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海島戀愛日常 第75節 作者:未知 一直到走出看守所大門,他才頓住,回頭看了一眼深灰色的高牆。 ** 陳竹青按照他給的地址找過去。 舒夢欣的大姨住在廣州老市區的公房。 回字形的公房裏,住滿了居民,這裏的廚房全設在走廊。 陳竹青來的時候,恰好是午飯時間,本就不寬敞的走廊站滿了做飯的人,油煙充斥在通透性極差的迴廊,煙熏火燎的,嗆得人眼淚直流。 他在樓裏走得暈頭轉向,最後在一個好心鄰居的幫助下找對門牌號。 陳竹青敲敲門。 裏面的木門打開,一個頭上戴着十幾個捲髮圈的中年女人探出半個腦袋,隔着鐵門欄杆問:“你係賓個?來做乜?” 陳竹青怔住,用普通話回:“我是舒夢欣的姑父。替舒平來看看孩子,順便給她帶一點小禮物。” 這戶人家顯然還不知道舒平收押的事。 聽到他是自己人,將他讓進屋裏,還要給他倒汽水。 夢欣大姨看他操着一口不流利的粵語,改用普通話跟他交流,“我知道舒平生意忙,但他這麼久不來看夢欣,對孩子的成長很不好。你應該多跟他說說。對了,我前幾日去電器市場找他,那邊的人說他不在那了,是怎麼回事?” 陳竹青知道的並不比她多,生怕哪裏說得不對了,兩手一攤,說:“我在西珊島工作,對這邊的情況也不清楚。只是有幾年沒見大哥了,這陣子到附近出差就轉過來看看他。” 女人‘哦’了一聲,轉身進裏屋,把舒夢欣牽出來。 她蹲在孩子身邊,指指陳竹青,“夢欣呀,這是你姑丈。” 陳竹青從袋裏拿出一個小熊玩偶,“這是你爸爸給你買的,但他有工作走不開,姑丈替……” 他話沒說完,小姑娘抓走小熊,用力往地上一扔,‘哇’地一聲,喊開:“我不要。我不要。爸爸每次都騙人。他說要帶我去遊樂園的!” 陳竹青舔舔脣,有些慌亂。 小姑娘不會說普通話,又帶着哭腔,說得又急又快,他根本聽不懂,只隱約聽到‘遊樂園’三個字。 陳竹青伸手想去拉她,卻被她的亂拳錘開。 他說:“姑丈帶你去遊樂園,行嗎?” 舒夢欣大叫一聲‘不要’,氣鼓鼓地跑進房內。 而後,不管是大姨還是陳竹青怎麼勸,她都不肯出來。 女人無奈,只能讓陳竹青先回去,說如果後續孩子願意,會帶去旅館找他。 陳竹青的車票是大後天出發的。 接下去的三天,他每天都會帶些小禮物去看舒夢欣,不過孩子心裏有傷,每次都不願意見他,他只能抱着禮物悻悻而歸。 一直到回西珊島的前一天,舒夢欣總算能跟他坐在同一張桌上說話。 陳竹青只是空有個名頭的姑父。 對孩子的情況一問三不知,不會說粵語,交流全靠坐在旁邊的大姨翻譯。 舒夢欣問了些爸爸的情況,而後問道:“姑姑呢?她長什麼樣?” 陳竹青把舒安的照片拿給她。 舒夢欣翻了兩張,眸色漸沉。 她小聲喃喃:“爸爸說過我和姑姑小時候長得很像……” 陳竹青湊近她,“你說什麼?” 舒夢欣搖頭,拖長語調,一字一頓地說:“姑丈,下次能帶姑姑來看我嗎?” 這次,他沒等大姨翻譯,點頭應下,“好。姑姑也很想你。” 第48章 .1984不辜負她對你的喜歡 舒平趁着探視時,寫了一封信將自己的近況告訴她,其中隱去了離婚和進看守所的事,主要還是圍繞着他在廣州和香港的生意。 他知道舒安不關心這些,卻用大半篇幅寫這些,目的就是讓舒安知道他的生活還在正常運行,忽略掉一些他想遮掩的東西。 陳竹青回到西珊島,將那封信交代舒安,“我去的地方離廣州很近,順道去看哥哥了。現在個體戶很多,生意不好做,所以他纔沒能給你寫信。他在那挺好的,夢欣也長高了呢!”他的手在胯部比了一下,“我看再一年,她出門可能就得買票了。” 舒安迫不及待地拆信。 舒平的字跡潦草,她得逐字逐句地看得很仔細才能辨認清楚。 她看到末尾,知道舒平在那安好,心稍稍放下。 而陳竹青的那番話裏,她抓住了另一個重點,“你去見哥哥了?所以你知道他住哪,對吧?今年春節放假,我想去廣州看他。你帶我去,好嗎?” 舒安掰着手指頭數,“我快五年沒見過他了。” 陳竹青震住,瞳孔微縮,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各種藉口在嘴邊繞了一圈,在她期待的眼神裏,又生生咽回去。 舒安的杏眼含着笑,褐色眼眸像面鏡子,映出慌張無措的他。 撒謊的滋味真難受。 尤其是對如此信任、依賴他的舒安。 