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堂堂天子,改行綁票了
當所有人都以爲昏君依舊是那個昏君之時,江離趁機出手,生生訛詐了百里苟一百萬兩銀。
羣臣都驚呆了。
趁火打劫。
漫天要價。
這還是堂堂天子嗎?
綁票的都沒他下手黑!
那可是一百萬兩啊。
就算把尚書大人拉去賣屁股,也湊不齊這麼多的銀兩。
“堂堂的天子竟然這麼做,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羣臣如是想到。
可是皇帝明顯沒有講理的打算,直接將人扣在了皇宮,美其名曰,爲之療傷。
什麼時候銀子到位,什麼時候放人回去。
這就有點綁票的意思了。
皇帝幹到這個份兒上,可謂千古奇觀。
羣臣愕然震驚,像吃了蒼蠅一樣,難以置信地望向天子。
江離的目光掃向下面,與羣臣對視着。
“衆卿是覺得朕所做,有什麼不妥嗎?”
無人開口。
金鑾殿裏,死一樣的沉默。
無人表態。
其實沉默也是一種態度,意味着無聲的抗議。
良久,人羣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陛下!”
竟然真的有人敢替百里苟出頭。
銳利的目光掃過去,江離一眼就認出了那張臉。
是兵部尚書樓之敬。
兩人的目光凌空對撞,擦出一道無形的火花。
“是他!”
他的心裏嘿然冷笑。
樓之敬此人聲名不顯,爲人低調,卻是冠君侯的鐵桿親信。
三千營的調動兵符正是出自他的手。
此次逼宮,如果說百里苟是臺前木偶,那麼樓之敬就是幕後黑手。
如果沒有他的鼎力支持,別說小小的戶部尚書,就算是當朝宰輔,也調不動一個兵!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百里苟遭殃,樓之敬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了。
“臣以爲,陛下此舉不妥!”
此獠爲人虛僞,禮數週全,說話間,站班出列,緩緩下跪。
可是江離卻快他一步,朗聲呼道。
“哦,是嗎?樓愛卿也覺得朕要少了?”
“愛卿此諫有理。”
“來人,速速去告知百里愛卿,贖金漲價了,改爲一百五十萬兩紋銀!”
皇帝攤牌了。
連藏都不藏了。
明白告訴羣臣,老子要的就是贖金。
樓之敬擡腿跪到一半,愕然震驚,彷彿石像一樣僵在了當場。
原本,他是想爲百里苟求情的。
怎麼現在變成落井下石了。
羣臣面面相覷,朝樓之敬投來異樣的目光。
那愕然喫驚的神情,彷彿都在問:你也叛變冠君侯了?
“這個……”樓之敬尬在當場,欲言又止。
接下來該怎麼接?
皇帝御口已開,想讓他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現在,他已是進退維谷。
樓之敬悠悠地拉長了聲音,卻一個字都接不下去。
江離彷彿早就算計好了,就在這裏等他。
就聽他噢了一聲。
“哦?難道樓愛卿想看在同僚的份兒上,替百里白卿出一半資?”
此話一出,樓之敬渾身一激靈。
千里當官只爲錢。
他熬了三十年,敲骨吸髓才貪墨了幾十萬兩。
皇帝這是要一把薅盡的節奏啊。
樓之敬僵直的身體如遭電擊,轟然下跪,口中的話鋒也隨之一轉。
“臣以爲,陛下處置極當!”
“一人做事一人當,一百五十萬兩紋銀,該由百里家悉數出資!”
江離點頭微笑。
羣臣驚疑的眼神變得恍然:哦,這貨果然是叛變了!
此刻。
偏殿裏隱隱傳來百里苟的罵聲:樓之敬!你這個小畜生,老子他媽的咬死你!
江離環顧羣臣,陰陰笑道。
“衆卿,關於此事,誰還有疑義啊?”
目光掃去。
羣臣紛紛低頭,不敢跟江離對視。
樓之敬說了一句不妥當,差點兒就被皇帝訛詐了八十萬。
皇帝儼然已經窮瘋了,逮誰訛誰。
有他這個珠玉在前,羣臣誰敢作死反對。
江離滿意的一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好!很好!”
“既然諸臣工都吾異議,此事就這麼定了。”
“退朝!”
龍袍甩開,江離的身影緩緩遠去,直至消失在珠簾之後。
但是,他的聲音卻從後殿深處幽幽傳來。
“諸臣工!”
