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最後值錢的東西 作者:未知 沈赫眉頭微乎其微的一動。 祕書繼續彙報,“媒體曝光我們牟取暴利,有病人只吃了半年的新藥,就喫掉了房子,喫垮了家人,還有病人爲了不給妻兒添太多債,自殺了。” “哪家媒體?”沈赫面無波瀾,冷靜地問。 “幾乎所有媒體都在報道。” 沈赫手指輕點方向盤,沉吟2秒,“知道了。” 聽見嘟嘟嘟電話被掛斷的聲音,祕書愣住。 出了這麼大事,老闆怎麼像什麼事也沒有?她已是急得如熱鍋上螞蟻了,公司其他高層和股東也都憂心如焚,現在已經陸續回了公司,準備開會商討對策。 只一夜,“盛世”新藥牟取暴利的新聞就鋪天蓋地,報紙、網絡、廣播全都在報道這件事。輿論一邊的倒討伐“盛世”唯利是圖,還有大批患者已連夜在盛世大廈樓下聚衆抗議藥價太貴,要求“盛世”降價。 溫涼是在第二天上班途中聽車載廣播知道的,聽說新藥也存在與“倍寧”相似的問題,同處理“倍寧”的事一樣,“盛世”也選擇隱瞞真相,溫涼大喫一驚。 她不太相信,經過“倍寧”的事沈赫還會這樣做,她立刻要打電話給沈赫,可剛要撥號,手又頓住。 昨天,她說過讓他遠離她的,她不能自我食言,主動去找他。 溫涼把手機放回包裏,心卻徹底系在了沈赫和這件事上。 一週過去了,溫涼覺得這一週過的特別漫長。她也一次沒見過沈赫。 不是她再刻意迴避他,相反,她還故意經常開門,不是倒垃圾就是裝檢查電路;回來或出門時動作比以前慢許多,電梯也是等幾部才上。期望能遇到沈赫,這樣就可以當隨口關心的問一下他這件事。可是沒能如願。 這一週內,事態的發展對“盛世”也越來越不利。“盛世”股票連着3天跌停,印度一家藥企的仿製藥通過合法渠道進入醫藥市場,直接衝擊“盛世”這款新藥。 他現在一定焦頭爛額,在全身心的應付這些事。 盯着沈赫家緊閉的大門,溫涼輕嘆口氣。她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口氣嘆的有多麼的充滿擔憂。 把垃圾扔到後樓梯的垃圾桶裏,從安全門的玻璃上瞥見電梯門開了,溫涼眸光一亮,立即開門快步往電梯去。 當看見從電梯裏走出來的人,她大失所望,停住腳。 文嘉佳也是一愣,看眼溫涼左腳上快掉了的拖鞋,面露些許不解,隨即就問:“你在家?怎麼不接我電話?” 溫涼穿正拖鞋,剛纔她以爲是沈赫回來了。 “你打我電話了嗎?”她神情迴歸慣常的淡定。 文嘉佳做了個無語的表情,“我打了無數個,手機都快被我打爆了!” 情緒微微激動,文嘉佳不自覺就說起了英語。 溫涼還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可能沒聽見。什麼事這麼急找我?”她邊問邊朝屋裏走,文嘉佳跟在她後面,“你有錢嗎?” “要多少?”溫涼走到沙發邊,從包裏拿出錢包。 “100萬。” 溫涼驚異的擡起頭,以爲自己聽錯了,“多少?” 文嘉佳放緩語速,口齒清晰的一字一頓道:“onemillion.” “爲什麼要那麼多錢?”溫涼突然想起那天文嘉佳接到的那通電話,“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人敲詐了?” 文嘉佳面容微微一凝,好笑的笑起來,“什麼被人敲詐?你電影看多了,我是投資期貨。” 溫涼半信半疑,盯她看。文嘉佳別開臉,越過她坐到沙發上。 溫涼轉過身,“我沒有這麼多,只有5萬。” “這麼少?”文嘉佳不可思議。她可是醫生,不可能只有這點錢。 溫涼沒有將方謹言的事詳細告訴過文嘉佳,所以她並不知道溫涼以前存下的所有積蓄都用來還債了。每月還要給遠在美國的舅舅寄錢,用以支付舅媽高昂的醫療費。就是這5萬也是她省喫儉用積攢下來的。 以爲溫涼是不想借,文嘉佳撇脣笑了笑,站起身,“沒有算了,我自己另外想辦法吧。” 天邊的太陽一點一點的沉下山頭,一輛黑色輝騰平穩的停下,司機看眼後視鏡,猶豫了幾秒,還是轉過了頭,“沈副總,到了。” 沈修澤睜開眼,看向窗外。 已經到天悅酒店了。 他擡手揉捏了幾下睛明穴。 因爲“盛世”的事,最近這段時間沈修澤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幾乎只睡2?3個小時。實在太累,纔在來的路上打了個盹。 沈修澤看眼時間,離約見的時間早了15分鐘。 對方是衛生部的吳部長,慣喜歡遲到,加之上次晚宴的事將他得罪了,本來吳部長是拒絕見他的,但爲了“盛世”,沈修澤不得不打電話給他,低聲下氣的跟他道歉。