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不平静的一夜 作者:高月 ›› 目錄: 網站: 十几年来,刘表只有两次彻夜难眠,一次是他刚到荆州赴任,孤身一人,无兵无粮,又无可用之人,那时他连着几夜难眠。(一住本站跟着我一起来读money钱ren人moneyren有钱人,记住本站,你就是有钱人。) 再一次就是今晚,刘表彻底和侄子刘璟决裂,欲杀他而沒有成功,却反而被他抓了儿子逃走,這让刘表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沮丧。 直到失败给了刘表重重一击,他烦乱如火燃烧的内心才终于冷静下来,顽固的头脑也渐渐开始清醒,他站在书房窗前凝视着天空不断飘落的雪花,树上和花坛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花。 刘表知道,汉水不会结冰,无法阻拦刘璟大船东去,他现在应该走了吧!不会再留在危险之地。 刘表低低叹息一声,心中略略有些懊悔,他发现自己被私欲蒙住了心智,刘璟毕竟是他侄儿啊! 侄儿想着继承伯父的事业,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他有這样的想法很正常,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容他? 還有勾结江东,這明显是江东的离间之计,两支刚刚血战结束的军队,最多只是交换战俘,怎么可能握手言欢,那样怎么给士兵交代,怎么给臣民交代? 刘表并沒有意识到這是蔡瑁的偷梁换柱,他只想到了這是孙权的反间之计。 更让刘表懊悔的是江夏,在他最初设想中,解决了刘璟,也就同时解决了江夏,他可以让另一個从侄刘虎监视江夏,就像他在长沙郡的兄长刘磐一样。 但现在刘璟逃走了,那江夏也就成了大問題,刘璟会拥兵自立嗎?会率军杀入长沙郡嗎? 刘表想到了黄忠,他对自己的忠诚恐怕不如刘璟,這种对长沙郡的担忧就更加沉甸甸地压在刘表心头。 不管是亲情上的懊悔,還是理智上的清醒,都让刘表陷入一种难以拔出的自责之中,夜色深沉,他仿佛更加苍老了 不知過了多久,书房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卫在外禀报:“启禀州牧,刘别驾求见!” 刘别驾就是刘先,仅次于蔡瑁和蒯越的荆州第三号实权人物,颇得刘表的信任。 相对于蔡瑁偏向刘琮,蒯越偏向刘琦,刘先则属于中立派,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蔡蒯之间的平衡,也正是這個缘故,刘表在遇到一些危机时,首先想到的便是他,今晚也不会例外,不過今晚是刘先主动前来。 刘表点点头,“請他进来!” 很快,刘先匆匆走进了书房,他年约四十余岁,身材瘦高,他对刘表行一礼道:“州牧,臣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刘表回头注视着他。 “刚才璟公子派人来找我,送来一份军报,又請我转一封信给州牧。” “信在哪裡?”刘表有些紧张地问道。 刘先将信呈上,刘表接過信却沒有着急看,而是先问道:“他送了什么军报?” 刘先虽然不知道刘表要对刘璟下手之事,但刘璟請他转送给刘表一封信,他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刘璟匆匆离去,必然是和刘表有关。 “回禀州牧,璟公子說江东增兵,他担心江夏安危,所以紧急赶回江夏。” 刘表半晌苦笑一声,還不算太糟糕,至少刘璟找了一個借口,维护双方的面子。 