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拄拐老人
每個道館在每次徽章戰結束之後，都會和挑戰成功的訓練家進行合影留念，並粘貼在大廳的挑戰牆上，供人圍觀。
每年末合影牆上的照片，都會隨着徽章數固定更新，因此即便和楊霄合影結束，其實也留不了幾天了。
在這方面，聯盟並沒有那麼人性化。
12月挑戰道館，1月刷新次數，這種事在聯盟裏其實曾發生過多次，有很多訓練家都建議將其更改成個人計時制度。
也就是從拿到徽章的那一刻開始計算，直到一年後的這天宣佈結束，但很快就被聯盟否決了。
因爲人數太多，不好計算。
主要還是因爲他們嫌亂，嫌忙。
“楊霄。”
望着拍攝的攝影師結束拍照，趙海峯忽然轉過腦袋，小聲說道：
“我給你發放的徽章款式，是原定明年發售的未公開最新款……同時，我也會發動館主特權，將你的戰績延續，成爲“明年”的第一位徽章獲得者。”
楊霄愣了一下，笑道：“多謝館主，其實倒也不用這樣做……”
“無妨。”
趙海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平淡道：
“主要是即便你再來挑戰，於我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在短期內，結果恐怕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既如此，你還是別來叨擾我了。”
楊霄對此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看得出來，趙館主正在和挑戰者親切交流。”
解說席舉着麥克風，對着鏡頭誠懇的說道：
“這種感情，當真是令人感動，也希望大家多多關注北土滔海網絡對戰頻道P700.02，我們後續將剪切一些花絮，放給大家……”
…
不知道多少不同的房間裏，有人接連摁下遙控器，將正在播放的畫面中斷。
然後，屋裏的人們相互對視。
“怎麼說？”
“提前招。”
有人抱着臂膀，毫不遲疑：
“在整個北土，與他類似的還有一些，但與他接近的卻少之又少，我有理由懷疑，如果他參加高考，北土第一該是拿下了。”
“也不好說，北土不止衡海一座附屬城市，那些學子都數不勝數……我取的保留意見，前三當有一席之地。”
“前三……”
最開始說話的人冷冷一笑，毫不客氣的將手中的筆輕輕一拋，任其在桌上翻滾：
“不說別的，就算是把他放在咱們帝都，也是榜上有名的人…你是看不起他，還是瞧不起他外地人的出身？”
“你！”
“行了。”
聲音來自橢圓形會議桌的最後：“……小唐，你怎麼看。”
“我？”
被喚做小唐的年輕人撓了撓腦袋，看起來有點不習慣這種環境：“很好……很不錯。”
“嗯。”
說話之人頓了頓，補充道：
“既如此，就按流程辦事，請他來帝都參觀一下，小唐，過幾天的高校積分賽，你也要爭取拿全國第一。”
“明白，校長，我定會盡力而爲。”
與此同時，做出同樣決定的還有許多人。
雖說距離高考還有段時間，但大家已然開始着重關注起各自心儀的學生。
畢竟全國每年出類拔萃的天才就那麼多，不提前想想辦法聯繫一下，到時候保不準就真晚了。
例如當年上邳的陳龍井。
當初，大家都認爲他會如當初的御龍天王一般，選擇帝都大來讀書。
可誰成想他一聲不響的跑去了上邳，併成爲了很多人的勁敵。
喫一塹，長一智。
如此尷尬的事情，他們是真心不希望再次發生了。
…
和觀衆們連連躬身擺手，一直到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場館裏的喧囂才逐漸冷靜下來。
楊霄也揉了揉自己笑到僵硬的臉頰。
他也沒想到，不到半個小時的賽事，竟然讓這些觀衆中如此狂熱，對他的好感度也直線上升。
待人羣消散，僅剩下三兩工作人員抽水更換水質，楊霄便忽然轉頭看了一眼趙海峯。
而者也在同一時刻，轉頭看他。
兩人的視線一觸即發，同一時間轉身朝着遠處奔馳而去。
現在沒有外人，也不必再遮掩什麼了。
就在比賽的過程中，場館裏可謂是沒有任何異常的聲響出現。
這顯然不對勁。
楊霄知道自己的老師和齊春棠想要做什麼。
雖說殺人不太可能，但最起碼想要阻止他們口中的瘋子做什麼，也不至於一點動靜都沒有。
