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忍耐是有限度的
密封布的一角被吹起，露出外面的像是在往後退一樣的樹木。
雖然光線很暗淡，但現在並不是晚上。
感受着更加涼颼颼的風，她想，這應該是凌晨時分。
確實，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外面的光線越發的亮了。
蘇二丫這次倒是沒有再揪棉花了。
因爲胡隊好像也上了車，他肯定有辦法和其他公安聯繫。
當然，最主要的是，蘇二丫的舊棉襖已經像是兩片布那麼薄了，根本就揪不出什麼東西了。
躺在這種卡車的後車鬥上，蘇二丫反而沒有暈車的感覺了。
還是身上的棉襖成了秋衣，吹着冷風的蘇二丫還是有些冷的。
當然，冷的不僅僅只有她。
那些姑娘在昏睡中也都冷的打哆嗦。
大概也是冷風的影響，這些姑娘一個個都甦醒了過來。
“我們這是又到了哪裏？”她們哆哆嗦嗦，下意識地聚成一堆取暖。
有人掀開遮光布往外看了看。
但是外面到處都是樹，連個房子都沒有，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哪裏。
也許是因爲對前幾次轉移有了信心，這次那些人竟然沒有捆住女孩們的手腳。
其中一個看起來很乖的女孩，掀起遮陽布之後，仔細觀察了一下現在車輛行駛的速度……
“啊？！”
誰都沒有想到，那個女生竟然就這麼從行駛的車輛上跳了下去。
更何況，這個車斗離着地面有大概一米五以上的距離。
現在卡車雖然開的不算快，但就這麼跳下去的話……
連蘇二丫都忍不住爲女孩的行爲感到驚訝，她坐起身子，看向車後，就看到女孩滾了幾下之後，艱難的爬起身來，朝着森林中跑去了。
所有女生都屏住了呼吸，有些女孩甚至也有了想要衝動一把的勇氣。
要不是車子突然剎車的話。
林子的咒罵聲傳來，然後是那個蘇二丫叫不上名字來的男人安排林子去追那個姑娘，他和張森、徐哥一起看住剩下的女孩。
期間，一直裝傻充愣的胡隊也被趕上了車斗。
說是讓大傻上車上去看着女孩，實際上就是把所有的貨物都聚集到了一起。
此時徐哥的手上還拿着一把槍。
這些人販子身上帶着槍？！
這下，其他有小心思的女孩也不敢隨意的動作了。
和自由相比，現在的她們覺得生命更重要。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連風似乎都小了……
車子都停了，風可不就小了嘛
但這對於車上的人來說，就像是風雨欲來之前的平靜。
很快，一聲尖叫打破了平靜。
那個逃跑的女孩還是被抓住了。
林子粗暴地將她從樹林中拽了出來。
女孩一下倒在了地上，她的衣服因爲剛纔的跳車行爲已經有不少地方都磨破了，上衣外套大概還被樹枝颳了一下，再加上臉上的巴掌印，整個人顯得狼狽極了。
徐哥：“林子，差不多就得了。貨物損傷太過，顧客可能不會不太滿意。”
林子衝着女孩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最好給我安分一些，下次再出這種事情，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看着林子的眼神，女孩知道，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女孩是真的被嚇到了，被重新拖到車斗上的時候，整個人就縮在那裏，渾身發抖，一點都沒有了剛纔跳車的果決。
這次徐哥等人都上了車，拿繩子將包括小男孩於浩在內的所有人都綁了起來。
“之前就應該綁起來的。”那個蘇二丫曾經在火車上見過的另一個男人相當的不滿。
“明哥，我們也是以爲這些賤人應該已經認命了，誰想到，這裏頭還有這種犟種。”張森也是很無語，這賤人不僅犟，還沒腦子，真以爲這麼跳車，前面開車的人看不見？
有人跳車失敗之後，其其他還想趁機逃跑的女孩也熄了心思，畢竟現在她們也被綁住了，想跳車也沒了機會。
