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興師問罪 作者：未知 溫涼一夜未閤眼，滿腦子想的都是沈赫昨晚接的那個電話，不安與擔心縈繞在她心頭。 早晨，溫涼還躺在牀上沒起，宋琬芬突然來敲門，“小涼，你起牀了嗎？” 宋琬芬從沒有過一大早就來敲溫涼房門，聽她聲音又很着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溫涼趕緊起來開門。 門一打開，就見宋琬芬滿面緊急的。不及溫涼開口，宋琬芬就說：“小涼，沈赫公司出事了，你知道嗎？” 溫涼心一凜，“出什麼事？” 她模樣是毫不知情，宋琬芬告訴她，“剛纔看新聞，說他們公司被另一家公司單方面終止所有合作項目，還有好幾個藥物因爲什麼疫苗被別家公司高價買走，被迫停止生產。哎呀，具體我也不懂。” 她預感沒有錯，沈赫真的是發生嚴重大事了。 溫涼極力穩住不安的心，立即去到客廳，電視裏已經在報道另外的新聞，她馬上又拿出手機上網。 網絡上，“天悅”與“盛世”絕裂的新聞已鋪天蓋地。樓少棠與沈赫是關係極鐵的表兄弟全商界無人不知，突然發生這事出乎所有人意料，大家紛紛猜測其中原因。有說“盛世”資金出現斷裂，無法繼續項目的；有說是因爲“盛世”董事局內部出現派系鬥爭太激烈，導致與“天悅”合作項目的進程拖垮嚴重，引起了樓少棠的盛怒；甚至還有說樓少棠與沈赫因利益分配不均而兄弟反目成仇的。 除了這事，還有許許多多有關“盛世”的新聞，全是對其不利的負面報道。 溫涼緊握住手機，臉色已泛起一層淡淡的白。 這些新聞溫耀誠也全都看了，他心情也爲之沉重，“難怪昨天沈赫剛到醫院時臉色看上去很不好，原來是公司發生了這種大事，難爲他還對我們強顏歡笑。” 聽溫耀誠這樣說，宋琬芬心裏十分過意不去，也更爲沈赫焦心擔憂，“小涼，你要不要給沈赫打個電話問問？” 宋琬芬真心希望這些報道全都是誇大其詞，事實並沒有這麼嚴重。 雖然也擔心，但溫耀誠相對理性，“還是先不要打了，他現在肯定正焦頭爛額，我們就不要再去煩他了。” 溫涼也認爲現在不是打給沈赫的時候，“嗯。”她放下手機，心卻高高地懸着。 連着一個星期溫涼都沒有見過沈赫，沈赫也沒有聯絡她。有關“盛世”的負面新聞還在層出不窮，但真真假假，誰都不知道真相如何，不過“盛世”股價大跌卻是實打實的。溫涼表面漠不關心，若無其事，但內心的擔憂一天比一天加重。 在不安中又度過了一天。第二天上午，溫涼帶點點去“禾睦”複診，在那裏遇到了以前在她手下的小護士。 小護士前不久跳槽去了另一家醫院，今天是來辦離職手續的。她一眼就認出了溫涼。 “溫醫生，你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漂亮！”小護士讚歎。 她絕不是恭維。與3年前相比，溫涼確實變化不大，歲月絲毫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皮膚依然光澤細膩，身材還如當年那般纖細窈窕，優雅端莊的氣質還比過去更甚。 溫涼禮節的淺淺一笑。 看見坐在嬰兒車裏的點點，小護士又問：“這是你的女兒嗎？” 她肯定是，不等溫涼回答，就馬上又說：“好可愛好漂亮啊！不過長得倒不是和你很像，應該像爸爸吧。” 小護士這樣說着眉頭卻微蹙起來，似乎有什麼疑惑的。 溫涼又淡笑了笑，沒回應。 很高興遇見溫涼，小護士要請溫涼喫飯，溫涼婉言謝絕，但小護士堅持不讓她走。架不住她的好意和熱情，溫涼只好答應。 兩人就在醫院附近找了家餐廳。小護士詢問溫涼這幾年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麼。對於自己的私事溫涼不願透露太多，只說回了美國。 由於小護士只知道溫涼曾與林立珵談過戀愛，並不知她和沈赫有過一段情。當年溫涼與林立珵兩人突然離職，醫院裏爲此轟動過一陣，沒有一人知道是什麼原因，最後大家猜測可能是他們一起回美國了。 如今聽溫涼這樣說，小護士肯定了這樣的猜測。 “你是和林醫生結婚了嗎？”小護士想當然的這樣以爲。 溫涼怔了瞬，搖下頭。 小護士一愕，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接着百思不解，“你和林醫生爲什麼分手呀？你們感情不是非常好嗎？”難怪她覺得這2個寶寶長得也不像林立珵。 小護士愛八卦的毛病一點沒變，不想她繼續打探她私生活，溫涼主動轉移話題，“你在‘禾睦’做好多年了，好好的怎麼跳槽？” 說到這事，小護士立馬就把對溫涼的八卦拋開，忿忿地吐起槽，“好什麼呀，做了這麼多年，工資一分沒加過，事兒還越來越多！” 小護士越說越生氣，臉都紅了，聲音也不覺提高，“這種私營企業盡會剝削，壓榨我們的剩餘價值！不然他們哪來的來錢揮霍，天天喫香喝辣？！” 氣咻咻的哼了聲，小護士繼續道：“你知道嗎，那個沈赫最近又換了輛新車。賓利！好幾百萬呢！”不知是對沈赫換車這事還是對車價值，她激動得兩隻小眼珠子都似要彈出來了，“這錢哪來的？都是從我們身上榨來的！” 如果不是熟知沈赫，單聽小護士這樣控訴，溫涼真會以爲沈赫就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萬惡的資本家。 “那你現在是去公立醫院了？”彷彿真與沈赫沒有任何的交集，溫涼不動一分聲色，問小護士。 小護士一下降下火氣，甩下手，“沒，還是私立，但薪水比現在的高了30%。”她得意的挑下眉，顯然很是對這份工資滿意的。 那也差不了多少。 溫涼腹誹。換作她，不會因爲多30%就跳槽，因爲跳槽的時間成本和精力成本加在一起遠高於30%。不過她理解小護士。對於普通打工者來說，他們只會計算最直觀的經濟成本，哪怕只個多2、300也是好的。 溫涼笑而不語，有意結束這個話題，誰知小護士意猶未盡，她喝了口飲料，繼續開講，“其實我也不全是看在薪水上，主要還是怕‘禾睦’倒閉，‘濠生’這次是要把‘盛世’往死裏整呢。” “濠生？”溫涼驚訝萬分。 看溫涼這個反應，小護士也很驚訝，“你不知道嗎？最近‘盛世’出了好多亂子。” “我知道，但你怎麼知道是‘濠生’整的？”新聞裏從未說過與這些事與“濠生”有關。溫涼一顆心跳得蓬蓬亂。 “我閨蜜老公在‘盛世’工作，是他說的。”小護士表情一副這消息絕對可靠的，又說：“你知道‘濠生’吧？” 沒有察覺到溫涼已發生異樣的臉色，小護士只當她不知道，自顧往下說：“‘濠生’集團是沈赫前妻家的企業，現在的總裁是沈赫前大舅子。前段時間沈赫老婆通姦，兩人鬧離婚，估計就是因爲這事兩家鬧掰了。聽說之前他前妻大哥還去‘盛世’找沈赫算賬，兩人在沈赫辦公室大打出手。” 說着說着，小護士就像個看熱鬧的，不禁戲笑起來，“媽耶?真是比電視劇還精彩呢！” 溫涼已全然沒有心思再聽下去，藉口還有事，和小護士道別。出了餐廳，她馬上給裴向風打電話。 從未想過溫涼會主動找他，裴向風驚喜萬分，“Grace!” 但下一秒，他就聽出了溫涼的冷淡。 溫涼問裴向風現在是否有時間，她有事要找他。裴向風一下就知道溫涼找他是爲什麼事，問溫涼在哪裏，他過去。 小護士還在餐廳裏，溫涼約他在隔壁的咖啡店。 15分鐘後，裴向風來了。 見桌上空空如也，裴向風給溫涼點了壺她最愛的茉莉花茶，自己則什麼沒有點。溫涼始終面無表情，也不說一句話。 她從未對他有過這樣的態度。裴向風內心痛悶了下，噙起慣常溫柔的笑，明知故問：“找我什麼事？” 溫涼說話不喜繞彎子，直接問：“爲什麼這麼做？” 她果真是來興師問罪的。 裴向風暗自苦笑了聲。 不再裝傻，裴向風收起笑，“沈赫都告訴你了？” 溫涼沒有回答，定定直視裴向風。她只想要裴向風的答案。 無所謂是不是沈赫說的，裴向風敢做敢當，“如果你的妹妹被人設計陷害，名譽掃地，你會冷靜，坐視不理嗎？” 溫涼一下被問住。 如果文嘉佳遭遇程媛這事，她會毫不猶豫爲她出頭。 可是，她爲什麼會覺得裴向風這麼做很過分呢？ 溫涼腦中快速思索理由，但想不出。 片刻，她說：“反擊的方法有很多，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 裴向風望着她，抿脣不語。 其實溫涼明白，這樣的方式是打擊力度最狠的。沈赫現在不是正被打得潰不成軍嘛。 溫涼也不說話了。她心裏悶澀難過。她也說不出爲什麼會起這樣的感覺。 內心的情緒不自知地流露到溫涼臉上，裴向風看在眼裏，心痛一點一點向體內各處蔓延開。 他心中所存的與溫涼還有機會的最後一絲希冀，被溫涼的這一神色無情澆滅了。 “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吞嚥下堵在喉嚨裏的酸苦，裴向風問。暗啞的聲嗓還是將他的悲愴出賣。 溫涼不知該怎麼說。 不能說是失望，因爲她對裴向風從來就沒抱有過什麼期望。她只是單純的沒有想到裴向風也會是同沈赫一樣，是個行事手段狠戾的人。相伴3年，裴向風表現的都是溫柔體貼，仁心厚道。 可是靜下心思考，其實是她天真了。能在商界叱吒風雲的，有哪一個是溫順的綿羊？之所以先前沒有咬人，是還沒到需要呲牙的時刻。 溫茶的蠟燭燒盡了，翠綠的茶葉全已沉到壺底，而素白的茉莉花還一朵朵安靜地浮在清澈的茶水上。 物與人一樣，不是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即使同器而居，最終還是會背道相離。 揣住滿心澀痛，裴向風視線從茶壺轉向點點。 點點還在聚精會神地玩玩具。 從進來到現在，點點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她手上的玩具也不是他買給她的了。 果然，沒有血緣的親情是一觸即潰的。 裴向風嘴角不由自嘲的一勾，心更痛了。 儘管氣氛凝重，裴向風被心痛壓抑得快喘不過氣，可他還是不願離開，想和溫涼多待一會。但是溫涼要走了。 裴向風問她是不是回家，他送她。溫涼搖頭謝絕。裴向風悽悽一笑，沒有堅持。 剛纔還晴空萬里，溫涼走出咖啡店的一瞬，天突然變陰了。溫涼推着點點沿街道往前走，她是想回家的，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盛世大廈。 當反應過來，溫涼愣了愣。猶豫片刻，她毅然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