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挺有天賦
搬家來的那天是餘唯重新開業的第三天,光是母女兩個人自然是不好搬的。
果不其然,餘唯看見陳亮來了,還有另外兩個男人一起合夥着幫她把傢俱行李之類的搬上樓去了。
但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過霍明望這男人,也不知道是忙工作去了還是怎麼的,等到家都搬好了,還是沒見到人。
餘唯悄咪咪在心裏猜測兩人的關係,不過只是上回在同一輛車裏見過罷了,誰知道是什麼關係呢,說不定只是認識,然後順路把他們母女送回家。
算了懶得管,反正與她無關。
新來的三樓鄰居女人長相溫和,人畜無害的模樣,穿着打扮也比較偏向優雅風。年紀瞧着比較大,怕是三十不止了,沒想到女兒還挺小,聽說才五歲半,只比餘輝大一兩歲。
新鄰居會做人,搬來的第一天就給上上下下的鄰居送了價值不菲的禮品,是食品廠的臘肉禮盒,餘唯收到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那女人笑着跟她握手,說以後就是鄰居了,要多多關照呀。
餘唯看着她笑靨如花的模樣,莫名就想起自己剛來長青路搬新家的時候,也是早起給鄰居們做了小餅乾送去,算是在新環境裏邁出去的第一步。
劉雪華是個很愛笑的女人,每次見到餘唯笑着跟她打招呼,沒事的時候喜歡下樓照顧她的生意,還挺喜歡喫她做的甜品。
劉雪華的女兒叫孫愛英,長得挺乖巧,小嘴兒很甜,皮膚有點偏小麥色,瞧着應該是喜歡戶外活動的人。
周圍跟她同齡的小孩不多,所以沒事的時候她喜歡跑下樓找餘輝玩兒。
她說很喜歡餘唯阿姨家的輝輝弟弟,說他長得太好看了,比電視機裏的童星還要漂亮還說他的聲音很好聽,跟鳥籠裏的那兩隻珍珠鳥一樣好聽。
母女倆看着應該不是差錢的,下樓經過她家甜品店的時候經常會來店裏光顧,且她家裏還有安裝電視機,雖然是黑白的,但這年頭能買得起電視機的還是極少數。
孫愛英最得意的事便是家裏的那臺小型黑白電視機,每回下樓的時候她總看見餘輝一個人趴在桌上寫寫畫畫。
小傢伙做事的時候極其認真,不論發生了什麼,只要不是關於餘唯的,他便不會輕易分出心來。
孫愛英這小孩還真就喜歡餘輝這一股子認真的勁兒,有時候來找餘輝玩還會邀請他跟她一起上樓看電視。
餘輝沒看過電視也不知道電視機是什麼東西,只知道那是一種很好看的東西,因爲孫愛英小朋友總是在他耳邊唸叨。
“餘輝弟弟你就跟我一起上去看電視吧,我保證,真的很好看絕對很好看,比你的書還好看”
餘輝不被她的話鎖吸引,大概也是因爲沒接觸過,想象不出來有多好看,他還是一門心思放在他的畫畫“大業”上,對於孫愛英的話充耳不聞。
只有當他停下筆休息的時候,纔會坐在一邊跟她聊聊天。
或許是因爲從小的生活環境以及家庭條件,孫愛英見識過的東西比餘輝多了許多,單是從她小嘴兒裏說出的事物就足以讓餘輝感到好奇。
但是他們現在才認識兩天呢,他不想跟不太熟悉的小朋友一起出去玩,還是喜歡跟蓋蓋哥哥他們玩,不過今天是週六,週六的時候蓋蓋哥哥要去他奶奶家裏玩,等明天就會來找他玩了。
孫愛英見餘輝對她的話不爲所動,也不生氣不尷尬,坐在一邊看着他畫了會兒畫,見時候不早了,便回家喫午飯去了。
又到了學生們最討厭了週一,靠近博學路的街道放眼望去,大街上每走兩步就能看見小學生,像餘輝這麼小的孩子一般都會是家長帶着去上學。
餘輝好奇地看着小朋友們結伴而行,小學生脖子上還繫着紅領巾,鮮紅的一條帶子吸引了他的眼球。
“媽媽,那個是他們的圍巾嗎”但是爲什麼那些哥哥姐姐脖子上戴着都是一樣的圍巾呀,好奇怪。
他低頭往自己的脖子上一瞧,是媽媽跟江奶奶學來的蹩腳手藝,給他織了一根藍色圍巾。
雖然針線不太密集,被宋阿姨嘲笑過是“捕小魚”的網兜,但餘輝很喜歡,自從入了深冬之後,這圍巾便天天能在他脖子上瞧見。
十二月中下旬天氣正是寒冷地不行,即使路上把小火爐餘輝抱着,她仍舊冷得打寒顫。