他叹息一声,对刘先道:“别驾,蔡军师找到了刘璟私通江东的证据,陆绩也承认孙权和刘璟私下有往来,人证物证确凿,你說我要不要以州牧名义公开宣布此事?” 刘先心中一怔,他這才意识到,刘璟紧急离去必然是发生了大事,极可能是州牧想杀刘璟而未遂。 他沉思一下问道:“可是州牧考虑過這样做的后果嗎?” “我考虑過了,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回禀州牧,這样做固然是可以毁掉刘璟的名誉,但江夏人却相信這不是真的,他们认为這是为了交换战俘,這样做的直接后果便是江夏独立。 不仅如此,很可能长沙郡也保不住,然后南方四郡,后果相当严重,州牧以为丢失荆州大半疆域,换来一個刘璟的名誉损失,是否合算?” 刘表沒有吭声,這就是他内心的矛盾所在,公开刘璟勾结江东,打击他的声誉,将有效阻截他谋取荆州牧之位。 但另一方面,他和刘璟就沒有缓和的余地,刘璟必然会割据江夏,会在江东的支持下,攻占长沙郡和零陵等南方四郡,這個损失将是荆州无法承受。 刘表不得不权衡其中利弊,而刘先的劝告无疑使他内心天平偏向了谈判,况且儿子在刘璟手中,他也有一点投鼠忌器。 刘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终于决定放弃公开刘璟秘密,便点了点头,慢慢坐下来,拆开信看了一遍,刘璟在信中承诺,回江夏后将把刘琮放回来,但要求他保证路上安全。 刘表知道刘璟指的是张允,不過张允已经在来襄阳的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关键是刘璟肯放刘琮,這是他最关心之事。 刘表一颗心放下,又继续向下看,在信的最后,刘璟提到希望荆州使者来江夏,共商江夏前途,這句话令刘表精神一振,事情還沒有到最坏的地步。 但一转念,刘表又明白過来,刘璟之所以沒有翻脸,愿意继续谈江夏之事,并不是看在自己是他伯父的情面上,而是看在荆州牧的份上,說到底,他還是想谋荆州牧之职。 刘表心中又忍不住有点恼怒起来,但這一次他克制住了,沉思片刻,对刘先道:“坐下吧!我們商量了一下江夏之事。” 有些事情不用說破,刘璟既然是請刘先送信给刘表,就是暗示由刘先来江夏谈判。 刘表自然心裡有数,刘先属于中立派,他确实是最合适人选,不仅刘璟认识他,他刘表也认可刘先,谈判人选就這么定了下来。 刘先也是心知肚明,他要当這個中间桥梁了,他并沒有推辞,欣然点了点头,坐下来笑道:“州牧,我建议我們先从江夏太守谈起。” 陶湛半夜被刘璟派人接走,黄月英只知道襄阳出了事,但具体出了什么事她却不知道。 她心中为陶湛担忧,偏偏孩子晚上又哭闹几次,让她一夜都睡不好觉,一直忙碌到天亮。 天刚刚亮,黄月英忽然被院子裡的一阵响动惊醒,随即听见老家仆禀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黄月英一阵惊喜,连忙起身走出房间,只见院子裡竟铺了一层白茫茫的雪,她這才知道原来下了一夜的雪,但此时她已经不关心下雪,她只关心丈夫。 這时,诸葛亮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走进了院子,在他身后還跟了一人,也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两人一样的打扮。 一进院子,诸葛亮便笑道:“娘子,有沒有热汤,走了一夜的路,又冷又饿,可遭罪了。” “看你,晚上怎么不找地方休息過夜,白天再赶路不行嗎?”黄月英听丈夫跑了一夜的路,不由有些埋怨。 后面男子歉然道:“大嫂,這件事都怪我,我一心想来襄阳住宿,结果错過了宿头,只好赶了一夜的路。” 黄月英见此人颇为年轻,也就二十岁左右,似乎沒有见過,便笑问道:“夫君,這位是?” 