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蠱惑

作者:妖妃兮
嘭——

  煙火會正式開始,河邊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在第一聲煙火炸開時隱約映出了窗邊兩人的背影。

  隔着一道窗,在衆人的目光下,他絲毫不畏懼的將她擁在懷中,像是第一次喫糖的男人。

  孟嬋音眨着眼看他身後綻放的煙火。

  燦爛的煙火美在一瞬間,也綻放得震耳欲聾。

  她想,這場煙花是她這些年見過最難看的。

  煙火持續了很久,河岸邊蔓延着一股火石味,看煙火的人也陸陸續續地散開了。

  春心想着小姐與婁公子許是相會完了,欲去詢問,誰料出門看見從裏面出來的,不是婁公子與小姐,而是長公子。

  青年沒說什麼,目光淡漠地掃過她,抱着懷中沉睡的少女往外走去。

  春心呆看片刻很快回過神,壓下心中的疑惑,連忙跟上去。

  喬兒剛與友人分開,走至馬車停放的地方,還沒上轎子便看見息府的人迎來。

  下人如是道:“喬姑娘,嬋姑娘剛纔在路上遇見了長公子,已經現行一步與長公子回去了,特地吩咐奴前來告知喬姑娘不用等她了。”

  聞此言,喬兒心中雖疑惑,卻因本就回來得晚,覺得孟嬋音待不住提前坐其他的馬車回去也正常。

  喬兒沒有多想,點頭上了馬車打算也打道回府。

  月色朦朧地掛在枝頭上,隱有下墜之意。

  息扶藐只將人抱至門口,低聲喚醒懷中的少女:“到了。”

  孟嬋音睏倦地睜開眼,在春心的攙扶下勉強站穩身子,鼻音很重的對他俯身:“多謝阿兄送我回來。”

  息扶藐頷首,低聲囑咐了幾句尋常的話,遂帶着人離去。

  待到長公子徹底消失在月下,孟嬋音沉默地轉身進院子。

  春心發覺姑娘安靜得古怪,小心問:“姑娘,怎麼是長公子,不應該是婁公子嗎?”

  孟嬋音垂落眼簾無力地‘嗯’了聲,“子胥哥哥臨時有事,在路上遇見阿兄,便託付阿兄過來告訴我一聲,我剛好在裏面等睡着了。”

  她柔聲地解釋給春心,哪怕現在腿還軟着,脣上的麻意好歹褪去了。

  “原來如此。”春心不疑有他。

  姑娘一向不喜歡被人近身服侍,春心將姑娘扶進屋後打着哈欠離開了。

  孟嬋音洗漱後側身躺在榻上,抱緊雙臂,迷茫地看着上方發怔。

  一面想着,他真的能看着她與別人成親嗎?

  一面又想,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爲了這段姻緣,她苦心經營多年,可如今卻得到這樣的結果真的甘心放棄嗎?

  這夜孟嬋音睡得極其不安穩。

  翌日。

  春心神色急急地從外面出來。

  “姑娘,不好了,婁夫人來了。”

  孟嬋音用膳的手一頓,擡起頭看向春心。

  春心看着姑娘眼眶一紅,着急道:“姑娘,婁夫人是來向夫人退婚的。”

  昨夜婁公子遲遲沒來,姑娘擔心婁公子出了意外,一早便讓她去問,孰料剛出門便看見婁夫人來了。

  還是來退婚的。

  退婚……

  孟嬋音有些頭暈,瓷勺從手中脫落,砸得四分五裂。

  春心見她神色不好,上前來攙扶她:“姑娘,沒事罷,先進去休息一會子,許是聽錯了,奴婢再去打聽一下。”

  “不用,春心,我先出去一趟。”孟嬋音眼眶微紅地望着遠方。

  她要婁子胥給她退婚的理由,也告訴她,昨夜息扶藐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

  她前世今生都想嫁的人,不可能這樣對她。

  孟嬋音抿緊顫抖的脣,推開春心的手,提着裙襬頭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她親自找婁子胥了,在婁府外面等了許久,可並未等到人。

  孟嬋音心中的期盼徹底涼下,沒有在婁府糾纏,神色恍惚地回到息府。

  春心焦急地拉住她左右看,確定無礙後才鬆口氣:“姑娘你剛跑出去,可嚇壞奴婢了。”