事實上，楊霄都已經做好爆炸的應對方案了，包括假設場館裏屬性能量橫飛，他又該如何應對的方案。
一路跑到拐角，望着盡頭敞開房門的休息室，趙海峯愣了一下，腳步逐漸放緩。
這裏邊沒有動靜。
楊霄卻不管不顧，好似沒有發現這一切一樣，徑直朝着前面跑去，讓趙海峯試圖拽住他的手落空。
“哎，楊霄！”
楊霄充耳不聞，一路跑到門前，略微停頓探頭進去。
下一秒。
他眨眨眼睛，愣了一下。
屋子裏無比和睦。
除了橫飛倒塌的桌子，和碎裂的茶杯，大家都非常的和睦。
當然，如果排除某些人臉上的印記就更好了。
齊春棠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煮茶，時而抽動下鼻子，將流下的鮮血吸回。
莽夫…他應該是那個莽夫吧？
赤裸的上身上健碩異常，但全是各種淤青，臉上已經完全腫成了豬頭，兩個黑眼圈無比明顯。
且他看似瀟灑的坐在椅子上，只是右手點燃的雪茄正瘋狂顫抖，翹起的二郎腿也是，像是在極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緒。
在他身後，數道身影默默的背對屋裏，面向牆壁，像是在對牆思過。
這裏邊包括了某個穿西服的男人。
楊霄甚至能看到他們臉上不斷滑落的汗珠。
至於自己的恩師……
楊霄略微沉默的看着他。
此刻，恩師是滿臉的笑容。
如同小人得志一般。
雖然臉龐也腫脹了些許，但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經歷疼痛之後苦楚，反而有些洋洋得意的叉着腰。
在他面前的木框裏，那些精靈球一動不動，只是偶爾有球晃動一下，證明它們都在關注着外邊的環境。
而房屋的正中央，一位老人正拄着柺杖，平靜的坐在圓凳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在他身後，梳着馬尾戴着眼鏡的男人面色冷峻，在楊霄出現的瞬間，就第一時間就將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
他眼神微眯，似有深意。
“怎麼了，楊霄？”
趙館主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伴隨着一陣腳步聲，趙海峯露出身影，直接擦過楊霄的身體，走進屋內，滿臉的着急忙慌：
“可是出事了，狗日的馮狗兒……呃。”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中央的老人。
老人也擡頭看他，臉上的疤痕非常清晰。
趙海峯的聲音戛然而止。
“…曹公。”
他下意識的倒退一步，本能的拱手躬身。
可隨即他就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向前一步：“北土省水系滔海道館館主趙海峯，檢舉在職四大天王之一的乾武天王……”
“好了。”
一聲沙啞但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過後，房間裏響起了柺杖落地的沉重聲音。
咚！
趙海峯立刻咬緊牙關，滿臉不甘，直接擡起腦袋，彷彿還要說什麼。
卻看到了自己的朋友，正輕輕朝他搖了搖頭。
除此之外，還有老人身後那馬尾男人的冰冷視線。
數息。
趙海峯低下腦袋，不再言語，只是明顯有些怨言。
老人瞥他一眼，視線依舊平靜。
半晌。
“一位天王，一位前任魁首，一位教育精英。在屋裏偷偷掄悶拳，掄的那叫一個的體面，好，好極了……要是我不來，怕要拆了這滔海道館吧？”
聞言。
屋裏神態各異。
老人也並不關注他們，而是短暫的沉默過後，突然話鋒一轉：“少年郎，你是楊霄？對嗎？”
“……是。”
見話題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楊霄愣了一下，點頭應下。
老人微微頷首，又緩緩說道：“我姓曹，旁人喚老夫一聲曹公，你也如此喚我吧……有幾句話，老夫想與你分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