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老天的安排 作者:未知 裴向風墨眸不着痕跡地一黯,手掌撫上溫涼的手,“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沒有。 這裏早就沒有她放不下的任何人與事。 “好,等我把事情妥善安排好。”迅速揮走沈赫的臉,溫涼下定決心,“你什麼時候走?” 裴向風揪緊的心豁然一鬆,笑道:“下週。” “這麼快!”溫涼雖認爲有些急促,不過沒有意見。早點離開也好。 裴向風將他與樓少棠合作的事告之了溫涼,跟她解釋項目已經啓動,樓少棠那裏已經派人過去,所以他也要儘快。 溫涼沒說再說什麼,回房去了。 看着門關上,裴向風斂起笑臉。剛纔他多怕溫涼會拒絕。 其實他根本不用去美國,那個項目雖重大,可還不至於要他親自去那裏監管。大可以和樓少棠一樣,派下面的人去。但是,他不願這麼做。溫涼留在這裏多一日,他的心就不安一日。 豪華氣派的辦公室內煙霧繚繞,EllaFitzgerald如在搖擺的的沙啞聲嗓從音響中輕緩流淌出。樓少棠第3次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給沈赫倒酒。 沈赫吐出口中的煙,“怎麼不發表意見?” 剛纔他把和程媛要離婚,以及緣由都說了,樓少棠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慣常對任何事都不關心的孤冷神色。 “我的意見重要嗎?”樓少棠把酒杯遞給沈赫。 他的話還真沒錯。 不管樓少棠什麼意見,都不會左右沈赫的決定。與程媛離婚已是板上定釘的事。 沈赫接過酒杯,心情並未因此感到絲毫的輕鬆,還是那麼沉重而悶澀。 樓少棠淺勾起抹“那不就行了”的笑,拿起自己酒杯碰了下沈赫的,“不過我真沒看出來,程媛是個心機這麼重的女人。”原先,他只覺得程媛病發的時機太巧,但沒有太過在意。 “就因爲看着不是,所以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懷疑過。” 若不是那天在書房的抽屜裏,無意翻到程媛的護照,看見上面沒有去過印度的簽證,沈赫才起了疑心,派人調查當年的事。 之前去沈修澤那裏打聽沈佑愷的消息,也是因爲懷疑機場那起刺殺不是當初他所認定的沈佑愷所爲。 誠如沈修澤所言,沈佑愷已沒任何資本在海城立足,更不敢再動他毫毛,只是當時他絲毫沒有想過這會是程媛的設計。 得知真相,沈赫震驚更震怒。 “或許這是老天的安排。” “什麼意思?” 樓少棠別有深意的勾下脣,沈赫銳眸微微一斂,旋即明白了。 “有什麼用,她都已經結婚了,我離不離婚都不會再有機會。” 沈赫眼波流露出戚幽的光,內心的痛難以藏匿。對於與溫涼破鏡重圓,他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與奢求。這是不可能的。 他有多痛,樓少棠怎麼不知。他輕啜口酒,“世事難料。” 樓少棠說話總是如此簡潔,但語意深長,耐人尋味。 沈赫沉默,盯着酒杯。思忖片刻,搖頭。他還是不認爲他會有這份幸運。 樓少棠無聲地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對了,我和裴向風合作了個項目。” 沈赫精神一振,悲慼的表情頓時收起,“聽說了。”他放下酒杯,神情變成談正事時的正色。 樓少棠微挑下眉尾,對沈赫知道這事兒不覺意外,也不跟他解釋之前因爲太忙而忘了告訴他,他知道沈赫不會介意。 “他爲什麼要找你合作?”沈赫問。 “不知道。”樓少棠不甚在意的撇下嘴,從煙盒裏抽出根菸丟給沈赫,又抽出一根叼到自己嘴上。 沈赫手上那根還沒抽完,把煙放到桌上。 樓少棠將煙點燃,說:“裴向風比我想的更有眼光和頭腦。” 能被樓少棠讚揚的迄今爲止沒有幾人,且這份評價在他這兒算是相當高了,沈赫有些意外,“怎麼說?” 樓少棠起身去向辦公桌,將裴向風寫的項目計劃書拿過來給沈赫看。 沈赫和裴向風交往不深,也從沒與他有什麼公事上的交集,但從“濠生”這幾年的發展來看,也知道裴向風不是簡單人物,不過只是當他與其他集團執掌人一般,並沒太過高看他。可是,只翻看了幾頁,沈赫原先對裴向風的認定便被徹底顛覆,產生了和樓少棠一致的評價。 計劃書裏,裴向風不但做了詳盡的項目規劃,更細分到每一個分支末節,還對未來的經營和收效做了有根據的預測。