  孟嬋音渾身冰涼地坐着,渙散的目光緩緩回籠,愧疚垂頭壓住哭腔:“春心,對不起。”

  春心憐惜地抱住她,搖頭道:“姑娘先別難過,快些去換身衣裙,大夫人剛纔派人來請你過去,不知道是不是說你與婁公子的事。”

  孟嬋音眨去眼眶溼潤,心中閃過黯然。

  不出所料,去時大夫人先是與她說了很多寬慰的話,然後提及了婁府退親之事。

  大夫人說:“嬋娘,雖婁府公子與你無緣分,可你是我親眼看着長大的,斷然不會放任你不管,年後的出閣依舊照常,我會讓你兄長爲你另外尋一門好親事的。”

  這話是恩賜,只要是懂得感恩的姑娘都會感恩厚德的應下,即便是心中再難過,也不能露出來,因爲她本就只是孤女,是被人憐憫才能留下,再哭再鬧會令人生厭的。

  孟嬋音低垂長睫,聽見自己如往常般輕聲說:“多謝夫人。”

  大夫人單手撐着頭,身邊的嬤嬤捏着她的肩,一派疲倦地揮手:“回去吧。”

  孟嬋音從小木杌上起身福禮,腳下虛浮的往外走。

  她剛出園子,本是想要回去,恰巧撞見相伴而來給大夫人請安的息蘭。

  息蘭甫一見她便道:“嬋姐姐,你等等我,一會兒我們就出來。”

  說完她也不等迴應,行如風得往裏面跑去,息柔與喬兒等姑娘看她一眼,安慰了幾聲緊隨其後。

  孟嬋音靠在門口,安靜地等她們出來。

  待息蘭出來後她才知道,原是因爲息蘭見她一臉懶懨,知道她是因婁府退親之事而傷心,想着帶她散心。

  孟嬋音雖此時心倦,但息蘭是好意,她還是與她們一道待了會兒,最後是喬兒察覺她此時需要獨處,開口與息蘭隱晦地提了提。

  息蘭見狀才反應過來,沒再強行拉着她一臉關心地讓她回去好生休息。

  孟嬋音不知道今日自己是如何度過來的,一回去,合衣臥在書案旁的小圓金陵楠木玉簟軟榻上,渾渾噩噩地想着。

  婚事沒有了。

  婁子胥的誓言猶在耳畔。

  他說除了她誰也不會娶,誰也不會將他們分開,這些話他從小說到大。

  其實她全都聽在耳裏,記在心裏,所以前世婚船被掀翻時,她心中想的便是他,遺憾的也是他。

  只是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誠然,裏面許是有息扶藐的一筆濃墨,可他與旁人在煙火宴遊玩,今日退婚的無動於衷卻不能被人設計。

  “真的……”孟嬋音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脣角勾起淺笑,“太傻了。”

  分不清是在笑自己,還覺得那些話可笑。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素白的寢袍鬆鬆地垂下,如同尋不到方向般往前走。

  桌子上的那罈女兒紅被她打開了,陳年的酒香蔓延在屋內,單是聞見就會容易使人醉薰。

  她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抱着酒壺趴在桌在。

  那些酒灑在周圍,打溼裙襬,也將她的眼眶薰得通紅。

  多年的夢,死前都惦念的人,以爲與他只是單純的有緣無分,可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

  ……

  息蘭從大夫人那邊請安過來,原是要去碎玉院找嬋姐姐,可想到娘對自己說的話,咬咬牙,轉而去了兄長的院中。

  兄長早已經醒來,在院中晨練。

  息蘭耐心地等着兄長。

  終於等完兄長換了身衣裳,又用完飯,眼看着要書房去處理正事。

  息蘭亦步亦趨地跟着,猶豫許久見阿兄沒有問,便主動喚道:“哥。”

  “嗯?”息扶藐跨進書房,坐在書案前,淡淡地乜斜她一眼。

  息蘭跪坐在墊上,乖巧地說:“哥,今天我去請安,娘讓我去安慰嬋姐姐,可我哪裏說得來這種話。”

  她說着偷偷窺視兄長的神色。

  青年連眉心都未曾動過,隨意地翻看賬本,清雋的輪廓似被月光洗過冷硬。

  “何事?”

