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生活 第24節 作者:未知 以前婆婆和妹妹從沒說過她黑,在村裏是很正常的膚色,海縣回來就說黑了。 午睡時間,兩個孩子睡着,王錦繡坐在牀邊縫補衣服,鍾越河給兩個孩子打扇子。 在海縣的十天,晚上睡覺時間充足,鍾越河白天就不午睡了。 以前回到家就睡覺的人,睡不着沒事情做,喜歡盯着人看。 她很確定他在看她。 “不黑,她們的話你別放心上。”鍾越河安慰她。 “你說我不黑的話纔不能放心上,你看看。”王錦繡放下湯圓的褲子,將袖子往肩膀上撥。 她的胳膊是兩種顏色,曬黑不關他的事,他在海縣已經盡力提醒,讓她戴帽子撐傘,勉強遮擋住的臉都曬得更黑了,不用說他們沒好好保護的胳膊。 阻止不了他看自己,王錦繡就背對他,去做針線活。 在海縣,只要爸爸媽媽允許,兩個孩子就喜歡撒歡跑,蹲下來玩沙子,摔在沙子上,完全沒辦法安靜坐下來。 動彈太多褲子撐不住了,只要褲ll襠沒破,她就沒讓孩子爸爸去借針線縫補回去,回家再一次性把破的地方都縫好。 她家小朋友的衣服褲子和紙片一樣脆,等他們以後讀書,要給他們買結實的衣服,爸爸媽媽不在身邊,衣服褲子破了要出洋相的。 衣服昨晚洗的,今天太陽好,早上六點院子地面已經鋪上陽光,衣服到中午幹得差不多了。 她完全背過身去,鍾越河抓着她的麻花辮輕晃。 王錦繡忽視他的小動靜,將縫補的衣服褲子放好,重新坐回牀上:“你別躺着給孩子們扇風,這樣姿勢扇風扭到手怎麼辦,換我來。” 拿走鍾越河手上的扇子,王錦繡坐在牀上替孩子們扇風。 “省城有電有電風扇,電風扇能自己打轉吹風,等我們搬到省城,買颱風扇給湯圓用,喫飯的廚房裝上吊扇。”夏天喫飯滿頭大汗遭不住。 王錦繡:“我不是很懂,你做主就好。” 鍾越河:“我會很快安排好。” 王錦繡沒忍住:“我們搬過去十月了,你別買新風扇,要買等明年夏天再買,今年買了只能積灰。” 她在海縣見識過電風扇,她見到的電風扇上面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鍾越河知道她沒辦法做到放心把所有事情交給他:“錦繡,搬到省城住的話,家裏很多物件不能搬過去,要重新置辦,我想着先租房住……痰盂、馬桶、臉盆都不要帶,所有衣服可以提前寄過去,我們自己輕便些就行。” “……推車和揹簍都不能帶去嗎?推車不帶可以,我想帶揹簍去,不背葉子也可以背菜。”王錦繡表情顯然低落下來。 想說揹簍也是累贅的鐘越河看見她的表情,改口了:“揹簍可以帶上,別的不要帶了,揹簍能放行李。儘量不要往家裏撿柴火,下個月我應該能確定具體搬家時間。” 王錦繡只點頭,沒再說別的話。 ... 鍾越河離開後,日子恢復平靜,王錦繡照舊幹活,這次沒告訴婆婆他們一家人都要住到省城的事情。 王錦繡已經學會不顯露聲色了,在外面,在孩子們面前都很正常。 八月下旬,鍾越河回到家裏,搬家確定定在十月中。 “你嫌煩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秋收沒辦法回來,十月後半段都會待在家裏,到時候事情甩在我身上,別人問你,你說你不知道我怎麼想的。” “好的。”這樣省事。 “新家需要什麼,你告訴我,我記下來。”鍾越河拿出紙筆,坐在睡覺間的桌旁。 