大傻被留在了車斗裏，明面上說的是讓大傻看住他們，實際上，就是讓所有的貨物都呆在一起了。
沒有人願意和大傻挨在一起，但車上的空位就那麼多，所以最後是蘇二丫和他坐到了一起。
蘇二丫：……
她其實也挺嫌棄的，哪怕是已經知道大傻就是胡隊之後。
主要是胡隊現在的形象實在是太埋汰人了。
那身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破舊衣服上已經全是水和泥的混合物，像是在地上打過滾一樣。
說不定，爲了裝傻子，胡隊還專門表演過玩泥巴。
想到那個場景，蘇二丫忍不住笑了一下。
其他人都用詫異震驚的眼神看向她，大概是覺得這樣都能笑出來，絕對是瘋了。
咳，蘇二丫正了正神色，默默地離胡隊更遠了一些。
胡隊身上不僅有這些泥點子之類的痕跡，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還是他衣領往下一直延伸到肚子上的口水漬。
就算是一個小孩子流這麼多口水都是一件讓人不舒服的事情，更何況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
蘇二丫甚至還懷疑對方會不會上了茅房沒有洗手。
雖然本質上，胡隊是一個精神正常的公安，但他現在不是在扮演一個傻子嗎？
流口水流成這樣的的傻子要是上完茅房還出來洗手的話，未免就有些奇怪了。
畢竟，胡隊扮演的傻子也不想是那種講究衛生的……傻子。
胡隊感受到了蘇二丫的嫌棄，他也是很無奈，決定扮演傻子之前也沒有太多的考量，自然就是這麼傻怎麼來，最好是那種文傻子，畢竟武傻子的成本太高，這些人販子是不願意拐賣武傻子的。
其實就算文傻子也不是很好賣。
胡隊能被拐賣也全靠運氣啊
在中午之前，卡車到了一處院子門口。
然後徐哥就讓他們下了車，一個個被驅趕着再一次塞進了地窖中。
而林子則開着車去送貨了。
林子本身就是貨運員，人販子只不過是他掙快錢的副業而已。
這處無人、單獨的小房子還是他在送貨的途中無意間發現的，後來就成爲了他們經常用來交易的地點。
因爲這處小房子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後來調查了一下才知道，這原本是某個村落地主家的後人建造的，就是爲了遠離人羣生活，在前幾年的時候，那些後代就是躲在這裏避開了所有的謾罵和毆打。
後來，政策放開了之後，這些人就跑去香江那邊發展了，再沒有回來過。
這處房子本身用的就不是什麼好磚料，再加上了離所有村落都很遠的緣故，所以就空置了下來，直到他們這些人販子納爲己有。
房子已經很破了，下雨的時候還會漏水，但地窖卻建的還不錯，應該是房子的主人打着被發現了就藏在地窖中的主意。
不過這個地窖中的味道更加難聞，除了那種常年不通風的味道之外，還有臭味。
各種臭味。
根本就不能細想，這裏面曾經發生過什麼。
在地窖門沒有關上之前，藉着陽光，蘇二丫也看到了地窖門上的痕跡，感覺像是血液留下的，就是不知道，這是動物的血跡還是人類的了。
門關上之後，所有的光線都消失了。
這處地窖修建的比之前蘇二丫曾經待過的地窖好多了。
完全的黑暗能滋生更多的負面情緒。
女孩們再次哭了起來，彷彿有點聲音之後她們的恐懼也會少一點。
“媽媽，媽媽。”於浩也害怕的直叫媽媽。
燕玲：“媽媽在這。”
她的聲音中也滿是恐慌，但是爲了孩子還是哽咽着嗓音安慰着。
胡隊倒是沒有被關進來，大概是外面的人還需要這個傻傻的不會逃跑的人做什麼重活吧。
蘇二丫坐在地面上，旁邊就是一個散發着怪味的桶。
她猜測這應該是一個尿桶。
她抿了抿嘴，想要離這個桶遠點，但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實力，直接掙開繩索走，所以她只能在地上挪動。
當她的手摁到了某個奇怪的，像是某種蘇二丫不太喜歡的動物的屍體的時候，煩躁之感已經溢滿了她的心……
深吸一口氣，想要平緩一下心情，聞到的確實一股子尿騷味。
好吧，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