懇請了好半天,吳部長才拿腔拿調的,裝作很勉強的答應下來。 斷定吳部長會故意給他下馬威,遲到很久,沈修澤沒有下車,拿出IPAD瀏覽有關“盛世”的最新報道。 看了會兒,沈修澤覺得胸口有些悶,他打開車窗透氣,目光無意瞥到酒店門前,看見文嘉佳正和一個男人從玻璃旋轉門內走出,他眸心猝然一縮,冷峻的面容瞬間又冷下幾分。 沈修澤目光緊緊盯着兩人。 男人50歲上下,穿着打扮很普通,一看就不是個有錢人。文嘉佳像是要走,男人拉住她手臂不讓,他們似乎在爭執什麼。 和男人一.夜.春.宵,現在要甩了對方,男人不同意吧。 沈修澤臉龐佈滿陰霾,胸口起伏了幾下,扣動車窗鍵。車窗玻璃緩緩往上。 重新看回IPAD,下一秒,沈修澤身形猛一頓,擡頭,快速轉臉再次看向窗外。 男人氣狠着臉,揚手往文嘉佳臉上扇去。文嘉佳被打得往旁踉蹌了幾步。 沈修澤眼瞼狠狠一跳,立刻開門下車。 文嘉佳臉頰辣痛,卻是不當回事,站直身體,擡手理了下亂了的頭髮,勾脣,似氣似笑的,用英語道:“我說了沒錢。” “沒錢給我想辦法。”男人也是一口純正流利的美語,口氣十分無賴。正了正身上皺巴巴的風衣,“再給你一天時間,要再沒有,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文嘉佳臉容一凝,盯視男人的目光既怒又恨。 “要多少?” 沈修澤冷沉的聲音驀的橫亙進來,文嘉佳詫異的一怔,轉頭。 沈修澤輕睨她眼,走到男人跟前。 他氣場過分的冷,男人不由緊張,心起警惕,眼神充滿審視的打量他,“你是誰?” 男人依舊用英語說話,沈修澤面無表情,不跟他多廢話,改用英語,“多少?” 男人看向文嘉佳,文嘉佳在看沈修澤,臉色紅白交錯,神情微微難堪。 猜測兩人應該是認識的,男人不再猶疑,“100萬。” 沈修澤面不改色,從西裝內袋裏掏出支票本,快速簽了一張100萬的支票。 男人意想不到沈修澤會這麼爽氣又豪氣,接過支票時手都在發抖。 “你有這麼有錢的朋友,就該早點亮出來嘛。”男人把支票放進兜裏,臉笑開了花,對文嘉佳說。 文嘉佳恨不得他立刻從眼前消失,“滾!” 男人皮厚的笑了笑,拍拍沈修澤的肩膀,“Grace很不錯的。” 男人眼神意味深長,話背後的意思沈修澤也聽的懂,他面容依然冷冽,冷冷拂掉男人的手。 無謂沈修澤對他的蔑視,男人道了聲再見就走了。 文嘉佳收起氣怒的情緒,從包裏拿出煙,點燃一支,又轉爲平常風情萬種的姿態,“爲什麼要幫我?不是說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 那天沈修澤說的話,他冷情的面孔,文嘉佳每天都會回憶一遍,每回憶一遍,心口就微微發疼。她以爲不會再見到沈修澤,更想不到沈修澤會出手幫她。 沈修澤對她到底什麼意思? 無情,還是有情? 沈修澤脣瓣冷抿,一言不發,看了幾秒文嘉佳印着5根指印的臉頰,而後又看眼她臉上的幾處創可貼和結痂的嘴角。 那些傷是怎麼來的,沈修澤早從沈芸芸那裏聽說了,鄧憶莎也在他面前哭訴過,兩人一唱一喝的痛斥文嘉佳是如何對鄧憶莎下手狠重。 由於鄧憶莎的臉被打得跟豬頭一樣,沈修澤信了,現在看來鄧憶莎下手也不輕。 “他爲什麼問你要錢?”沈修澤問,聲音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文嘉佳抽菸的手微微一頓,聳肩,撇脣調笑,“我還以爲你會問我他是誰。” 沈修澤冷沉的臉龐不起一絲波瀾,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前段我投資期貨虧了,問那人借錢補倉,現在他來問我要回。”文嘉佳語氣就像她吐出的菸圈,輕飄飄的。 她沒有說實話。 沈修澤緊凝文嘉佳,文嘉佳心虛的躲開他眼睛。 抽了2口煙,文嘉佳又噙起勾人的魅笑,“我現在沒有錢還你,怎麼辦?” 說着,她翹起纖長的食指輕輕劃過沈修澤胸膛,長卷的睫毛挑出愛昧的信號,“要不……用另一種方式?” 沈修澤倏的沉下臉,冷扯掉她的手,一句話不再說,大步流星的走進酒店。 望着沈修澤冷絕的背影,文嘉佳臉上魅惑的笑容盡收,嘴角牽出一絲自嘲的弧度。 她拿出手機,撥通通訊錄裏的一個號碼,“我這裏還有幾個包和幾條項鍊,一塊手錶,你過來收了吧。” 對方是二手奢侈品店的老闆,那天文嘉佳在慈善晚宴上拍中和沈修澤跳首支舞的20萬,就是她把2個包包和一些珠寶變賣給他得來的。 現在要賣的這些,是文嘉佳最後值錢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