  息蘭趕緊道:“還不是婁府,覺得嬋姐姐配不上子胥表兄,然後婁夫人親自來退婚,還將當時訂婚時的信物還回來了。”

  她語氣中有些埋怨,在她看來,孟嬋音雖然不是息府的姑娘,但以後也是以息府姑娘的名頭嫁過去,這樣迫不及待要退婚,實在令人不齒。

  “婁子胥呢?”

  青年的嗓音平穩無起伏,一貫的冷淡,饒是對待最寵愛的妹妹也沒有多少溫情。

  息蘭本就高懸的心越發沒有把握,噘嘴道:“還能怎麼辦,婁夫人都鬧成這樣了,他自然不會違背婁夫人。”

  以前她還甚是看好婁子胥,覺得讀書人最是重情重義,他又那樣愛慕嬋姐姐,必定會對抗世俗也要娶她。

  誰知道今日退婚他都沒有出現,完全沒有擔當。

  息蘭越想越不悅,“息府的婚事不能由着婁府嫌棄,可娘又不能強行挽留,同意退婚後嬋姐姐指定難過,現在娘又讓我去安慰,我……”

  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青年闔上書,冷靜地盯着她陳述道:“所以你是想要我去說。”

  被拆穿的息蘭臉上好一陣紅,訥訥道:“那個……哥與嬋姐姐說最好嘛,萬一嬋姐姐哭了,我真也安慰不來,你知道的,我一向大大咧咧,有時候說話不中聽,柔姐姐溫柔,但這個時候去不太好,喬姐姐說不定會比嬋姐姐哭得更傷心,芸姐姐又忙着出嫁,這種事不能沾,寧哥哥只會拍手叫好,我想來想去,只有哥了。”

  息扶藐沒說話。

  雖然兄長的眼神冷淡卻沒有立即拒絕,息蘭自覺有希望便雙手做十,可憐地乞求:“拜託哥去和嬋姐姐說罷。”

  求了許久,青年才勉強頷首應下。

  親眼見到兄長點頭,息蘭鬆口氣,“此事便交給哥了。”

  “嗯。”

  達到目的後的息蘭心滿意足地離開。

  息扶藐並未立即前去,而是將作案上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房中。

  春心坐在一旁的小木杌上,給少女卸妝發的動作很小心,而蜷縮在榻上的少女即便是在沉睡中,眼角也溼紅得隱有淚光滑落。

  姑娘方纔身上被酒打溼了,剛換了一身衣裳,躺在榻上又沉默地哭睡過去了。

  可憐的姑娘。

  春心輕嘆,淨面後端起銅盆往外行去,打算去吩咐後廚的下人燒熱水。

  剛跨出房門,春心便看見青年立在沉色的暮光下。

  微弱的夕陽落在他的臉上,像是蓋了一層濛濛的紗霧。

  春心呆了一會子,趕忙放下手中的銅盆前去行禮:“奴婢見過長公子。”

  息扶藐頷首,目光轉至一旁半開的窗戶,問道:“嬋兒可在?”

  春心點頭:“姑娘正在裏面小憩,婢子正預備着去後廚燒熱水。”

  “安寢這般早?”息扶藐目光微轉,看向春心,掌中隱約有珠子碰撞的聲響。

  春心不敢說姑娘是哭累了,只說:“姑娘許久未出去玩耍過了,往日大多數都在院中看書、養花,所以今日同姑娘們玩耍得有些累。”

  息扶藐又問:“那她可有提前與你說晚膳在何處用?”

  春心點頭:“姑娘在園中喫瓜果零嘴糕點業以撐腹了,晚上道是不用晚膳好消食。”

  “不用晚膳這可不是好習慣。”息扶藐淡聲吩咐:“你去我院中吩咐廚房做些喫食,等好了再端來。”