诸葛亮拍拍脑门笑道:“我忘记介绍了,這位是董休昭,南郡枝江人,我和他父亲关系很好,不過他们已经举家搬去蜀中,在蜀中我就是住在他家裡。” 年轻男子连忙躬身施礼,“在下董允,给大嫂添麻烦了。” 黄月英笑着回一礼,“欢迎董公子来做客!” 這时,丫鬟从书房裡出来,“夫人,火盆已经点好了。” 黄月英连忙笑道:“夫君,快进屋吧!烤火暖和暖和,我去给你们端热汤。” “阿果怎么样了?”诸葛亮又问起自己的女儿。 “她睡得正香甜,夫君等会儿再去看他,先休息一会儿。” 诸葛亮点点头,和董允脱去蓑衣斗笠,进了书房,两人搓搓手,在火盆旁坐了下来,想到昨晚之事,董允不解地问:“孔明兄,你觉得昨晚究竟是出什么事?” 诸葛亮和董允在半夜赶到襄阳,准备在襄阳城外住宿,不料襄阳城外布满军队,不准他们靠近襄阳城,他们只得走夜路回隆中。 诸葛亮摇摇头笑道:“我又不是神仙,离开襄阳两個月,怎么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问我,我又问谁?” “夫君可以问我!” 黄月英端着朱红漆盘走了进来,漆盘裡是两碗熬得浓厚的肉汤,热气腾腾,正是驱寒上品之物,她跪坐下来,将肉汤放在两人旁边的小桌上,又笑道:“你们想知道昨晚襄阳发生什么事了嗎?“ “娘子怎么会知道?”诸葛亮心中微微一愣。 “因为我們家昨天来了一個客人,正好和這件事有关。” 黄月英神秘地对丈夫一笑,這才慢悠悠道:“昨天陶九娘来我們家裡做客,计划多住几天,但昨晚半夜发生了紧急之事,被士兵接走了。” 董允不知道陶九娘是谁,但诸葛亮却知道,他立刻反应過来,“莫非昨晚是刘璟出事了?” 他见董允一脸茫然,连忙给他解释,“陶九娘便是柴桑陶氏之女,和月英关系极好,她同时也是刘璟的未婚妻。” 董允恍然,原来是刘璟的未婚妻,他沉吟片刻又问:“听說刘璟在江夏大胜,击败江东军主力,他应该是来襄阳述职,怎么会发生昨晚的紧张事件?” 董允身在蜀中,虽然也知道一点天下大势,但对细节之处却不甚了解,诸葛亮却心中明亮如镜。 他摇摇头叹息道:“因为刘璟是刘表之侄,他在江夏的势力扩张,影响到了刘琦和刘琮的利益,估计是谈判破裂,或者蔡瑁从中作梗,撺掇刘表借机除掉刘璟,无非就是這两种可能。” 董允也叹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恐怕荆州会发生内乱了。” “只要刘表還在,内乱倒不至于,但他最近两年有点昏庸,屡出昏招,把刘琦封去南郡,把刘璟封去柴桑,把刘磐封去长沙,造成了事实上的地方强势,从古自今,地方强而朝廷弱,取乱之道也!” “其实我觉得刘表也沒有办法,荆州世家强大,刘表是想用宗族来压制世家,他也煞费苦心,或许這也是一條掌控荆州之路。” “不是!” 诸葛亮摇了摇头,“問題不在這裡,若荆州是初汉,天下一统,這样做倒也无妨,可关键是荆州大敌在外,东有江东,北有曹操,這种情况下,只有将整個荆州的财力、物力、兵力聚集于襄阳,握紧成一個铁拳,這样才有外御敌辱,内保疆土的钱,可现在财力、兵力分散,一個铁拳变成了五根手指,何以御曹操?” “可江东不是防御住了嗎?”董允笑道。 “刘璟是例外,說老实话,他比刘琦、刘琮要强得太多,他若为荆州之主,倒有一线希望。” 旁边黄月英笑道:“我听說刘璟要在江夏办书院,只有百余名额,待遇优厚,而且是由鹿门书院协助,你们两位有沒有兴趣去一趟江夏?” 诸葛亮摇摇头,“我刚从外面回来,已筋疲力尽了,可不想再跑,休昭若有兴趣,不妨去看一看。” 董允也笑道:“书院去不去都无所谓,不過我打算去江东游历,路過江夏,可以顺便一游。”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