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十九歲的臘梅花【補加更】
雲姝急促地喘着氣,雖然又被壓制着動彈不得,但她咬着顧行則的手臂不放,他除非想掉塊肉,否則短時間也沒辦法再騰出手來。
外面的踹門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她警醒地豎起耳朵聽,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是大腦的崗哨,探知着風吹草動。
這時候顧行則的手機響了下,發出滴滴聲。
她下意識以爲是他又要做什麼,把嘴裏那塊肉咬得更重。
顧行則沉沉出口氣,另一隻手從她指甲下逃出生天,又去捏她臉頰。
“鬆開,不動你。”
她纔不信,還想連這隻手一起咬。
因爲嘴閉合不上,大喘氣的時候就很像動物喉嚨裏發出的嗬嗬聲,還容易流口水,她不時就要吞嚥一下,未開智一樣的動物行爲讓她更惱怒。
顧行則看說不動她,手又往下。雲姝立馬輔助上雙手,掐着他那塊肉警告他不準動。
但顧行則仍舊我行我素。
她緊皺着眉頭,鬆開他被咬得出血的手臂,尋找着下一個下口的地方。
被咬得痛了總會長點記性。
正要再來一口,顧行則不知道摸去哪兒了的手重新擡上來,手裏拿着個東西。
剛纔還冷沉的嗓音緩和下來,像申請休戰似的,他貼着她耳邊低聲說:“零點了。十九歲的臘梅花。”
雲姝陡然怔住,視線凝固在他手心裏。
那確實很像一朵臘梅花,淡黃色的小巧花苞栩栩如生,和以往每一年爸爸給她摘的真臘梅也沒什麼兩樣。
但他大概不知道,遇上野生臘梅,大家通常都是直接折一根花枝下來,不會只單獨掐一朵花。
留在枝頭上的臘梅花還能再開個幾天,那樣插在杯子裏,能香很久。
她伸出手去接住那朵花,入手溫涼,估計是被他揣在身上用體溫捂熱了點。
“……你,”她喉嚨有點發緊,張嘴兩次才說出話來,聲音輕輕,“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很早,”他補充一句,“生日快樂。”
……提前祝你十九歲生日快樂,女兒。喫過這瓶藥我們就不治了,爸爸等不到你生日那天,就先說祝福……爸爸也很難過,今年之後,家裏就沒有人能再跟你說這句話……你媽媽以前說託我每年帶上她的祝福,但我死之後,也不知道能託誰再把我的祝福送到那天……
雲姝恍惚又想起在醫院最後幾天聽到爸爸說的話,還有空蕩蕩的家裏,牆上那兩張黑白的照片。
她忽然埋頭下去,手緊緊抓着那朵臘梅花,呼出的熱氣和眼淚一起浸溼牀單,肩膀顫抖着,很快發出嗚咽聲。
委屈,害怕,難受,那些沒辦法在別人面前露出來的隱藏情緒,被一朵臘梅花勾出來,全都跟着眼淚衝出理智保護區。
除去之前裝模作樣掉眼淚的時候,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地哭。
並不想讓人看見,也不想讓人聽到,哭聲壓抑着,每到嘴邊又被吞嚥回去。
顧行則聽得心都揪成一團了,哪還管剛纔的不愉快,側頭吻去她臉頰上的眼淚。
“是我送錯東西了?別哭了,我的錯。”
“好了,氣都喘不上來了。”
趴着哭更難受,顧行則翻身坐着,把她抱起來。
被咬得血淋淋的手用牀單擦拭一下,他輕拍着她的後背,生疏地安撫着。
“哭得這麼傷心,要我怎麼做才能心情好點?”
“不是冷?哭狠了要發熱,容易感冒。”
“十九歲的第一天,除了哭就是咬我?脖子很好咬?”
雲姝像咬住救生浮木一樣,咬住他肩頸肌肉線條,哭得太難受,還真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顧行則只好再拍拍她,妥協似的說:“隨你怎麼咬。要哭就哭出聲來,在這裏不需要忍着。”
雲姝早已經習慣這種哭法,一時間哪改得過來,但她兩隻手都攀上了他肩膀,像之前短暫相處時那樣。
攥着臘梅花的那隻手握成拳貼在他脖子上,又被顧行則拉了下來。
“握這麼緊不嫌硌手?很喜歡?”
她開口就是哭腔,無端示弱一樣。只能用動作代替回答——
往顧行則懷裏貼得更近更緊,彷彿真的感覺到冷在急切取暖一樣。
顧行則的手也重新貼在她後腰上,聞着兩個人衣服上的酒味,下巴在她沾了眼淚的臉上輕蹭過,然後抱着人站起來。
終於離開那張牀,剛纔的糾纏你死我活,現在的糾纏纏綿不清,說不清楚哪個更像他們的相處日常。
剛剛憤怒到恨不得喫人的負面情緒,好似從來就沒出現過,一個脾氣軟了一個心軟了。
顧行則走動兩步,雲姝忽然抓着他領口往後仰,不讓他繼續走。
“你幹什麼?”明明是警惕的語氣,但因爲帶上了鼻音和哭腔,聽起來更像是委屈。
顧行則用鼻尖劃過她臉頰,兩個人呼吸相交。
然後他說:“你身上有點冷,去泡個澡。不想去?還是以爲我要把你帶去門外?”
門外的動靜是消停了,但人絕對沒離開。等到再有動靜,可能就是門被打開雙方相對的時候了。
雲姝態度鬆動,又埋頭回他懷裏,被帶進了浴室。
進去之後,粉色的淑女套裝就被剝開。
雲姝哽咽得難受的情緒都卡了殼,她睜大被眼淚沖洗乾淨的黑白分明雙眼,又改搭爲推,再次警惕起來,推着他往外走。
“出去,我自己可以。”
“晚了。”
顧行則自顧自給浴缸放了水,捉住她的手把她按進懷裏,等着熱水放滿。
“我可不是有風度的紳士,得寸進尺是資本家最喜歡乾的事。衣服扔了。”
“我不要。”她臉都被迫埋在他胸膛上,說話悶悶的,小小聲。
這個他實在有點受不了。
“……不扔就甩遠點。擡起頭我看看,剛剛咬我那麼多口,咬到自己了嗎?”
她不擡頭,捏着臘梅花逐漸停下哭聲,手背擦了下眼睛,回答說:“沒有。”
顧行則看着她這粗暴行爲,皺眉拉開她的手,用自己的指腹代替,輕柔擦拭過眼角的淚花,再撫過白皙的臉頰。
雲姝只覺得他事多,回頭看一眼浴缸。
“好了嗎?”
“嗯。”顧行則看着她臉上被擦拭乾淨的淚痕,眉頭舒展了點,然後抱着人放進浴缸,蹲在旁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爲什麼還不出去?”
他隨意澆水在自己手臂的咬痕上,說:“從現在開始,適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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