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拾壹 兇邪之章 ? 聖殿

作者:千里黃沙
面對比自己強大不知多少的上界神帝,蕭楚知道,此時還耍小聰明與自尋死路無異何況自己的小命在他眼裏大概連塵土都比不上。

  蕭楚漸感呼吸困難,臉蛋漲得通紅,他掄起拳頭敲着天瞾手臂啞聲道:“你、你這般掐着我我怎麼說”

  挑挑眉,天瞾放開了鉗制,少年便像泄了氣的球般軟了下去,跌坐在地上猛咳。

  “帶我去兇邪的所在罷。”神帝孤傲的姿態居高臨下,淡淡道,“爲你自己好,莫要再妄想耍什麼手段你那點小心思,在本帝眼裏就有如兒戲般可笑。”

  少年且咳且喘,翻起三白眼恨恨看上去,天瞾反倒很有趣似的揚起了笑。

  竹林後的山林一名曰鶯央嶺,嶺中草木異常茂密,傳說山中有神靈守護,生人勿近,倘若冒犯了守嶺的仙人必遭天譴,渭城一帶百姓是絕不敢靠近的。鶯央嶺白天看去已是陰森森一片,時不時迴響的獸鳥鳴叫似悽似悲,如泣如訴,直叫人不寒而慄。

  平地裏拔起一道山壁陡峭光滑,宛若刀削,可謂鬼斧神工。山壁之下的一個大洞深暗不見低,好似野獸張大的嘴,在靜靜等待獵物上鉤。

  褐、白兩道人影自半空翩然落下,正是蕭楚與天瞾。

  蕭楚滿面的不情願,櫻色雙脣撇得老高,揚了揚下巴道:“喏,就在裏邊了。”

  “蕭公子,你不是笨蛋,兇邪那樣的神器你怎麼可能如此隨便扔在山洞裏恐怕這看似平凡無奇的山洞裏另有洞天罷”天瞾好整以暇地笑,然而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如果有什麼機關,我可不就要喫虧了。你先走,帶本帝進去。”話說到最後一句,已帶上了威脅意味。

  男人的意思是讓他別想耍花樣,再明瞭不過。蕭楚恨恨咬牙,暗道:哪兩個成了仙還不滿足的傢伙,生了這比妖精還狡猾多疑的神仙

  恨也恨了,惱也惱了,終究他還是鬥不過這白衣鬼的。

  少年鼓起腮幫子,走進洞內,裏面陰冷非常,伸手不見五指。蕭楚依憑記憶,雙手在溼冷巖壁上摸索,邊道:“確實別有洞天,這地方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的。裏頭有條暗道。”

  天瞾不語,微微的風流過,拂起頰邊一縷細發。

  看來小狐狸沒有說謊呢量他也沒那個膽子。

  循着那縷微風飄來的方向,天瞾已經得知蕭楚所謂的暗道的方位,少年還伏在牆壁上瞎子般東摸西摸。天瞾不動聲色,雲袖輕揚,蕭楚只覺得一道靈力衝過,猶如火焰般吹起灼燙的熱流,當初費了蕭楚九牛二虎之力才挪來阻隔暗道的巨石,轉眼間便化作了天地間茫茫塵埃,紛紛揚揚飄散在空氣裏。

  蕭楚看得呆了,不知天瞾此舉是純粹在炫耀他的靈力,還是隱晦的警告。

  “你說的暗道,就是這個麼”天瞾微微笑道,打個響指,應聲出現的火焰照亮了洞內景緻,一條能容納兩人並肩而行的甬道赫然呈現眼前。

  “呀,是了。”蕭楚回過神來,突如其來的火光刺眼的很,他不適地眯起眼,扁扁嘴,閃身鑽了進去。

  “讓我來猜猜,你爲何要偷走兇邪罷”

  金色火團悠悠飄在二人之前,將昏暗的甬道映得通亮。天瞾跟在蕭楚身後,輕鬆自在,倒像是來此地遊玩般,不時四下打量。

  蕭楚不言不語,悶着頭只顧走,天瞾也不理他,自言自語似的:

