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白蘞微微眯着眼，似乎感覺到熱，她將校服外套拉鍊拉開，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老……梁老師他跪了三天三夜？”
她聲音似乎很輕。
路曉晗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白蘞在問她。
“對啊，他跟十幾位文官跪在殿門外，請求姜文帝發兵，但是姜文帝沒見他……他後來幫着姜武帝策反王朝，歷史書上都有，”路曉晗有些詫異，“蘞姐你不是學文？”
“……哦，”白蘞回過神，她似乎笑了下，“太多了，忘記了。”
物理課。
物理老師依舊在上面講題，看到昏昏欲睡的張世澤，又朝他憤憤地扔粉筆頭，“張世澤，你是準備明天聯考給我考個0分嗎？”
張世澤被砸醒。
下課，物理老師讓白蘞和寧肖去辦公室拿習題。
白蘞去辦公室的時候，一羣老師在聊明天的聯考。
物理老師就開始說張世澤：“這次百校聯考，物理倒數第一肯定是他，沒得跑。”
“應該是最後一屆聯考了。”陸靈犀坐回座位上。
早在這之前，白蘞就聽唐銘說過聯考的事。
每次期中、期末聯考，北城上下百餘所中學都會一起，這不僅僅是檢驗每個人的水平，更重要的是，北城出的題都是請高考出題人蔘與出題的。
每次考試雖然難，但試題，對學生和老師來說十分重要。
湘城沒北城那麼好的師資，所以十分重視每次聯考。
“爲什麼啊？”物理老師連忙站起來，皺着眉頭。
陸靈犀嘆息，“太多縣級別的城市，每次考試都參差不齊，跟北城一中相差太大了，他們哪裏願意跟我們一起考。”
通俗一點。
北城一中不帶地級市以下的學校玩了。
“我們這次寧肖同學跟陳著同學都很有機會考入前五十。”物理老師坐回去，慢慢道，“他們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沒用的，”陸靈犀比物理老師要淡定，“除非這次其他學校有人壓他們一頭，不然都沒機會。”
這不是在開玩笑？
“就那個宋泯，跟他比的都是江京那些怪物，”物理老師無語，他在物理競賽上看過宋泯的名字，“北城誰還能壓他一頭啊。”
兩人正說着，看到白蘞跟寧肖。
物理老師止住話題。
他笑眯眯地把習題遞給兩個學生，聲音分外溫和：“這是八班班主任給你們倆的題目，回去好好參考，明天考試要加油。”
白蘞雙手慢吞吞地接過習題。
她藍白色的校服沒有拉到最頂端，露出裏面白色的衣襟，眉眼低低垂着，“謝謝老師。”
寧肖跟着道謝。
看到她跟寧肖，物理老師心情纔算好一點。
“快回去上課吧。”他溫聲道。
等兩人出去後，物理老師纔看着兩人的背影，忽然想起來：“楊老師說，白蘞同學物理很強，不知道她這次有沒有機會……”
他沒參與培訓班，不知道培訓班的實力。
白蘞跟寧肖每次考試物理都是滿分，但這是湘城一中的試卷，跟北城沒什麼可比度。
“你清醒一下，”身邊一位老師走過來，將他的杯子擰開放到物理老師手上，“那個宋泯北城也是二十年才遇這麼一個，你別想太多給學生造成太大壓力。”
物理老師被他一噎。
“我就想想，”他喝了一口水，無奈道：“我又沒說希望白蘞跟寧肖同宋泯一樣，不過……白蘞同學要是其他兩門也能好好學就好了。”
他們都能看出來，白蘞除了對物理。
其他都比較懶散。
“唉，”物理老師又惆悵，“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湘城一中成爲百強高中，這樣也不用看北城的臉色過日子。”
一番話出，辦公室其他老師也都沉默了。
十五班。
白蘞拿着習題回到座位上。
第一次沒有立馬刷物理題。
而是掏出了抄寫的生物筆記，想了想，又拿出手機，給姜公子發消息——
【江京生物，化學這些有嗎】
姜公子回得很快：【有】
白同學：【忽然覺得一切都挺好】
姜老師：【恭喜】
白蘞又向楊琳借生物題庫。
“蘞姐，”張世澤大感意外，他湊過來，看着楊琳掏出的一大本習題庫，“你這是怎麼了？”
白蘞接過習題庫。
她漫不經心地掃着生物題，眼眸淡淡撩起，衝張世澤略微勾了下脣，“準備認真生活，認真學習。”
張世澤：“……不是，你這學習態度還不夠認真？那我算什麼？”
“你算個笑話。”聞其是逮到機會就嘲諷。
張世澤身邊，寧肖也幽幽看着白蘞。
感情你之前那不叫認真？
白蘞沒有回他們，她微微閉眼。
實際上從來到這裏，她只把自己當作一個看客，有時還會懷疑這裏是她死前的一個夢。
她不看歷史。
不敢面對歷史。
活得隨意又敷衍，把活在湘城當作一種使命，刻在骨子裏的使命。
但從今天，她要正視這次人生，她也可以爲自己而活。
沒有人放棄她，她的將士沒有，湘城沒有。
她想。
老師是知道的，她爲什麼要戰死在城門外，她要做壓倒姜文帝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家軍不會做叛軍，可當白家最後一人，爲了這個昏庸的皇帝死了，三軍將血洗皇城。
梁則溫是知道的。
但是他原諒她的大逆不道。
她想。
她該跟過去做一個了斷了。
白蘞緩緩睜開雙眼，她翻開生物練習冊。
從這一刻開始，江京大學的大師姐，天下之師梁則溫最出色的弟子、大永朝勢不可擋大殺四方的白家大小姐——
她殺回來了。
“學神，你看蘞姐……”坐在白蘞背後的張世澤感受最深。
有那麼一秒，他似乎能感覺到從白蘞身上傾瀉而出的肅殺。
只是肚子裏沒有多少墨水的張世澤，形容不出來，就這麼幹看着寧肖，最後堪堪憋出來一句，“她是不是有些變了？”
寧肖瞥他一眼，沒有回答。
他盯着前方認真刷題的白蘞，沉痛的反思自己剛剛爲什麼浪費了一分鐘，轉手抽出數學題庫開始做題。
擺爛王張世澤反思了一秒：“……”
算了，國家有他們，他就放心了。
他繼續偷偷掏出手機，跟聞其一行人約着打遊戲。
爲什麼他要偷偷拿手機？
因爲陸媽看到白蘞跟寧肖的手機，當作沒看到，說出去張世澤也不敢相信，白蘞寧肖這倆人拿着手機不玩遊戲只刷題。
但是看到張世澤他們在學校拿手機，那完了，一千字檢討不在話下。
白蘞手機又亮了一下，是姜附離發的消息。
大概是猜到她在學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