兩個孩子也要看爸爸寫字,湯圓坐在爸爸左邊,王錦繡抱着閨女坐在他右邊。 控制住女兒的手後,王錦繡說起需要的東西:“馬桶、痰盂、盆都要,盆最好三個,一個小的臉盆,兩個大的,大的洗衣服方便,和現在家裏大盆差不多大小。” 鍾越河記下來,王錦繡看着他寫字的樣子,問他:“板刷針線能帶上嗎,它們小,不佔地方,還有家裏的擀麪杖,擀麪杖不是很長。” 鍾越河:“小物件可以帶上,別湊太多了,兩個編織袋就行。” 他認爲沒必要帶,她戀舊,一味說去省城買,她心裏不舒坦。 “我們家最好的一條棉被可以寄過去嗎?寄一條棉被多少錢?”王錦繡問題非常多。 “可以寄,多少錢要等我去郵局問問。”他不確定具體金額,以前兩邊跑都是自己手提行李。 整個上午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討論家裏需要什麼東西,爸爸媽媽在討論,兒子負責聽,女兒負責搗亂。 “電話號碼留一個在家裏,你收好了。”鍾越河做的水產養殖,爲了生意擴展,少不了聯繫電話。 “爸爸,電話號碼,是什麼?”湯圓問起爸爸。 王錦繡和兒子一樣不知道電話號碼,只是此時在想還有什麼遺漏。 鍾越河向兒子解釋:“有這個電話號碼,就能打電話給爸爸,爸爸在很遠的地方也能和你說話。” 小湯圓依舊是似懂非懂的模樣,爸爸解釋過後,他就不問第二遍了,拿起桌上的小紙條,看了會兒後,把小紙條放回去。 ... 十月開始忙秋收,今年秋收對王錦繡來說比往年好許多。 葉子已經長大一歲,不是需要媽媽隨時照看的一歲小寶寶了。 湯圓也已經四歲多,能幫忙看着妹妹,還能幹點小活,給大人遞水壺,撿起落在田地上的稻穀。 大人們割稻穀的速度快,難免會有稻穀落在地上,小孩子們撿起來。 鍾越河是家裏的大兒子,他結婚早,兒子五歲不到,更不用提他弟弟妹妹們的孩子了,撿稻穀的活還是留給二弟妹。 王錦繡負責割稻穀,她的動作不比男人們慢,幾十米外閨女在喊媽媽,王錦繡直起身子看過去。 湯圓拿着水壺過來,跟媽媽說沒水了。 “湯圓,妹妹是不是想喝水?” 女兒還在那邊扯着小嗓子喊媽媽。 湯圓:“渴。” 秋收都是從早忙到晚,王錦繡幹下午活,出門前裝了滿壺的水,哪想到這麼快就沒了:“妹妹渴的話,湯圓從爺爺奶奶那裏討點水給妹妹喝,媽媽還要幹活。” “我們也沒水了,錦繡,你去爸媽家倒水,順路哄哄葉子,你再不理葉子,葉子要哭了。”馮玉湘終於趕上來,停下來歇口氣,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王錦繡抿抿乾燥的嘴脣,應下來了,走向閨女所在的樹下:“葉子,口渴是不是?媽媽馬上去爺爺奶奶家倒水,很快回來,你幫媽媽看着衣服。” 王錦繡把外衣脫下來,帽子手套也摘下來交給女兒保管。 進入十月,天氣沒夏天熱,但也是熱的,秋收割稻穀就是要穿得嚴實,穿得不嚴實容易被稻穀割傷,稻穀葉子鋒利得很。 王錦繡今天水喝得很多,水喝多了卻沒有去茅坑的慾望,全是因爲幹活不停流汗,水通過流汗流出去了 媽媽過來,小葉子有事情做就不喊媽媽了,聽媽媽的話幫媽媽看着東西。 渾身輕鬆許多的王錦繡拿着自家水壺和公婆家的水壺離開,葉子看着媽媽的東西,湯圓在撿地上遺漏的稻穀,他沒戴手套,撿得慢,像小孩子玩遊戲。 馮玉湘不指望孫子能幹活,不在邊上添亂就無所謂了。 等了二十分鐘,媽媽還沒回來,妹妹又在喊媽媽,湯圓去妹妹身邊,跟妹妹說媽媽去倒水了,很快回來。 