  “也是啊你知道三界第一煅鑄師麼那人乃是曠古難尋的煅造奇才,凡是他打造出來的兵器,無一不完美得猶過神器,被世人奉爲珍寶。不論仙者抑或妖魔,皆以能擁有出自那煅鑄師之手的武器做佩兵爲傲還曾發生過爲了爭奪一把由那煅造師煉鑄的稀世魔劍,牽扯了衆多妖仙,最終血流成河的慘劇,他們寧可捨命也要強奪,原因便是那把劍出世之時,驚動了三界的強大力量。那劍,是活的。”

  “那癡漢爲了煅造那把魔劍,竟連以身殉劍這般蠢事也做得出來。”天瞾說着,一絲無奈惋惜融入了話語中,“劍裏封了鑄劍師的魂魄,自然有自己的思想意志,他靈魂深處的那股執念強烈得令人生懼。一把劍,魔性卻那般熾烈,想駕馭它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啊”

  蕭楚疑惑地回過頭來,天瞾沒有看他,低垂的羽睫遮蔽了他的眼神,蕭楚的影子投在天瞾臉上,他沒法仔細看清天瞾的表情。

  “你到底想說什麼”

  天瞾哼了一聲。

  “你不是知道的麼,那把劍,便叫做兇邪。”

  道路前方漸漸光亮,看來是到了盡頭。

  眼前豁然開闊,狹窄通道另一端的景象,大出乎天瞾的預料。

  入眼的乃是一座金碧輝煌的殿堂,恢宏大氣渾然一體,然而卻不難看出此處存在的年代之久遠。多處石雕已成殘垣斷壁,十六根五六人方能環抱的粗大石柱金虯盤繞,斷裂倒塌了五座,剩餘十一柱仍支撐着頭頂上巨大的半圓拱頂。

  繞柱而上的盤虯栩栩若生,張牙舞爪很是兇猛。殿內大大小小的天龍刻了十數條,或石雕,或以漢白玉所刻,所有的雕龍雙眼均嵌入了鴨蛋大小的夜明珠,月色般的光芒溫潤而耀眼,炫得滿堂生輝。

  若他沒有猜錯,此處應是凡人用以供奉、膜拜神靈而建的聖殿。至於是何人而建、何時而建,則已不可考。

  十六根石柱排列整齊,中間一條寬闊大道,祭臺高高矗立於聖殿盡頭,一座金雕的神像人身蛇尾,頭戴金冠,手握神器,袍袂翻飛,衣飾華貴無比。蛇尾上的鱗片乃是用成千上萬薄如蟬翼的小金片鑲嵌而成,神像雙眸嵌了真正的黑耀石,每一條衣袍的褶皺、每一絲細發皆精雕細琢,儀態莊嚴神聖,叫人不敢冒犯褻瀆。那雕像如此逼真,好似隨時會活過來。

  蕭楚“啊”地驚叫出聲,被十二妖追着躲來此處,甚爲匆忙,藏了兇邪便跑了出去,都沒有細細看過祭臺上的神像,此刻看去,確實被嚇了好大一跳。

  神像的姿態,宛然便是太昊成年後的模樣,眉、眼、鼻、脣,皆相像到了極致。

  不同的,除了年齡,就只有雕像給人的神祈般的莊重威嚴感。

  不過古大哥此時還睡在客棧的房間裏呢“古大哥”不由得道出心中驚訝,看看神像,又轉過頭來看看身邊的天瞾,目瞪口呆的模樣,“臉這座雕像的臉,怎會那麼像古大哥這雕像刻的是什麼人”

  天瞾靜靜盯着神像看了許久,突然冷笑出聲。

  “真不明白這些凡人啊。伏羲,你這混賬就那麼好凡人瞎了眼麼,所有人都瞎了眼了”

