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醋海翻波
片場很歡樂，三五成羣或討論或對詞。兩位導演正詳細地在給軼博分析角色：“這個角色的臺詞不多，你更需要從神態、眼神方面去展現，你需要好好揣摩他對魏嬰從初見驚豔、藏書閣的朝夕相伴、寒潭洞的認同，放燈時的暗生好感、屠戮玄武的共患難時的感情昇華，情根深種，以及十六年後毫不掩飾的傾心相護，用微表情去表現好每一個節點感情的關鍵詞。”
軼博道：“陳導，我知道了，我會用心揣摩的！”
肖戦靜靜坐在一旁，思緒不受控制，天馬行空地想着：我們總是有很多計劃，大到人生方向，小到看一場電影，但生活充滿意外，總有計劃外的人，計劃外的喜歡，計劃外不期而至的心動，而此刻眼前這個認真的小朋友就是一個計劃外的美好，也許從理智的角度來說，戲外我不應該同意這樣的相處，可是，我居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我看見他就移不開眼，就像口乾舌燥的人明知水裏有毒卻還喝一樣，我是不是神經了！
“戦戦，戦戦，神遊天外啊，你聽見我說的了？”鄭導的呼喚聲拉回了肖戦的思緒，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老老實實地承認：“鄭導，煩請您再說一遍，我剛沒有聽見。”尛說Φ紋網
“想什麼呢，這麼專注，你對這個角色現階段的表現因失去金丹而自卑又隱忍，覺得自己不能再和藍湛並肩攜手而逃避感情，這些怎麼去表現，你也要好好琢磨。”
“謝謝鄭導，我會的。”
這天晚上已是１０點多，還有一條通告未完成，在工作人員佈置場景時，肖戦與軼博一起在旁邊的簡易塑料凳上坐下。大成與紀李也過來休息。
見肖戦看網頁，大成就在背後面扒拉他，也要看。肖戦道：“你別扒拉我，拍了一天戲，骨頭都散架了，你還這樣，累死我了！”
大成道：“那你躺我腿上，我們一起看！”
肖戦沒有多想，在這個劇組待久了，和大夥都混熟了，更何況大成是扮演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義弟，就靠了下去。
旁邊的軼博瞬間不淡定了，只見他把頭一甩，嘴一撇，冷森森地道：“肖戦，你沒有骨頭嗎？”
話音剛落，肖戦倏地彈起了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凳子上，把大成嚇了一跳：“幹嘛呢，彈跳性這麼出色，不去撐杆跳可惜了！”又轉向軼博咕囔了一句：“你們兩個奇奇怪怪的，哦，我明白了，你們，你們該不會是……”
沒等他說完，紀李已經狠狠踹了大成一腳，大成條件反射地轉回來惡狠狠地吼道：“有毒吧？紀李，你踢我做什麼？”
紀李上前伸臂一把箍住大成脖子：“你聞，有荷包蛋的香味，又上夜霄了，走，我們喫去！”邊拖邊走還輕輕在耳邊嘀咕了一句：“你這個沒眼力見的傢伙，喫點營養營養你的腦子吧！”
這邊的肖戦見人走遠了，才說道：“軼博，剛剛，我沒想那麼多，你別生氣。”
軼博不吭氣，肖戦便把凳子移近了，坐在他對面，擡手幫他整理了下衣服，柔聲哄道：“好啦，狗崽崽，不許生氣了，你再不理我，我也喫荷包蛋去了！”
“你敢，再喫，上鏡又腫了！”軼博氣呼呼地道。
“知道，知道，我不吃了，我就陪你在這坐着，我們說會話！”
“嗯！”軼博這才笑了，聲音裏透出一種孩子的天真爛漫。
“戦哥，戦哥！”下戲後的軼博敲着隔壁的房門：“咦，人不在嗎？”
於冰從走廊那端喊過來：“軼博，你幹嗎呢，吵死了！”
“戦哥呢，你知道去哪了嗎？”
“出去了，大約１小時前有他原來少年團的成員來找他！”大成也探出頭來。
“聽見去哪兒了嗎？”軼博追問。
“好像去外面坐坐，可能星巴克，我猜的。”紀李道。
“哦！謝謝告知。”軼博失望地迴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好你個肖戦，你前幾天還說一起去西湖逛逛的。一轉頭就和什麼團員約着去了星巴克，還不在我這報備，過份，目無男友！”進了房門，一肚子怨言連珠炮般。
“你念經啊！”小周戲道：“唸的什麼經，幽怨佛經？”
軼博懶得理他，拿了小周的頭盔與助動車鑰匙就出了門。
小周追後面急道：“老闆，老闆，這是我女朋友的小助動車，不是你的大摩托，你可省着點速開，別折騰散架了！”
“囉嗦！”人已在５米開外，遠遠飄來兩個字。
剛透露肖戦行蹤的３個喫瓜羣衆，躲在門後貓眼裏張望，目睹了全過程，然後大成與紀李不客氣地向於冰伸手道：“一百塊，拿來！你輸了，嘿嘿，我們早說了，捱不過５分鐘，他就得出門追過去！”
“你們怎麼猜到的？”於冰一臉懵。
“得，又一個後知後覺的！”紀李搖頭晃腦道。
瞧着大成和紀李一臉欲蓋彌彰又想劇透的神祕兮兮的小樣，於冰忽然福至心靈，開了竅似的：“難道，難道是，劇外也成真了不成！？”
紀李阻止道：“看破不說破，是一個演員的基本素養！”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關演員什麼事。總之，不管怎麼樣，默默喫瓜可以，別給他們添亂！”大成一言蔽之。