陳竹青的目光錯開,盯住別處,小聲說:“我看看吧。工程隊這邊需要有人值守,其他工程師和愛人分離很久了,就等着春節假回家。向文傑爸媽的年紀很大了,他也想回去,我……” 舒安眼底的失落稍縱即逝,很快又被隱忍的笑意取代,“嗯。我知道了。沒關係。你的工作重要。” 陳竹青環在她腰上的手加了些力道往上一提,將人抱到自己腿上,兩手從身側繞到胸前,把她縛在懷裏,“我和哥哥說好了,他會多給你寫信。我們今年中秋再去看他,好嗎?” 他沒給舒安說‘不’的空檔,直接勾住她的小指,輕輕晃了晃,“我答應你。拉鉤。” 現在離中秋還有大半年呢。 舒安噘着嘴,幾乎要把不高興三個字寫在腦門上。她想着陳竹青不放假,那她可以自己去。她現在有工作,攢的錢完全夠車費和去那需要的花銷。 她不需要他陪同也能去,她要的只是舒平的地址。 陳竹青見她不應話,猜出她的心思。 他環着她的手倏地收緊,如藤蔓般桎梏着她,壓得她臉頰微紅,幾乎要喘不上氣。 陳竹青的鬍子長得很快,去廣州都在爲舒平的事奔波,好幾日沒正經打理過自己了。現在他低頭靠在舒安頸窩,下頷的胡青扎扎的,又刺又癢,激得她一陣酥麻。 她縮了縮脖子,喃出一句,“癢……” 陳竹青偏頭,以輕柔卻纏綿的吻迴應她。 他的聲音偏啞,好聽得不像話,就在她耳邊委屈地小聲呢喃,“你捨得把我丟在這?我離不開你。你不帶我去,我就不告訴你哥哥的地址。” “你怎麼這樣啊!” 舒安嚷了句,擡手佯裝要錘他,卻被陳竹青先行預判出,輕而易舉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將她的手按到他的胸口,那裏有溫熱的跳動,一下又一下的。 陳竹青牽着她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下襬探進去,滑過有棱有角的腹肌,覆在堅實的胸肌上。 他壓着身子湊過來,咬着她耳垂說:“我就這樣。你不可以離開我。” 舒平雖喊他‘妹夫’,可陳竹青明白,在他內心深處,舒平並不是真正認可他的身份。 再想到舒爺爺臨終前,還特地留下的話,他更委屈了。 他知道他家對舒家有虧欠,可他已經很努力地想彌補了,倘若有一天舒安願意,他連心都能掏出來給她看,看看那裏是不是寫滿了她。 但過去的事,始終像堵無形的牆,阻隔在他和舒家人之間。 他這麼想着,眼尾泛紅,發狠地吻她。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肯定他在她那的身份和獨一無二的重要性。 他是隻屬於她的。 她亦是如此。 舒安直到被他抱到牀上,仍沒搞懂發生了什麼。 他像頭要一口一口吞下她的猛獸,每一個吻都用盡氣力般,向她不斷索取。 那晚,舒安摟着他,整個人像浸在棉花糖裏,全身都綿軟無力,只有緊緊地抱住他,才能感受到些許回溫的安全感。 ** 春節將至。 物資船由一週一趟變爲一週兩趟,帶來不少新鮮蔬菜。 村裏宰了幾頭豬送到部隊,說是對他們建設、堅守西珊島的感謝。 舒安拿着錢去食堂買了一扇排骨,準備做白蘿蔔燉排骨。 她在廚房支起小鍋,用炭火慢慢煨了兩小時。排骨湯澄清透亮,上面飄着層細膩的油脂,一掀蓋,肉香撲鼻而來。 舒安用勺子撈起一塊蘿蔔,用筷子輕輕一戳就陷進去了。 白蘿蔔吸滿湯汁,顏色淺下一半,變得透明軟爛,特別好喫。 她用毛巾包在小鍋外,又用厚布袋裝好,提着東西往辦公樓走。 三層樓都暗了,只有工程師的那間還亮着燈。 陳竹青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一聽到腳步聲,還有窗邊閃爍的手電筒亮光,一下就猜到是舒安來了。 舒安提着東西要往裏走,“我給你們送些喫的來。” 陳竹青卻立在門口,直接從她手裏將東西提進來,放到最近的一個桌子上。 他身材高大,堵在門口像堵牆似的,舒安側身試了試,愣是沒擠進去,只好站在昏暗的走廊那等他。 陳竹青把東西放到桌上,“她拿來的。大家工作辛苦了,休息一下,來喫點東西吧。” 說罷,他抓起桌上的手電筒折身出去,牽着舒安的手往外走,“我送你回家。” 他先是堵門,又這麼着急帶她走。 舒安覺得有點奇怪,踮腳往辦公室裏瞧了一眼,並沒發現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