  這番話聽得蕭楚滿頭霧水,他不明白喜怒無常的天瞾,話裏那般深刻的恨意又是爲了什麼。

  “他就是伏羲”三皇之首的人王伏羲,就連仙界之尊帝釋天皇也要對其敬讓幾分的東方帝,伏羲

  蕭楚呆呆擡首瞻仰,不知是否由於神像的臉與古大哥極爲相似的緣故,他感到自己對“伏羲”有一股很熟悉的親切感覺,隱隱地在心底泛起來。

  “他是誰有什麼所謂”天瞾突然就發起火來,黑口黑麪,糾起少年的衣襟道:“本帝可不是跟你來膜拜這個混賬的雕像的兇邪到底在哪,這鬼地方根本沒有它的氣”

  天瞾的口氣,似乎對兇邪十分了解,蕭楚愣了下,像是這才猛然想起兇邪的事,連忙掙開天瞾四下裏尋找起來。

  “不見了”蕭楚大叫起來,顯然亦是驚異非常,“天,怎會不見的我明明放在神像後邊的不可能會有人發現這地方啊”

  少年又氣又急,焦頭爛額的模樣不似做作,天瞾擰着眉頭道:“你確定當時沒有人跟在你後面來到這裏”

  “當然啊兇邪可是我費盡心思才從狂夜瀾那兒偷出來的,自然決不敢大意爲了避開十二妖的追擊,我可是特地迂迴繞路繞了三天才躲到剛纔我們進來的那個洞內,又發現了這座神殿。而且之後我在周圍確認好很多遍了,沒有人追來的”蕭楚咬着下脣,狠狠一跺腳,咬牙切齒地道,“混蛋肯定是狂夜瀾派了別的人來拿走兇邪了他怎可能信得過十二妖那些廢物,他們不過是用來絆住我的障眼法罷了”

  想了想,愈覺得怒不可遏,蕭楚幾乎要跳腳了。

  “可惡、可惡、可惡小爺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奪來的寶貝,就這樣被拿回去了狂夜瀾那個老狐狸”

  狂夜瀾不是狐狸罷

  神帝好笑地搖搖頭,少年一口一個“老狐狸”恨不得將狂夜瀾咒死,似乎倒忘了他自己纔是不折不扣的狐精。

  驀地,天瞾神色一凜,暗道聲“糟糕”,抽身便走。

  蕭楚隨即追出去,天瞾施御風雨之術,疾行如電,蕭楚跟的甚爲辛苦,嚷道:“你怎麼啦走那麼急”

  “小昊兒出事了。”天瞾仍舊不冷不熱,卻藏不住眉間深鎖的擔憂之色,口氣較之往常亦冷了好幾度。

  蕭楚也是一驚:“什麼”

  “有人闖了我的結界。”

  “誰”

  天瞾沒好氣白他一眼:“問你自己啊我怎麼知道是誰”

  少年無言以對,只好閉嘴。

  「小昊兒受了我的眠咒,若非我解咒,即便雷打他也不會醒,妖物來襲,他便是半點自保能力也無」

  天瞾只覺心亂如麻,滿滿的都是對太昊安危的焦心本以爲早已經忘記了在乎的人、在乎的心情,忘記了如何去在乎,然而,他什麼時候起已經如此在意那個孩子了

  因爲,那張臉

  他不知道不知道

  所以,在有這樣的認知之後,心窩裏熊熊燃燒起來的便是怒火。

  他要宰了所有膽敢傷害太昊半條頭髮的傢伙

  即使是狂夜瀾,也沒有資格動他天瞾的人

  爲了不驚動凡人百姓,天瞾一早在客棧周圍下了結界,落霞客棧的一切便停滯在了“靜止”的時空裏。不論樓屋如何被破壞都能夠自動復原,結界裏的人不會醒來,同樣外頭的人也完全聽不到結界內的騷動,哪怕結界裏邊發生了天崩地裂的事也好。

  結界的強弱乃是根據施術者本身的能力而定,施術者能與其所佈下的結界互相感應。

  天瞾遠遠將蕭楚甩在後面,一路飛奔回來。落霞客棧一切如常,太昊房內,天瞾緊緊抓着牀帳,直捏得指關節發白,只因那牀上空空如也。

  餘溫仍在,卻已沒有孩子蹤影。

  蕭楚氣喘吁吁從窗外鑽進來,一眼便看到牀上無人。天瞾背對着他站在那邊,恨戾殺氣充斥這小小房間,空氣因畏懼他的怒氣而微微震動,沉悶得叫人呼吸困難。蕭楚只覺的心口突突直跳,一方面是擔心他古大哥,另一方面則是

