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章 “百鳳山”半吐半露
這天，片場已從古色古香的宅子轉移到了青山秀水幽翠樹林中。肖戦正在拍攝矇眼射箭。劇中其他四五個角色正是一旁觀戰，軼博扮演的藍湛也端立在其中。只見他矇眼旋轉，拉弓搭箭，嘴角噙笑，這一射這一神態這一動作，如此地明亮肆意，風姿勃發。陳導也興奮地喝彩道：“過，非常好！”。肖戦扯下黑布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朝衆人走過去。仦說Ф忟網
軼博見他明媚帶笑，一路朝他們走來。剛走到軼博面前，肖戦可能是因衆人對他的喝彩感覺很不好意思，忽地伸出雙手撲向了軼博的身體的方向，似乎是想掩飾他害羞的心情。而此時的軼博的身體本能地祭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動作，他伸手挽住了或者說單臂抱住了肖戦。
衆人這下更歡樂了，一起圍觀過來起鬨：“你們兩個怎麼下了戲，還塞我們一嘴狗糧啊！”
“唉呀，唉呀，我胃漲得很，喫不下飯了，劇組今天不用準備晚飯了！”紀李插科打渾，鼓脣搖舌，在百忙之中還不忘記對一旁的大成擠眉弄眼，明晃晃的求誇獎。
大成偏不如他的意，佯裝擠兌他道：“你呀，耳朵長嘴巴快，這也值得炫耀！”話沒說完，胸前早吃了紀李一拳。
“鬧什麼，原著上說了，魏嬰就是藍湛老婆啊！’軼博還擁着不放手。
“對啦對啦，藍湛，剛你老婆說餓了！”歡樂的喫瓜羣衆越圍越多，密密麻麻地，你一言我一語，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我知道，我餓不着他的，不勞你們費心！”軼博見招拆招，水來土擋，臉上不動聲色，繼續以他一貫淡然的口吻回道。
“你閉嘴吧你！”肖戦悄悄掐了下軼博那修長有力的手臂，阻止他繼續氣定神閒地與大家打嘴仗。
人羣外的小周，呆若木雞，他見他的老闆伶牙俐齒地玩鬧，懷裏擁個俊美無儔的肖老師不肯撒手，有一萬個相同的念頭碾壓他可憐的腦細胞：“我的老闆，你完了，你是真的折在肖老師的美色裏了，沉溺在那雙深千尺的桃花潭眼裏爬不起來了！”
“幹嘛呢，幹嘛呢？”陳導的大嗽叭毫不留情地轟了過來：“去去去，別瞎胡鬧，趕緊，人員到位，下一條，是誰的，心裏有數沒，趕緊的！”
衆人一鬨而散，各自趕到自己的崗位。
“戦戦，軼博，你們有個採訪，在山路邊上，記者已到位了，你們去吧！”
完成採訪後，兩人又有對手戲，百鳳山圍獵。
天公作美，碧空晴朗，林間空氣清新明澈。從松樹隙間透過的陽光，拂射下來，照在軼博長身玉立的身上，清冷中透着稍許溫暖，他的臉上一層柔光，那一刻，肖戦感覺一顆心忽然不按軌跡運轉，微微偏向撞擊了肋間，隨之而來的心動，裹挾住了分不清是角色還是自己的情緒。
“OK，過！”，陳導高場喊出：“好了，你們小倆口可以去找個幽僻無人處，再仔細揣摩下角色心理，好好培養下感情！來，下一條人員到位！”
此言一出，衆人鬨笑一片，根本顧不上到機位了。
璐師姐笑道：“瞧陳導說的，把這小倆口鬧的！”
“你這話說得，與我不是同出一轍嗎？”陳導今天心情極好，回頭笑道。
衆人更是笑成一團。
看着這兩個同樣頎長的身影，神態與動作卻像七、八歲的孩子一樣，並肩跳躥躥地跑去林蔭的那一頭。
“雖是這樣頑皮，但爲什麼看背影都覺得這樣般配呢？”師姐感嘆的話語不自覺飄入耳朵。倆人不由得慌亂對視了一眼又旋即轉開，心裏卻不約而同想到一處去了，別理他們，別理他們，腳別停，腳別停，繼續向前，心緒卻是喜悅的，飛揚的。
就這樣小跑一段路，來到林深處，離衆人有一段距離了。只見樹木鬱鬱蔥蔥，參天而立，翠竹森森，耳聽得鳥鳴聲異樣清脆。
“軼博，剛在採訪時候你爲什麼在放下話筒說那三個字，他們的麥肯定把這句收進去了？”肖戦微微擔心地說。
“哪句？”軼博不以爲意。
“就是我問你們藍家到底有什麼不禁，你在放下話筒說的那三個字：不禁你！”
“嗯，我是說了。藍湛不禁魏嬰，我不禁你！”軼博轉過頭灼灼地盯着肖戦，答非所問，說到最後四個字，放低了聲音，似乎有些壓抑，溫柔而沙啞。
肖戦腦中嗡地一響，火燒雲悄然爬上了他的俊秀的臉龐。他堪堪地放慢了他的腳步，險些一頭栽倒，倒在醉人的四個字裏！
“小朋友，你剛是在撩我麼？”肖戦強裝鎮定，臉色卻是緋紅夾雜更濃重的正紅，一片精彩紛呈。
“爲什麼我是小朋友，我21了，而且我也沒嫌你多老啊！”軼博無賴又邪氣，同時也放緩了腳步，回眸一笑，好整以暇地等回答。