他眼光獨到,想法大膽,遠見卓識,魄力雄霸,這不是一個普通稍有才幹的領導者所具有的素質。 沈赫合上計劃書,“你就是因爲欣賞他,纔跟他合作的。” 沈赫用的是肯定句,樓少棠也直認不諱,點頭,隨即說:“也不全是。” “還有什麼?” 樓少棠勾脣,綻露出老謀深算的笑。 沈赫不是太在意這個問題,他想知道的是裴向風的意圖,“可我還是想不透,他爲什麼會選擇‘天悅’?” “你爲什麼這麼在意這個問題?”樓少棠不解,這個問題有那麼重要嗎?只要有利可圖,管他合作方是誰。作爲同樣深具商業才能,並已創造出一系列商業奇蹟的沈赫,不應該不理解這個道理。 沈赫努脣,搖下頭。他也不知道,就是心裏存了這麼個疙瘩。 感到自己耳朵突然發燙,裴向風卻根本無暇在意,皺着眉,一臉緊張的扶正程媛肩膀,“媛媛,你怎麼了?” 半小時前,裴向風正準備回房睡覺,接到程媛傭人的電話,說程媛不知何故坐在臥室地板上淚流滿面,怎麼問她都不說,拉她也不起來。傭人聽說過程媛有精神疾病,害怕她是發病,趕緊打電話給裴向風,裴向風立即就過來了。 到的時候,程媛還癱坐在地上,身體無力地倚靠在衣櫥上,頹靡地耷拉着腦袋。 “媛媛!” 裴向風搖晃程媛身體,程媛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裴向風更加緊張擔心,擡起她的頭。 程媛滿臉淚水,雙眸宛如死寂般沒有一點光采,空洞失焦。 她模樣不像是發病,像是受了什麼深重的打擊,裴向風問傭人,“她這樣多久了?” 具體多長時間傭人也不清楚,只說:“姑爺回來之前還沒這樣。”傭人原是程家的人,所以仍習慣用在程家時對沈赫和程媛的稱呼稱他們。 裴向風一聽,斷定程媛是和沈赫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也不是找沈赫問的時候,得趕緊先照顧程媛。 不再追究,裴向風抱起程媛將她放到牀上,程媛真如失了魂的布偶,絲毫不抗拒。 吩咐傭人去倒杯熱水,裴向風打電話給一個醫生朋友,讓他過來幫程媛檢查身體。 還在和對方說話,突然程媛充滿絕望的聲嗓傳進裴向風耳中,“他要跟我離婚。” 裴向風身形一頓,“你說什麼?” 他認爲自己應該沒有聽錯,和朋友說了聲等下再找他,裴向風放下手機,走回程媛牀邊,“沈赫要和你離婚?” 一顆眼淚再次滾出程媛眼眶,她沒有回答是與否,但答案很明顯了。 “爲什麼?”裴向風驚訝至極。 程媛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成串地落,“我騙了他。” “騙他什麼?”裴向風狐疑,卻認爲即便如此也不至於到離婚這麼嚴重,判定沈赫是在借題發揮,他要離婚的真正目的也許是…… 裴向風心突得心不安的跳動起來,生出極爲不好的預感。惱怒也伴隨而至。 程媛緩慢擡起頭看向裴向風,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她咬住脣,似是難以啓齒。 裴向風急於知道,但程媛現在情緒還很不穩,不能緊追她問,只有耐心等她情緒平復,自己說。 片刻,程媛情緒穩定了,但眼淚還止不住,“這件事,我和爸媽都一直瞞着你。”她聲音哽咽,飽含酸楚。 裴向風大腦緊繃着的神經騰的斷裂。他知道程媛要說的是什麼事了。 “我都知道了。”提起這件事,裴向風胸腔不由揪痛,喉嚨也被酸澀堵住。 程媛滾淚的眼眸現出極大的震驚。 裴向風深艱地吞滾下喉結,“是媽告訴我的。” 他將之前因程媛那瓶藥而起懷疑的經過,從頭至尾都說了出來,程媛聽後雙手捂住臉,又嗚嗚的痛哭起來。 裴向風淚水也涌進眼眶。 當初從嚴慧儀那裏聽說這件事的時候,裴向風震驚、不可置信。 程媛從小就是程家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溺於一身,卻遭受到如此殘忍的摧殘,還爲此患了精神障礙。他難受得無法抑制,好幾天都沒緩過來。溫涼也看出他鬱鬱寡歡有心事,問過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爲了保全程媛尊嚴,他一個字都沒有說。 太心疼了,裴向風上前抱住程媛,剛要安慰,想起之前的話題,“你剛纔說騙沈赫是……”他不解程媛爲什麼要提這事,剛問出口猛得意識到,“你是說,這事根本……” 他話未說完,程媛就點頭了。 裴向風驚愕萬分。 “這……”裴向風大腦凌亂了,“爲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