  沒有幾個院中有單獨的後廚,息府的女郎衆多,故而大部分都要主動去前廳,亦或者吩咐院中侍女去後廚端。

  雖然春心以爲長公子吩咐她去攬月閣尋廚子做喫食,是爲了等下獨自安慰姑娘。

  有長公子安慰着,姑娘應該會好受些。

  春心點頭稱是,然後轉身疾步出了院子。

  精巧雅緻的小院落鋪蓋上金燦燦的餘暉,牆角的炮仗花瘋狂地爬滿了牆面,牆角還栽種着不少綠油油的樹苗。

  息扶藐睨了眼牆角的花,沒有先進去,而是踱步至石廊邊的吊椅下坐下,伸手碰了碰垂吊在鐵架上的花兒。

  “這些個東西倒是喜歡得緊。”他面無表情地折下一簇炮仗花,掛在臂彎上。

  下了吊椅,他推開輕闔上的房門,緩步踅身至內屋。

  屋內的少女聽見了推門聲,從夢中勉強分出幾分清醒,耷拉了下遠山黛眉窸窣地翻身,玉白的足搭在軟枕上,半分白日的端莊都沒有。

  延綿又輕緩的睡息輕輕的,半敞的窗牖外的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身上,像是渡着一層飄渺的柔光。

  她沒有睜眼,所以沒有發現進屋的人是誰。

  息扶藐臂彎掛着還未開完的炮仗花,乜了一眼軟榻上睡得肆意的少女,擡手越過她的頭頂,將鮮豔的花枝插進空玉白花瓶中。

  鮮豔的花牽出的藤蔓,恰好垂落在她的鼻翼上。

  窗外的一隻落單的彩蝶顫着翅膀,先是落在花苞上,許是累了又落腳至她的鼻尖。

  溼漉漉,冰涼涼的,還有些軟綿綿。

  孟嬋音輕顫眼睫緩緩睜開眼,剛看見朦朧的人影,雙眼就被溫涼的掌心捂住了。

  她下意識去拉覆在眼上的手,指尖還未碰上,男人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

  “嬋兒。”

  孟嬋音的手指頓在空中,不知該不該動作,停在鼻翼的脣輕輕地摩擦,如爬行的白蛇濡溼地移至脣角。

  她甚至還感覺到脣瓣被他舔了一下。

  “還記得昨夜我說的什麼嗎?”他的手指輕輕地按在她的鎖骨上。

  高立的衣襟之下,還有他留下的印記。

  孟嬋音顫了一下放下手,乖巧地垂放在身側,斂着眼睫柔聲道:“阿兄怎得在這裏,春心去何處了?”

  “嬋兒又不用晚飯,我從崑山帶了個做昆菜的廚子,讓她去取了,一會兒我會看着你喫完纔會走。”青年說着,覆蓋在眼睫上的掌心滑下。

  孟嬋音先是看見一簇鮮豔的花垂在眼前,然後是青年深邃的面容。

  他輕吻着她,像是夢中那隻蝴蝶在脣上棲息,舌尖一搭沒一搭地試探在她的脣中,不帶情慾的吻很溫柔,像是在撫平她今日的難過。

  孟嬋音蹙眉偏頭,躲過他溫柔得可怕的吻,“阿兄……”

  息扶藐覷她臉上明顯的不耐,心中竟然格外平靜,甚至還與她商議院外如何擺弄::“嬋兒現在與他無甚關係了,外面的那些都應該換上阿兄送的,不是嗎?”

  他送的臘梅樹下泥土鬆鬆,幹得泛白,而前年婁子胥送來的花苗現在生得正好,肆無忌憚地佔據了她最愛的鐵架。

  每每看一眼,他都有種胸腔被軟綿的東西,侵佔得毫無縫隙,那種難忍的鈍感讓他清晰體會到什麼是嫉妒。

  “春生豔,冬賞雪,以後都有我陪你一起看。”

  低混渾,懶散的蠱惑,聽得她微癢,順着那股陌生的癢,胸腔一點點地發出嗡鳴。

  孟嬋音心中一慌,想要躲避他的靠近,甚至是他的蠱惑:“阿兄,那些話、那些話……”

  她想說,那些話不應該當真的。

  但息扶藐早有預料的將她圈禁在一隅之地,臉上沒有一絲蠱惑,卻強勢的用語言引誘。

  “妹妹怕什麼?阿兄早就是你的,一次也是發生過,兩次也不能改變。”

  “不行……”孟嬋音無力地掙扎,不知是因爲他的話氣的,還是羞的,臉頰上的豔燒至耳背。

  息扶藐咬上她的耳垂,語氣不明地問:“爲何不行。”