“噢，我不是說你小，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肖戦輕嘆一聲，一時又英雄氣短起來，剛剛要興師問罪的勇氣被山林之間的微風吹得無影無蹤了。
“什麼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軼博挑了挑眉，脣邊一抹淺笑，暗想：越逗越是驚喜不斷。
“啊，你剛說什麼？”肖戦瞬間又凌亂了。
肖戦的心慌映射了他的心虛，很顯然，他是入了戲亦是動了心，在軼博一步進一步以玩笑的口吻說出真心時，他慌了。
“戦哥，快看，那邊那棵樹得五六個人才能合圍起來吧？”
“我看得有7個吧！”
“要不用手臂去量一下，輸了的無條件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敢不敢？”
肖戦瞧他興致勃勃的，不忍拂了他的意，便道：“這個可以有！”
兩人朝那棵老根虯結的樹奔過去，從兩邊分開用手臂去丈量，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很快兩人的手重合了。軼博的手，手掌寬大，白晳且五指修長，而肖戦的手掌薄而纖細，骨節明晰。軼博佔了手掌大的便宜，便把戦的手盈盈一握，包裹在自己手中，不肯放開。
兩人早忘記了剛剛到底是用了多少次臂長才量得的，這個數據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實在已無關緊要。
兩人都意識到對方熱烈的閃着星星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超然物外，誰也不捨得挪開。
軼博咬了下嘴脣，下定決心率先開口道：“戦哥！我覺得你很好！”
肖戦心跳漏了好幾拍，只覺得他的目光，這般凝厚，這般溫柔，這般的讓他無從抵抗：“我也覺得你甚好，忘機兄！”
“不，我喜歡的是真實存在的你，不是劇中角色！”軼博急切地說道。
真是坦率啊，坦率得令人耳目一新，也是勇敢啊，勇敢地敢與世俗爲敵。
戦喜懼交加，喜的竟是這個小朋友也動了心，懼的是一旦被宣之與衆，恐怕世俗的壓力會排山倒海地襲來。可他沉默許久，心中百轉千回，竟也不捨得出言相拒。
又是長時間地靜默，肖戦黯然道：“崽崽，你還小，只是角色暫時入了戲，過段時間你會明白這不是你真正的心意。”他的眼睛，涌出清澈秋水一層，點漆眼眸，臥蠶微浮。
耳邊傳來大成的呼喊聲：“你們躲哪去了，大部隊都收工了，就等你們一起坐車回酒店啦。”
“來啦，來啦！”肖戦高聲回覆。
“總是這樣，來得不是時候，拆散專家他是第一，沒人敢當第二。”軼博輕輕嘟囔，只能收起他的欲言又止。
軼博雖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轉念一想，給戦哥一段緩衝期也好，是以並不急在一時，非常自然地拉起肖戦的手，與大成匯合，三人一路走向因山路崎嶇而由劇組統一安排大家上山的大巴車。
夕陽西下，青山蒼茫，大巴車在盤山公路上蜿蜒而下。車裏衆人大多昏昏欲睡，只有肖戦、軼博兩個，兩眼鰥鰥，毫無睏意，滿腦門的官司。
回到酒店剛衝完涼不久，肖戦便聽到敲門聲，是小周：“肖老師，我們老闆找你，我下班了，你務必去哦！要不我明天會滿頭包！”
“我會去的。”肖戦答。白天小朋友說的話，已打破了某種平衡，如果置之不理，以粉飾太平的態度繼續放任自流，也許最後反倒形成解不開的心結。
而軼博，絕對是個行動派，既然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是採取行動，在他的人生字典裏，怕是沒有“放棄”沒有“含糊”這四個字的。跳不好的動作他就千錘百煉地去練，說不好的臺詞他可以口銜筷千言萬語地說，他從不怕失敗，他總是在人們不經意處暗暗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
肖戦出門前，花時間精心打扮了一番，他也不知爲什麼，他就是想以最優美的風度最漂亮的姿態出現在對方面前。他換下了舒服的棉Ｔ，穿上清爽的白襯衫，下面搭配黑色西褲，特意選了一雙平底的黑色皮鞋，簡約的剪裁把他的身材襯托地完美修長，穩重斯文中帶着純淨灑脫。
他擡手剛要敲，門開了，原來軼博一直等在門後，他聽見輕微的響動，便打開了門，伸出一隻手，大力把肖戦拽了進去。
“戦哥，你今天超帥！”軼博喜不自禁，他的戦哥雖姍姍來遲，卻盛裝出席，由此可見，他的心中也並非全然無知無覺。