環境已經夠糟糕了。
蘇二丫還感覺到了一股十分強烈的尿意，伴隨着肚子的咕嚕嚕聲席捲而來。
她沒有喫壞肚子。
畢竟她胃裏的東西之前就已經全部吐出來了，腸子裏估計也沒有多少殘留，不足以讓她產生腹痛這種感覺。
咕嚕嚕的聲響是她肚子餓了。
只不過這響聲有些大。
就在蘇二丫旁邊的燕玲聽到了。
她懷裏還揣着她和兒子之前分了沒喫的玉米餅。
她現在也知道有問題的不是玉米餅，而是之後喝的水了。
所以剛纔就準備將玉米餅拿出來了，和她兒子一起喫。
在聽到蘇二丫肚子裏的聲音之後，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分出來了一個蘇二丫。
“喫吧。”她說。
蘇二丫很感動，卻還是拒絕了她。
“不用，你們喫好了，我這裏也有一塊。”
這次蘇二丫的手並沒有被綁到身後，所以費了一小點勁兒，就從懷裏掏出來了那枚玉米餅。
只不過掏的時候她格外小心，這麼脆弱的麻繩，一旦用力過大了就會被扯斷，到時候以蘇二丫的小腦袋瓜可解釋不清楚。
吃了一個餅子，完全不能消除蘇二丫的飢餓，但至少現在她的肚子沒有像之前那麼劇烈的響動了。
不過還是想上廁所。
蘇二丫看向了散發着尿騷味的地方，一時之間有些難以忍受。
或許她可以再憋一下。
她擠了擠雙腿，和之前那次相比，這次的洶涌程度確實輕一些。
也許她真的還可以再忍耐一段時間。
關鍵就在於，他們什麼時候行動！
之前的計劃是在他們交易的途中，交易雙方全部抓獲，然後再順藤摸瓜。
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他們剛剛到達這個住所，交易的另外一方很可能還沒有出發，等他們來了，蘇二丫的膀胱可能就真的爆炸了。
不過往好處想，真到了膀胱要爆炸的地步了，蘇二丫直接尿地上就可以了，也不會有那種講究和想法。
蘇二丫：……確實。
當地窖的門被打開的時候，蘇二丫還以爲是又下來送水或者食物了。
她想着問問這些人販子能不能讓她上一個正兒八經的廁所，結果沒想到門打開之後呼啦啦的進來了一堆人。
這其中有蘇二丫根本就不認識的，也有據說是坐上火車趕來的安姐。
他們手上都拿着手電筒，光線照在女生身上，讓她們禁不住閉上了眼。
“這批質量還不錯，就是數量少了點，不過您放心，不夠的話再給我一段時間，我還能爲你們……”
安姐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安姐旁邊的光頭就打斷了她：“算了，你們的能力也就到這兒了，能短時間之內找到這麼多的未婚少女，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不過這個老孃們兒和小孩是怎麼回事兒？”
安姐：“這是我們順便收來的貨，您要是喜歡的話，當然優先給您。”
“我可不喜歡二手貨，這小男孩倒是不錯，要是年齡再小點就更好了，現在都開始記事兒了。算了，就按照之前說的，我只收未婚少女。”
……
蘇二丫又擠壓了一下雙腿。
她知道面前這個光頭就是交易的另一方了，這也就代表他們可以行動了。
前提條件是公安們已經跟到了現場。
蘇二丫擡頭看了看面前那些人，並沒有在他們背後看到胡隊的存在。
她又忍不住看了看地窖門口的方向，也依舊沒有胡隊的身影，是被控制起來了，還是在和其他的公安聯繫？
蘇二丫視線掃了掃那些惶恐絕望的女孩，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動手。
對方人數多，蘇二丫對自己的身手雖然有些信心，卻害怕這些人會拿女孩們當人質。
一個好的公安，最重要的就是要在任務中保障羣衆的安全。
所以即使現在蘇二丫急的要死，也得忍耐下來，靜等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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