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海島戀愛日常 第48節 作者:未知 他的手勾着她的小腿,“下次再沒帶手電,要來找我,不要自己摸黑回家。就算沒遇到壞人,摔倒怎麼辦?”說着,他故意踢開路上的小石子,發出一聲聲脆響,“你看,這條路上這麼多石子呢。” 舒安摟緊他,輕輕應了聲‘嗯’。 兩人快要到家門口時,劉毓敏突然開門出來。 她手上提着一個鐵桶。 劉毓敏是專程等他們的,在客廳看到外面有亮光,想着是不是他們回來了,趕緊提着桶出來堵他們。 不過,她沒想到陳竹青會揹着舒安回來。 三個人皆是一愣,場面有點尷尬。 舒安拍了拍陳竹青,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陳竹青抓着她的手卻加了些力道,將她牢牢鉗在那,動彈不得的。 舒安放棄掙扎,趴回他背上。 她小聲解釋:“我腳崴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劉毓敏解釋,只是覺得事出有因比調|情來得更正當些。 劉毓敏會意地笑笑,將手裏的桶交給她,“我今天去碼頭買魚的時候,看到鶴針賣的很便宜,就多買了一些。這三四條就送給你們吧,我記得小舒很喜歡這個魚。” “謝謝劉姐。” “嗐。沒事。那我先進去了。” 劉毓敏朝他們擺擺手,捂着嘴邊笑邊關門進去。 舒安忍不住埋怨道:“看。都是你啦。都說在外面別胡鬧了。” 陳竹青笑着推門,“你崴了腳,我當然得揹你。” 他用她的謊言來堵她的嘴,舒安被他說得沒了脾氣,訕訕地從他背上跳下來,跑去廚房處理鶴針。 — 洗漱後。 陳竹青像往常那樣坐在辦公桌前工作,舒安想陪他一會,但第一天上班太過興奮,坐在那看書,越看越覺得乏味、煩躁,效果極差。 她合了書,先爬上牀,準備睡覺。 陳竹青的手覆在臺燈上,將它往下壓了壓,只照亮書桌這一塊,以免影響了舒安休息。 隔了會,他聽到身後人不停在牀上翻身,動作弧度大,像是很煩躁。 他轉頭,問:“是不是太亮了?要不我去客廳那看吧。” 舒安從牀上坐起,“不是。我睡不着,第一天上班好興奮啊。” 陳竹青關掉桌邊的檯燈,轉而開了牀邊的燈。 他鑽進被子裏,坐到她身邊,一手攬過舒安的肩膀,一手將專業書壓在腿上,翻開要查閱的那章,邊看書邊問:“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舒安側身,往他那側靠了些,“有好多!我們主任人超好,而且經驗豐富,什麼病症她看一眼,馬上就知道了。還有白薇……” 她掰着手指將接觸到的人挨個說了一遍,連傳達室的保衛員都沒落下。 舒安說了很久,目光無意下瞥,才發現陳竹青的書有很久沒翻動了。 她聲音漸小,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是不是太吵了,吵到你看書了。” 陳竹青偏頭,迷惑地瞧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有些無奈。 他勾起食指敲了她腦袋一下,“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是我聽得太着迷了。” 陳竹青翻了一頁書,又伸手將她攬回懷裏,“我喜歡聽你講這些事,雖然瑣碎但很有趣。而且能通過你的眼睛看世界,本身也是一種樂趣。” 舒安伸手環着他的腰,噘嘴在他側臉啄了一下。 “我也喜歡聽你講工作的事,你以後回家也要跟我分享。” 陳竹青覆在她手臂的手輕撫兩把,落到她的肘關節那,側身將她摟得更緊了。 他偏頭在她前額印下一個淺吻,“好。” 隨後,舒安和他說起樊雲良去後院種綠蘿的事。 “樊大哥,跟他老婆感情好好哦。” 陳竹青笑:“嗯。聽他說過,他和他老婆從小學起就是同學,一直到現在,算青梅竹馬了吧,感情當然很好。”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這兩個詞總是在各種愛情小說裏成雙出現。 她悄悄側目,看了陳竹青一眼。 他又是多少人的青梅竹馬呢…… 陳竹青的注意力全在專業書上,卻能從她停頓片刻,又忽然變得急促的呼吸裏,猜出她的小心思。 “我和你也算青梅竹馬。” “我們也算?” 舒安有些疑惑,仰頭想了想,她和陳竹青是從小就認識沒錯,但六歲搬家後就沒再見面,也斷了聯繫,一直到考上醫科大才重逢。 中間缺失的十年,是舒安不願提起,也大概是陳竹青永遠不會知道的十年。 陳竹青像是哄小孩一樣拍了拍她的手臂,邊回憶邊開口:“你剛出生的時候,老人說第一次圍圍嘴,要找個大一點的小孩,還要好看的,這樣孩子長大才會好看。當時在親戚朋友裏找了一圈,你媽媽就找到我家來,要我幫你圍。那時候,我也小,根本不懂那是怎麼回事。只記得,我在家拿着圍嘴,對着我姐的娃娃練習了好幾次。” 接着,陳竹青又說了一些他們小時候的事。 全是舒安有記憶以前的事。 她攬在他腰間的手慢慢收回,側過身子聽得很認真。 