已經兩歲的妹妹不聽哥哥的話,哭着喊媽媽。 小孩子哭起來嗓門大,馮玉湘大聲喊湯圓,讓湯圓帶妹妹去找媽媽。 湯圓聽奶奶的話,牽着妹妹的手去找媽媽,妹妹還想帶上媽媽的東西去找媽媽。 湯圓年紀不大,身子小,也不嫌麻煩,把媽媽的帽子手套外衣全都抱在懷裏。 兄妹兩人去找媽媽。 葉子在去找媽媽的路上漸漸止住哭聲,抓着哥哥的衣服跟着哥哥慢慢走。 湯圓此時累得不行,懷裏抱着媽媽的東西,身後還跟着一個小累贅。 顧頭又要顧尾的湯圓聽妹妹突然又大聲哭起來,想哄妹妹不哭,很快到爺爺奶奶家了,轉頭就看妹妹已經把手從他衣服上鬆開,要跳到下面的水溝。 水溝很小一條,下去是地勢更矮的一塊田地,湯圓被妹妹嚇一跳,趕緊抓住妹妹的手不讓妹妹跳下去。 妹妹大哭喊媽媽,湯圓往妹妹要跳的方向看去,看到倒在下面田地邊上的媽媽,看到媽媽流了很多血。 再沉着冷靜的湯圓終歸是個不到五歲的小孩,見到這樣的場景立即慌了,把衣服帽子全放在路邊,掉着眼淚喊媽媽,想下去把媽媽救回來。 湯圓在滑下去之前,讓妹妹回去喊大人。 下面的水溝很小,不足半米寬,大人能跨過水溝跳下去,四歲的孩子不行,湯圓滑下去先滑到水溝裏。 水沒過湯圓的膝蓋,湯圓也不管褲子溼不溼,從水溝裏爬到媽媽身邊喊媽媽。 看到媽媽流血的手臂,連忙拍掉自己小手上沾到的泥土小石子,捂住媽媽的傷口。 葉子聽不完整哥哥的話,聽見大人,出乎意料理解哥哥的意思,哭着去找大人。 小葉子不認識回去田裏的路,淚眼朦朧,幾次差點摔倒,見到高個子的大人就哭着喊媽媽,見大人要走,她抓着大人的衣服。 “葉子,你媽媽在那片田裏幹活,你往那裏走,媽媽在那。”路過的村民給小葉子指路,她剛去小解,記着回去幹活。 她認識葉子一家人。 小葉子自己指了相反的方向喊媽媽。 路過的大姐本不想理,小葉子不讓她走,她一走她就哭得更厲害,大姐終於發現不對勁,按小葉子指的方向,跟着小葉子走。 大姐看見王錦繡暈倒在一塊稻穀被收割完的田地旁,褲腿鞋子是溼的,細瘦的手肘流着血,血暈開染在石子和土地上,側躺的姿勢,沒受傷的手護着兩個水壺。 大姐趕緊跳下去,看着王錦繡的臉,嘴脣起皮乾燥,臉頰黑紅,趕緊伸手探呼吸,還有呼吸。 比起兩個只會哭的孩子,大姐身爲成年人,沒有小孩子慌,立即將手伸進旁邊的小水溝,兩隻手都伸進去,將浸過水的手貼在她的臉上:“錦繡,快醒醒。” 王錦繡還是沒意識,大姐看出她是中暑了,拿起兩個水壺晃了晃,都沒水,只能趕緊將人放平,不停用水去給她降溫。 過去三四分鐘,王錦繡終於恢復了些意識,睜開眼睛:“李姐。” 大姐鬆氣:“別李姐了,你醒來就好,我去把你公婆叫過來,葉子,你別下來了,你在上面待着,你媽已經醒了。” “李姐,不用,我自己能起來,我還得去倒水,躺會兒就去幹活。”王錦繡還想着田裏的活。 “行吧,湯圓,學着嬸子剛纔那樣,給你媽降溫。”李姐也是被上面葉子哭得頭疼了,站起來張開手臂,小葉子知道這個動作是抱她的意思,立馬走過去。 李姐把葉子一起抱到下面,自己上去了:“這裏涼快,你再躺會兒就起來,你的外套帽子都在路旁邊。” 王錦繡想讓李姐把兒子抱上去,幫她跑腿告訴爺爺奶奶,她這會兒暫時沒辦法過去,晚點再來幹活。 奈何李姐跑得太快,來不及叫住她。 王錦繡也是太困了,愣是在兒子女兒的哭聲中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