“軼博，你幹嘛！”肖戦發現房內沒有開燈，房間的落地窗前不知何時擺放了一張西餐桌，桌上一盞半夏的拾光燈，柔和暈黃的光線把高高的餐椅背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桌上精美的皇家制的虹吸式咖啡器具，純白骨瓷杯碟，一一擺放，碩大的殷紅色車釐子，別出心裁還放上了薯片，各色當季水果一應俱全，琳琅滿目的放了一桌子，更惹眼的是桌布，居然是按梵高的名畫向日葵的圖案來繡制的。
“哇，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安排的這一切？”肖戦感嘆。
“主要靠田螺小周，至於有些裝飾擺件呢是我從2015年開始機緣巧合蒐羅到的，就備着，戦哥，這可不可算’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呢！”軼博故作輕鬆地回答。
軼博幫着拉開椅子，肖戦坐定。隨後軼博坐在了對面。
此刻的軼博也是一件白色短袖襯衣，領前一串不粗不細的項鍊，同樣身着黑色的西褲，同樣的裝束，看起來與肖戦的斯文矜貴又不同，裉去了一些少年的稚嫩，多了一些凌厲剛毅，乾淨陽光卻又夾雜着王子的貴族氣息。
音樂從一個小小的精巧的藍牙音響中緩緩流淌出來，無端讓這個房間多了幾分安謐與溫柔。
軼博爲他倒上了濃郁的咖啡，遞給他方糖，牛奶，不發一語，只是不斷吞嚥口水的滾動的喉結，暴露了軼博肉眼可見的緊張。
肖戦又心疼了，他率先開口了：“軼博，你想說什麼便說吧，我在這，我聽着！”，說罷，爲了緩和不知是小朋友的還是自己的情緒，他端起杯子，輕輕地喝了一口，舌尖纏繞濃醇的香與微淡的苦。
“戦哥，我白天說的話都是我的真心話，而且我確定我動心的人不是劇中角色，我心悅之人就是此時此刻在我眼前之人——你，肖戦！”軼博絕不想把這段白天未說完的話再推遲到明日了，對於軼博來說，他心動了，他就想去勇敢追尋，去談一場哪怕波濤洶涌，也無畏結果的戀愛，比被框在世俗的牢籠裏藏若終生暗自心碎的結果好太多。他認定了，便再沒有半分遲疑，再沒有過分思量，愛上了這個人這個靈魂，又何必在乎他是男是女。
“軼博，你可知，這段感情不是世俗意義上可以被祝福的感情！你可知，這個感情的距離就好像地球上的霓虹燈到火星的距離，我們要經過多少千山萬水的跋涉怕也是難以抵達遙不可及的圓滿的彼岸，你確定要這樣嗎？”肖戦又是歡喜卻又舉步不前。
“戦哥，任何世俗的偏見外來的壓力是因爲重視纔會重傷，輕視就輕傷，無視就無傷。最重要的是你內心的想法，至於其他的，總有解決的辦法！我現在求的是你內心的一個果，回答我，在你的心裏，對於我這個人，怎麼定義？”軼博緊追不捨。
“我喜歡你跳舞時的炫目生輝，我喜歡你不輕易展露出明媚治癒的笑容，我喜歡你對事業的勇敢執着，我更喜歡你對人生的見解成熟通透，你有許許多多的閃光點，讓我動心。可是，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是喜歡上了劇中的你還是現實中的你，也許兩者兼而有之，所以我不知道最終會朝哪個方向去發展，也許會隨着拍攝結束後慢慢齣戲了變淡了而無疾而終，當然也有可能我是真正愛上了實實在在的你，所以，軼博，我今天無法給你任何未來的承諾，這點你可理解，可接受？”肖戦也許是理智的，理智是件靈活多樣的武器，可是在愛情面前，並沒有什麼超大的威力的，肖戦終是做不到拒絕。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們順其自然，是嗎？”軼博再次確定。
“嗯。”“那麼，至少現階段就是我喜歡你，你也在喜歡我，是不是？”
“嗯，是這個意思，還有就是，暫時不要讓朋友們知道，唔。”小獅子不知何時已躍在了他的身旁，一下移轉他的椅子，雙臂撐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下，半傾身俯就，臉龐離他不止５釐米，居高臨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只回一個字：“嗯。”，隨後堅定地，勢如燎原地堵上了肖戦柔軟的脣瓣。在他孜孜不倦地求索下，肖戦迴應他的熾熱，兩人脣齒相覆，輾轉起伏。
正在難捨難分之際，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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