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宋泯看着那模糊的身影往第一排走,聲音發沉,“我好像看到了白蘞。”
“白蘞?”宋夫人一頓。
白少綺手指也發緊,她偏頭:“在哪?”
“第一排。”宋泯看到她坐到了第一排,他目光沒移開,“中間那個位置。”
“第一排?那你看錯了,”聽到這句話,宋夫人就搖頭,“我們拖了關係,也只堪堪買到VIP座位,第一排,那也是簡院長那樣的人才能坐的,是音樂會的貴客,即便白蘞是許家人,也不可能拿到第一排的票。”
這倒也是。
宋泯猶疑着收回目光,剛剛那道身影跟他在江京看到的白蘞很像。
但……
跟他記憶中的白蘞又不一樣。
白少綺就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繼續低頭看手機,給班級羣發了個照片。
第一排。
白蘞坐好,安靜地等表演開始。
第一排不時有人落座,每個人坐下來之前,都過來跟白蘞打了個招呼。
簡院長安排好事宜,就過來坐在她左邊,“好好聽,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感想。”
開場音樂是北音的學生跟老師合奏。
四位古箏大師,外加兩位穿插的琵琶老師與玉笛老師。
是白蘞很熟悉的《白衣行》,中間高潮部分的時候,四位古箏老師齊聲合奏,輕撥朱弦,霎時間金戈鐵馬,黃沙掩骨,一聲聲在琴絃中鳴泣,觸碰所有人的靈魂。
開場演奏完畢。
掌聲久久不息。
旁邊人在低聲說着,“不愧是古箏十大名曲。”
提起《白衣行》又難免想到白湘君。
簡院長也回過神,跟白蘞評價這場表演,“這首曲子太霸道,他們單個人的表現力不行,演奏不出這種感覺。所以四人合奏才能彈出這種氣勢,創作這首曲子的白小姐真乃曠世之才。”
所以當初白蘞一個人在校慶上演奏出那種鏗鏘的氣勢,簡院長就覺得她非普通人。
白蘞:“……”
她微微仰頭,沒說話。
簡院長習慣她的沉默,又想起什麼,“你也姓白呢。”
“對。”白蘞頷首。
“你老師究竟是誰?”被駱校長一問,簡院長也好奇這件事,他到現在還沒問出來教白蘞的老師。
白蘞微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晌,就在簡院長覺得白蘞依舊不會再回的時候,白蘞才忽然開口,“琴九。”
“什麼?”簡院長愣了一下。
“你不是問我老師是誰嗎,琴九先生,”白蘞手腕搭在旁邊的扶手上,指尖輕輕敲着扶手,她轉了頭,這次說的很認真:“教過我的老師,琴九老師。”
琴九,現在人尊稱“琴聖”。
江京音樂學院還供着他的香火。
學琴、學過歷史的,都知道琴九有兩個徒弟。
一位是遠去和親名垂千古,留下《江京御景圖》的懷安公主,姜素漪。
另一位就是白家那位驚才絕豔的大小姐,白湘君。
亂世出英雄,古箏十大名曲,光是他創作的曲子就有三首,跟他那兩位徒弟的《大漠曲》與《白衣行》加一起,正好五首,很囂張地佔了古箏的半壁江山。
《大漠曲》與《白衣行》是不同的風格,從容又典雅的小調。
白衣行因爲霸道如琴魔般的曲風,受衆要比大漠曲廣。
最近電視正好在播《大永》,電視劇將這段劇情理得很清楚,很多不懂國樂的觀衆都知原來上古箏十大名曲光這師徒三人就佔了五首。
白家大小姐本就自帶粉絲,電視劇還沒播完,飾演白家大小姐的閆鷺粉絲已經漲到了恐怖的三千多萬。
白蘞說得認真。
簡院長卻有點想揍她,“你一本正經說笑話的時候還挺嚴肅,我不知信你是琴九先生的弟子,還是信我自己是秦始皇。”
“你覺得呢?”他又問白蘞。
竟然敷衍他,他老頭子這麼好騙的?
白蘞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地看着舞臺,側臉輪廓被明暗陰影勾勒,她側顏弧度冷冰冰的,聲音也是冷酷無情:“下一場表演要開始了,閉嘴。”
簡院長:“……”
年輕人玩不起!
簡院長身邊,安安靜靜坐着的駱校長動都不敢動。
若是早些天有人告訴駱校長,這世間有人敢對他們的國樂泰斗簡院長這麼說話,他一定會覺得這人多半是瘋了。
現在,他覺得自己多半是瘋了。
駱校長輕輕掐了下自己的腿,挺疼的。
開場過後,第二首是琵琶單獨演奏。
臺上只亮着一束清冷的燈光,打在穿着灰色旗袍的老師身上,她頭髮盤在腦後,舒緩的琵琶聲響起,流水潺潺,婉轉纏綿。
沒有雜亂的曲風,唯有中間一點二胡融入,姣姣冷月下,佳人緩緩低訴舊國故夢。
白蘞聽這首比之前聽得還要認真,一曲彈完之後,簡院長看她還看着舞臺,“《故夢》,這種曲風也很美吧。”
他原以爲白蘞會更欣賞戰颱風那般的曲風。
“嗯。”白蘞頷首。
“我們的傳統樂器聲音都很美,琵琶古箏,內涵無限,”下一曲的間系,簡院長跟白蘞隨意談論,“你看閆鷺的歌那麼火,學古箏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從《賭酒》古箏曲火了之後,確實有很多人去學古箏。
簡院長說着,又看了白蘞一眼,似乎很隨意的:“所以你覺得做國樂的傳承人怎麼樣?”
這是他這次的目的。
白蘞四首新歌的傳播度太廣了,幾乎是三歲兒童都知道這首歌是國風曲,裏面有古箏有琵琶有竹笛……
閆鷺現在因爲《大永》火遍全國,簡院長其實有些擔心白蘞以後不會再給閆鷺作曲。
這麼一位國樂代表人就徹底掩埋在江京大學。
文化需要傳承跟發揚,她幾乎自帶這種光環,如果錯過她,簡院長覺得他很可能再也遇不到這樣一個人了。
簡院長其實知道,文化若不改變表現方式就很難得到普及與發展。
實際上國樂已經啓動方案,趁機把閆鷺打造成這樣一個代表人。
白蘞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簡院長,這於我而言,太重了。”白蘞只是往後靠了靠,整個人放鬆下來,睫毛懶散地垂下來。
拒絕。
又是拒絕。
簡院長有預料,好消息是白蘞沒那麼抗拒,這次是有戲了。
他表情輕鬆,不緊不慢道:“不重,其實不需要你做什麼,繼續給閆鷺寫歌,閒暇之餘幫國樂團譜曲。”
表演謝幕。
“今晚感覺如何,有沒有靈感?”簡院長帶白蘞從後臺出去,“我過兩天就回江京。”
“有點新想法,我明天回湘城再想想。”白蘞低頭翻着手機,狗友已經給她發消息了,她似乎也有急事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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