“懂，我們懂！”兩人應道。
一路飛馳，硬是把助動車開出了兩耳生風的氣勢，遠遠便瞧見偌大的落地窗前，熟悉的身影坐姿，軼博從小車上跳將下來，直奔至窗前立定。
此時，肖戦正與原來的玖少年團成員彭彭，之光在聊天，他們正好在不遠的城市參加一個活動，結束後便趕來瞧瞧他。玖少年團於16年宣佈出道，發展下來不慍不火，名義上並沒有解體，但各成員現階段都是各自發展，也有幾家歡喜幾家愁，各有各的煩悶。幾月不見，青年朋友之間，當時又是一起組團出道，自有一份革命情誼在那的，一旦相逢，自是有聊不完的話，之光尤其粘肖戦，搭着他的手臂搖呀晃的，聊一陣，吐槽一陣，又笑一陣。
冷不防，落地窗外一個修長身影，立定，直勾勾盯着之光搭在肖戦身上的手。三人都被嚇了一跳，肖戦一擡眼，發現是軼博，暗叫一聲：“完，這個小朋友又該矯情了！”
果然眼見軼博橫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肖戦立即站了起來，丟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追了出去，留下兩個莫名其妙的朋友。
“軼博，你等等！”
軼博卻是賭氣不理，跨上助動車呼嘯而去，只留下在夜色中凌亂的肖兔子。
彭彭、之光兩人也跟出來了，彭彭拍拍肖戦的肩，問道：“怎麼不攔住他？”
“怎麼攔，用我的牙齒拼命咬住保險槓嗎？”肖戦苦笑道。
之光不解地問：“他是誰啊？”
“一個劇組的朋友。”
之光還想再問，彭彭丟過來一個制止的眼神，說道：“阿戦，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下次再聚吧。”
三人互相擁抱，肖戦道：“等這邊工作結束了，我找你們！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這個詞，我們之間不需要吧，就到這吧，我們打車走。”
三人告別後，肖戦心急火燎地趕回酒店，小心翼翼輕輕敲605的房門。
出來應答的是小周：“肖老師，我們老闆已睡了。”然後無聲作口型：“正生悶氣呢！”
肖戦進去，見軼博枕頭矇住頭，叫他一聲不理，二聲又不睬，三聲還是紋風不動裝睡，肖戦也是一時心頭火起，轉身便回了自己房間。
這邊軼博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要追出去又覺得不服氣，一時僵在原地。小周看了看一臉懊糟的老闆，吐了吐舌頭，說：“老闆，你彆着急，誤會可以解釋清的嘛，明天一對戲什麼事也沒有了！“說着便一溜煙自回自己的小房間睡了，小周明白地很：這時是多說多錯，解鈴還需繫鈴人，還得等肖老師才哄得好！
兩人一個在605大摔枕頭，一個在606亂翻檯詞本，都噎着一口氣呢，卻是兩地生氣，情發一心。
出租車上，之光忍不住問彭彭：“隊長，我有點看不懂，剛纔那個朋友與阿戦的表現，挺讓我費解的。”
“這世上沒有什麼費解之事，我看他們兩人都有求近之心，反弄成了疏遠之意。”彭彭回道。
“你的話讓我更費解了！”
彭彭見之光一副抓耳撓腮的樣，笑道：“別想了，阿戦的事他自己會解決好的，不用你瞎操心！”
“奇奇怪怪的兩人，不對呀，隊長怎麼有點像小情侶似的爭風喫醋？”之光腦殼微微有些疼。
“這個世上只要有個情字存在的，無論它是什麼親情友情愛情，都會小心眼喫醋，比如家裏兩個孩子，是不是也會在父母面前爭寵愛？”
“這倒也是。”
“好了，別多想了，休息一會吧。”
第二天的片場上，肖戦在衆人中尋找軼博的身影，在他在遠遠的角落，低頭玩手機，彷彿與喧鬧的衆人之間有個結界，白衣如雪，臉龐似玉，散發出冰峯雪嶺的氣息，隱隱還透着一種很難動搖的堅定與倨傲。
人總是這樣，當習慣了一人在你眼前，他朝你笑，沒話找話地跟你親暱地說話，時不時地小學雞似地互揍似的動手動腳，當他忽然拉開與你的距離，所有的親暱和逃避，忽然失去了着落，你便覺心空洞了，找什麼也填不滿那個窟窿。果然陪伴也會上了癮，入了心的。在不經意中，吵吵鬧鬧，追追打打中，互相的依戀，就如春天的樹枒一樣沒計劃的瘋長。
兩人對戲NG了好幾次，陳導不幹了，把兩人喚到跟前，問道：“今天怎麼回事，兩個人都不在狀態嘛，休息一下，好好揣摩，演戲重在一個真字！”
兩人都垂了頭，虛心點頭稱是。
“兩個人拉下手，找找十六年失而復得的感覺！”鄭導指導。
兩人對視了又飛快扭轉頭去，誰也沒有伸出手，看得一旁的兩們導演乾着急。
“好了，別再扭着了，一人一隻手，大膽伸出來！”陳導看出點端倪，推了他們一把。
兩人先還不情不願地伸出來，等牽了上手，心境已大變，心甘情願地互相看了一眼，忍禁不俊地笑起來，一個的笑容讓星辰失色，一個的笑容治癒萬物。
兩位導演也是相視一笑，好了，接下來的戲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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