功宴上認識的沈國連,據我媽媽說,他們兩人一見鍾情。” 沈赫哼笑了聲,聽得出他對此說法很不屑。又繼續,“一開始她就知道沈國連有老婆孩子,但因爲太愛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了他。沈國連也一再跟她承諾會離婚娶她。她信了。” 沈赫又笑了聲,頗嘲弄的。胸腔被酸澀堵得滿滿當當。 他轉過頭看向溫涼,“你說,她是不是很蠢?” 他臉龐依然掛笑,可是眼中盛滿悲哀。 溫涼心突然像被一雙手揪住,悶悶的痛感漸漸蔓延開來。 她知道沈赫並不是真詢問她,於是依舊沉默。 “她真的很蠢。”如她所想,沈赫再次自顧開口,“沈國連老婆知道他們的事後打上門,她一根手指頭也不還,也不跟沈國連告狀。當意識到沈國連是在騙她,不會娶她時,她也不離開他,只是一個人躲起來哭。” 沈赫的情緒不再像剛纔那麼淡定,語氣含悲蘊怒,握緊方向盤的手更緊了,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響。 停頓了片刻,沈赫暗自調整好情緒,又迴歸平靜:“漸漸的,她得了抑鬱症。最後,就是這樣的結果。” 說完了,車子也正好遇到紅燈停下,車廂內一下陷入安靜。 沈赫望着溫涼。 這些話他從沒對任何人說過,這是他第一次對別人敞開心扉。只因爲這個人是溫涼。 “怎麼不說話?”沈赫點燃根菸。 “說什麼?”溫涼眼眸平淡的注視着他,聲音也很平淡。 沈赫吐出口煙,煙霧在潮溼的空氣裏微顯沉重的飄散開來。他夾煙的手搭到方向盤上,“難道你沒任何感想嗎?” 沈赫不相信溫涼在聽了這麼多他母親悲慘的事而毫無感知。 溫涼冷,但不冷血。 確實,溫涼不是無動於衷的,但不知該如何說。 她沒有遇見過蔣玫這樣的女人,自己的性情也同她完全不一樣,所以她怎樣評價都是不客觀的。 若是從她主觀上來說,蔣玫是個好女人。撇開道德,她至少忠於自己的愛情,她想她後來不離開沈國連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沈赫。 但是這樣的話說出來,恐怕沈赫不一定會認同。他不是女人,自然不懂女人的心理,更不會理解身爲一個母親,可以爲了孩子犧牲一切的做法。 忖度了幾秒,溫涼才說:“你母親是個偉大的母親。” 對於蔣玫,沈赫聽的最多的評價就是不知廉恥。心地善良一些的,無非也是同情她可憐她。他還是第一次聽人用“偉大”這個詞來評價蔣玫。 “爲什麼這麼說?”沈赫詫異。 “因爲我也是個母親。” 沈赫愣了愣,失笑一聲,“悠悠又不是你親生的。” “她是我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