  “人呢”天瞾低低開了口,他的憤怒異常沉靜,更顯壓迫已極。

  這話,卻不是衝着蕭楚去的。

  陰影中一聲輕笑,傳出把酥軟嬌媚的人聲來:

  “原來爺早知舞衣在此。這位爺,我家主子十分想見爺您,又怕爺冷硬心腸不肯當應,便命小女子前來迎接爺您過府一聚,順便先行請走了小少爺。主子吩咐了,爺要是想要回一個完完整整的小少爺,最好不要拒絕主子的邀請。”

  邊說着,就見一個身穿綵衣的妙齡女子從陰影中走出來,身姿曼妙婀娜,巴掌大的梨花臉蛋,一雙含情目秋波橫溢,顧盼之間神采飛揚,媚態萬千。

  蕭楚看到她,臉也青了,脫口叫道:“蝶舞衣是你”

  女子朝他瞟了一眼,抿脣輕笑,端的是妖嬈十分,她道:“蕭楚,你竟敢冒犯主子大忌,盜走兇邪妄想據爲己有雖然如今兇邪已物歸原主,但,主子亦不會饒過你,乖乖跟我回去領罰,或許你還有一線生機。”

  頓了頓,又說:“本想親手殺了你,我便可在主子面前立下一功可惜我此次前來不是爲了殺你。”

  “兇邪果然是你們拿走了”蕭楚一口氣咽不下去,火又涌上來,堵得心慌,仗着天瞾在身邊,叫罵道:“蝶舞衣你少小人得志,便不可一世起來了若不是小爺的狐珠落在狂夜瀾手裏,我蕭楚一千六百年修爲的赤焰狐會怕了你這臭蟲不成”

  蝶舞衣自認麗質天成,又是主子的得力心腹,任誰見了她也要奉承巴結幾句,自尊比天高。如今當着一個白衣俊哥哥的面竟被蕭楚罵成臭蟲,是可忍,孰不可忍

  “狐精,我看你是活膩了既如此,我便代主子送你去見你那日思夜想的好姐姐”

  美人當即露出狠毒兇相,毒爪直往蕭楚這笨蛋面上抓來。

  妖靈珠是精怪道行的凝聚體,沒有妖靈珠,饒是有一身法力亦無用武之地。蕭楚眼看女子的利爪朝自己揮來,指甲上的藍色毒粉熒熒發光,可他看得見卻躲不了沒有狐珠,身體的反應都跟不上思想。

  嗚乎哀哉

  蕭楚反射性地緊緊閉上眼,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耳際聞得一聲脆響,他睜眼,原是橫裏伸過來一隻素白如雪的手,抓在女子腕部。

  “這位爺”蝶舞衣看是白衣美男,即便是全力一擊輕易被化解,美人心下亦毫無怒意,隨即拉開自認最媚最柔的笑容,順勢往天瞾懷裏迎了過去。

  “對了呢,小女子此次前來爲的是給爺引路來着。那,爺的意思是”

  天瞾垂下視線看她,僅是一個淺淺的眼神,卻成功令蝶舞衣渾身一僵。

  那樣的眼神看在女子眼中,竟是陰冷狠絕無比,明顯的示警不要靠近。

  如此熟悉的眼神,視線相交的一霎那蝶舞衣腦海中閃過的是主子的臉決絕的冷漠眼神,竟是那般相似。

  就連沉靜卻令人無法忽視的殺氣與存在感,亦讓她時刻想起主子

  女子斂下笑容往旁邊挪開一步,再不敢貿然親近,無形間已存了對這男人的敬畏之意。

  “領路罷。”冷到極點的聲音。

  “是。”女子壓下心中莫名的驚慌,復又笑道,“想必主子見到爺定會極歡喜罷,爺,請隨舞衣來。”

  天瞾不語,順手拉過滿臉不情不願的蕭楚後領。

  狂夜瀾,你不想跟我動手,便最好放聰明點不要傷了小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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