“誰去百里愛卿的府邸傳個口諭,朕只給他們三天時間,用來籌銀。”
“如今國庫空虛,後宮也沒有多餘的銀子去養閒人。”
“朕估計,百里愛卿最多隻能扛三天。三天要是還不見銀,他恐怕就要活活餓死了!”
那聲音飄忽而來,如同鬼語一樣。
羣臣聽了,紛紛不寒而慄。
皇帝不但綁票!
而且還不管飯!
贖金一旦送晚了,人質就挺屍了!
這麼狠的手段。
這麼黑的心。
百官愕然之餘,紛紛慶幸剛纔沒有衝動,貿然進諫。
不然的話,以皇帝最近的行事尿性,自己可能就淪爲陪綁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家自掃門前雪,還是趕緊走吧。”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走走走!”
在催促聲中。
在譁然驚恐中。
羣臣猶如驚弓之鳥,迅速地退出朝堂。
可是,當他們來到金鑾殿外的時候,卻陡然吃了一驚。
就見廣場之上,五千精兵列入方陣,殺氣騰騰地佇立咱哪裏。
兵戈鐵馬,戎裝配甲。
刀已出鞘,弓已滿弦。
彷彿下一刻就會大開殺戒,血染皇城。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千營是兵部執掌,而兵部又是冠君侯的嫡系。
百里苟在裏面逼宮。
外面就已秣兵歷馬。
如果逼宮成功,皇帝遜位,說不定此刻金鑾殿裏已經血流成河。
一念至此,羣臣無不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羣臣走出大殿。
三千營的人馬彷彿石雕一樣,對他們恍若未見。
數千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向大殿之中,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顯然,逼宮事件還沒有徹底結束。
見此一幕,羣臣彷彿受驚的兔子,恨不得飛離皇城。
“走!”
“快走!”
“免受池魚之殃!”
眨眼之間,羣臣跑散。
廣場之上,只留下了爲數不多的幾名高官。
其中就有兵部尚書樓之敬。
帶兵指揮使朝他緩緩走來。
沉重的腳步裏帶着甲冑撞擊的當當聲。
指揮使踱步至他面前,啪的一拱手。
“尚書大人!”
“接下來怎麼辦?”
“這宮我們還逼不逼了?”
他的話鋒有些遲疑,說話間,眼神瞥向宮殿深處,眸光中流露出一絲驚懼。
此前百官哀嚎的那一幕給他留下太深印象了。
滇南蠱師!
種蠱!
那些話,那些事,猶如一根詭祕的刺植根在了他的腦海裏。
當兵的不怕殺戮。
可是那詭異到超越常識的蠱術,卻讓他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兵部尚書樓之敬猶疑了片刻,神色間也充滿了猶疑和敬畏。
他比那個指揮使更怕。
要知道,他可是親身經歷過蠱毒發作的人。
那種痛入骨髓、撕裂靈魂的感覺,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了。
想到此,樓之敬不禁寒顫了一下。
“哼!”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那位殘忍陛下的手段太過聳人聽聞。”
“大殿裏難保沒有潛藏未發的蠱毒。”
“穩妥起見,我們還是暫避鋒芒的好。”
“知會兄弟們,悄悄地散去,不要搞出太大動靜來。”
帶兵指揮使轟然拱。
“遵命!”
就見他大手一揮,連打幾個手勢。
五千精兵接受指令,彷彿提線木偶一樣,收刀撤箭,化整爲零,從皇城的各個出口悄然撤離。
一場足以改朝換代的危機,竟然就此消彌於無形。
待到五千精兵散盡,兵部尚書樓之敬才長舒了一口氣。
此時。
金鑾殿前,寂靜如斯。
樓之敬轉身朝着大殿之中回望了一眼。
身中蠱毒的那個情形依舊曆歷在目。
此刻回憶起來,仍感驚心駭魄。
“那個滇南蠱師神祕莫測,行蹤成迷。”
“放任下去,遲早會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此事一定要儘快告知侯爺,讓他速速處置。”
“至於百里苟那個蠢貨,就讓他設法自救吧。”
樓之敬步履匆匆,漸行漸遠。
此刻,他一門心思想要摸清滇南蠱師的底細。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什麼蠱師,什麼種蠱,統統都是江離撒下的彌天大謊。
彼時,只要他能豁出命去,一聲令下,五千精兵衝進朝堂,頃刻之間就能改朝換代。
可惜,他被蠱毒之說嚇破了膽,放過了這唯一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