不知道爲什麼,他講的這些事,舒安一點印象都沒有,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大概是在他的故事裏,父母健在,爺爺奶奶安康,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調皮,卻也一如既往地疼愛她。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要是人生能永遠停在那六年就好了。 陳竹青感受到身邊的低氣壓,趕緊合了書,轉身面向她,“是不是又勾到你的傷心事了?那我以後不說了……” 他的拇指指腹擦過她的眼角。 舒安通過幾次深呼吸,已經控制住的眼淚,就那樣被他指腹薄繭傳來的粗糲感激出來了。 陳竹青低頭去親吻她的眼角,“安安,別哭。” 舒安揪着他的衣角,“你不要不說。這些事我都不記得了,但是我想知道。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好嗎?” 陳竹青手按在她的後背,將她壓進懷裏圈住,“好。” 今天舒安穿的是一件吊帶睡衣。 陳竹青靠在她肩膀的時候,總抑制不住想吻她的衝動,她的肌膚白皙細膩,像奶油蛋糕般誘人,尤其是洗澡後,周身氤氳着水汽,散出陣陣玫瑰香,更讓人把持不住。 他的脣貼着她的頸部曲線親吻、遊走。 寬鬆的肩帶在擁吻裏脫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陳竹青勾住肩帶替她攏合的時候,注意到她肩膀那有幾道明顯的傷疤,又細又長,像是被什麼東西抽打或壓擦過,又重新癒合的。 其實之前抱着她睡時,他有摸到這些痕跡。 有幾次想問,剛開口就被舒安岔過去了。 他以爲是舒安的皮膚太細,幹農活時不小心剮蹭到哪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舒安不僅將菜園整理得緊緊有條,偶爾陳竹青忙於工作,家裏用的井水都是她去挑的。 陳竹青和她說過,這樣的重活不要她來。 但舒安總是說沒關係,她以前做過。 現在仔細想想,這些痕跡大概不是什麼不小心的剮蹭,而是在不停地勞作裏,真真實實被扁擔壓出來的。 陳竹青忽然紅了眼眶,除了難過外,更過的是自責和愧疚。 他鬆開舒安,很認真地和她道歉,“對不起。那時候沒有幫你們家……” 舒安不知道他爲什麼提起這些,只覺得這種時候,他同情的眼神是那樣刺目。 在那樣的注視裏,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會被無限放大,好像他是因爲可憐她,纔會喜歡她,纔會對她好。 舒安擡手捂住他的眼睛,“我不要你跟我說這些,更討厭你這樣看我。我不可憐,更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是什麼富商之後,我出生的那年,家裏的茶葉鋪早賣光了。就是失聯的那十年,我也沒覺得日子很艱難。那段時間,家家戶戶都是那樣過的,村裏比我們家還困難的人家多了去了,有的家裏孩子太多,只能送給親戚養。或許是你的生活真的很好,纔會覺得我們的日子很苦。” 舒安咬着牙,每個字都咬得很用力,像是用盡全身氣力般。 她不喜歡提起那十年不是因爲日子艱難,是因爲失去了太多親人。 陳竹青頓住,磨了磨嘴脣,還是決定要把心裏想的話說完。 “我們兩家的情況和其他人家的不一樣。以前,舒爺爺幫我們很多,你們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卻連句過問都沒有。爺爺討厭我是對的,我們家確實很薄情。那時候,選擇幫你們這樣家庭,有所失去的人也有很多。可我們沒那樣做,自以爲聽到你和舒平哥在舅舅家過的很好,就安心了。其實現在想想,只是在逃避問題而已。” 舒安搖頭,很多次想打斷他,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嘆氣。 她一點不想提起這些事。 上一輩的恩怨,跟她和陳竹青又有什麼關係。 “那是爺爺和陳叔叔之間的事,跟我們沒關係。你那時候還是中學生,能改變什麼嗎?” 陳竹青嘴脣微顫,噎住了。 他確實改變不了什麼,但就是這種無力感才讓人惱火。 隔了會,他靠在牀頭,一手覆在她的後背輕撫,一手貼在她的手心下,扣着她的手腕。 “安安。你擡頭看看我,好不好?” 舒安不明所以地擡頭。 目光在空氣裏相撞,兩人的臉頰都很紅。 陳竹青的眸色深沉,卻又無比溫柔,“我喜歡你從來和同情沒有半點關係,如果我是同情你,我會幫你爭取你想要的醫院去留名額,但我不會和你結婚。從第一次在閩鎮見到你,我想我就喜歡上你了吧。那時候你和同學去買參考書,梳着兩個麻花辮,笑眼盈盈的站在那,還有兩個小梨渦,怎麼看怎麼好看。你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我就覺得很美好,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 經他這麼一提醒,舒安好像是記起來了。 那天在書店,有個人穿着淺色風衣,和她對視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