  沒有調情般的吮吸,也沒有泄憤地咬,而是很輕地含在脣中舔。

  那種柔舔令她腰有些發軟,呼吸微亂地僵住身,腦中已從傷情中變得混沌模糊。

  他微喘地問:“在衆人面前,阿兄依舊是你的阿兄,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忍不住跟着他的呼吸一起變亂,仍舊堅持:“不行……”

  不能這樣,她只當他是兄長,是親人,這一輩子除了兄長便只能是陌生人。

  她受不起息蘭、喬兒,芸姐姐,阿寧,以及息蘭,還有一衆人看她的眼神。

  她當時就不應該貪念與婁子胥的婚事,受他的蠱惑留下,哪怕外面再亂,她只要好生小心,以後尋個尚可的夫婿成婚,一樣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有她自己的家。

  “哥哥,放過我吧。”她伏在軟枕上,眼眶溼潤地呢喃:“我是喜歡子胥哥哥的……”

  息扶藐也這樣看着她,平靜地問她:“那嬋兒願意看着他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以後養不少女人在外面,過不了多久帶着幾個孩子上門來求你留下她們嗎?”

  她是他親眼看着長大的,太瞭解她說的話與神情了。

  的確是喜歡婁子胥,可遠達不到讓她看見婁子胥與旁人在一起,還能說出想與婁子胥白頭偕老的話。

  她容不下感情不淨的人。

  孟嬋音說不出話,她見不了這樣的事發生,情願不與婁子胥成親。

  他緩和語氣,輕聲說:“所以,妹妹只要點頭,這些就不會發生,因爲你有阿兄,哪怕以後婁子胥帶再多的女人回來,你也不會難過,因爲你早於他。”

  “我也不會纏着你,只要嬋兒這裏有過我。”

  哪怕是當第三者,見不得光的情人,他都可以。

  他會慢慢讓她明白,這世上除了他,沒有誰能守得住,能全心全意永遠愛她的只有他。

  息扶藐長睫擋住眸中陰暗的瘋狂,冷靜的用吻堵住她脣舌尖的拒絕。

  “唔……”孟嬋音仰起頭,微啓朱脣任由他肆意侵犯,捲翹的眼睫如顫翅的蝴蝶羽翼撲扇。

  一下、兩下,咚咚的心跳聲響徹耳畔,軟墊上鋪着的毛毯被揉皺成一塊破布。

  “阿兄……”她雙眼泛起秋水般瀲灩的溼氣,被蹂躪得紅腫的脣無聲息地喚他,身下的裙襬被染着淡粉色丹蔻的手指捏出褶皺。

  “嗯?嬋兒想說什麼?”他沒有掀眼覷她一眼,兀自貼着她的脣角細細地舔,或輕或重地吮吸。

  那種吻舔有種直達心尖的溫柔,含住她的脣舌發出的啜吸聲,讓她忽然聯想至前世。

  曾經幼時最愛喫的麥芽糖,三姨娘不喜她多喫,每每饞至不行便吩咐春心去跟嬤嬤討要,然後拿到糖後躲進息扶藐的院中,坐在鞦韆上蕩着,眯着眸含着口中的糖。

  但她從沒有吃出這樣的貪婪,也未曾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他喉嚨呻吟出的喘,讓她有種兀自一人藏在褥子裏,看那種豔俗話本纔會有的那種感覺。

  酥酥的、麻麻的,從背脊一點點傳來,胸腔裏的心跳越發明顯,如同有什麼在她體內瘋狂地震動,震得她滿心的不安與慌亂。

  “別喘。”孟嬋音呼吸紊亂地伸手,無力地去推他的肩膀。

  息扶藐掀開眼眸,視線落在她已經動情的小臉上,眼尾輕壓姝色,恍若點上的一抹胭脂被洇化了,豔媚得有種冷清冷欲之感。

  順着她的力道移開,殷紅的薄脣轉而落在她本就敏感的耳朵上,而耳垂至耳根慢慢齧齒,輕聲地道:“好。”

  他眼中的豔紅徹底沾在了,她的雙頰與白皙的脖頸。

  孟嬋音徹底受不了這樣的行爲,似是在被他凌遲,身體的每片皮膚都變得敏感脆弱。

  他一向明白如何能讓她徹底失控,所以尺度拿捏得恰好,慢條斯理地趁她傷情時正脆弱,而引誘她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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