主要是腳冷,這年頭又沒有“小太陽”之類的暖火神器,餘唯就是想花錢買也沒有法子。
她聽見兒子好奇的問話,扭頭一看“哦,那是紅領巾,等你讀小學了就能戴了。”
“紅領巾”餘輝不解,“那我不讀小學可以戴嗎”
感覺還蠻好看的,而且顏色很顯眼,莫名有種威風的感覺。
“不可以哦。”餘唯好笑地搓弄兒子的短髮,給他搓地亂糟糟才放開來,“紅領巾不是隨便誰都能戴的,那個是要學校老師發給乖孩子,發給社會主義好學生的紅領巾”
餘輝自然是聽不懂餘唯的這一番解釋,但什麼是乖孩子他還是知道的,原來戴紅領巾的都是乖孩子呀。
那他怎麼沒看見蓋蓋哥哥戴呢,難道蓋蓋哥哥不是乖孩子。下回他要是來找他玩,他想問問蓋蓋哥哥有沒有紅領巾。
餘輝把被媽媽揉亂的頭髮拂順來,沒過幾分鐘就到了店門口,隔壁水果店的嬸嬸跟他打招呼“哎喲,乖寶跟你媽來開店啦”
餘輝早就看見趙淑芳在門口擺弄她的水果,每一隻圓滾滾被她擺放地整整齊齊,餘輝笑着迴應“趙嬸嬸,我媽媽帶我來開店了。”
“乖寶啥時候去讀幼兒園哦”趙淑芳遞給餘輝一個小棗子,餘輝驚喜地接過,準備回去洗一洗再喫。
“趙嬸嬸,我媽媽說我不用去上學,我要在家裏陪媽媽看店。”
“誒話別說太早啊。”餘唯好笑地扭過自家兒子高興的小腦袋“說不定哪天媽媽就把你送去幼兒園了。”
她哆哆嗦嗦把鑰匙掏出來準備開門,天知道要讓她把手從溫暖的口袋裏拿出,再面對冷風開鎖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冷是多麼令人窒息。
“媽媽,你不是說要讓輝輝一直陪你嗎”難道媽媽是騙人的。
“是呀,但如果機會來了,我們乖寶還是可以去體驗體驗幼兒園的有趣生活呀。”
趙淑芳好笑地看着母子倆說話,餘輝癟了小嘴,見媽媽的動作實在太磨嘰了,小手一伸,把她手裏的鑰匙奪了過來幫她開。
開門就算了,這小傢伙末了還嘟囔了一句“媽媽真慢。”
餘唯哭笑不得“行啊,我們家輝輝現在都開始挑大樑了啊,以後早上都讓你來開門了。”
小傢伙不怎麼怕冷,至少沒有餘唯那麼怕,頂着一隻米黃色針織帽,上面的毛線球在冷風中晃動,晃得餘唯忍不住輕輕拍了兩下。
餘輝樂顛顛帶着餘唯進了店,什麼幼兒園的事兒統統被他拋在了腦後。
他興沖沖跑到廚房擰開水龍頭把棗子洗了,再急吼吼跑去桌邊開始畫他昨兒個臨走前馬上就要畫完的大作。
小傢伙很認真,餘唯見他一進來就趴在桌上畫,好奇地上去瞧了一眼。
他這幅畫臨摹的是圖冊書上的兩隻小鹿在河邊喫草,還帶場景的畫,雖然是黑白的,就幾根線條描摹,但不得不說,就是餘唯這樣毫無藝術細胞的人,不免都出口讚歎一句
“厲害啊我的輝,好看,真好看等你大點媽媽給你報個班,以後就是小畫家了”
對於餘唯的誇讚讓小畫家餘輝十分受用,但是作爲一個小朋友是不能過於驕傲的,是以他忍住沒彎起脣角,繼續板着臉認真進行他的大作。
等畫完了,他就可以休息了
當霍明望從車裏下來,一直走到門口後,見到的就是在桌邊“奮筆疾書”的餘輝。
不過還沒等到他走到收銀臺前,餘輝倏地放下筆,興沖沖把畫拿到了廚房,邊跑邊喊“媽媽我畫好了”
“哇快讓媽媽看看,看看我們小畫家畫成啥樣了”
餘唯關上烤箱,裏邊正烤了滿滿一箱的雞蛋糕,空氣裏全是香甜的氣息。
伴隨這樣的氣息,她蹲下來並肩跟兒子挨在一塊兒,伸手接過他足足兩天時間纔出爐的畫作。
說真的,除了沒有顏色,簡直臨摹地不要太像,不,也不止是相似了,餘輝臨摹下來的畫瞧着竟是有那麼幾分傳神,尤其是兩隻喝水小鹿水靈靈的大眼睛,瞧着就跟活了似地。
“行啊我的輝輝,這才練習了多久,就有這麼大的進步了,真是厲害啊”
餘輝也自豪極了,小腦袋揚起來,兩隻小毛球往下垂“媽媽,我天天都有練習,所以進步很快”
他想起餘唯講過的故事“媽媽,我就是精衛,我跟精衛一樣是堅持的鳥”
“什麼鳥啊,你是人你是堅持的餘輝”
餘輝歡欣一笑,“媽媽,我只是打個比方,我纔不是鳥,我是媽媽的輝輝”
這邊母子倆溫情流淌,兩顆頭湊在一起親密地挨着,都沒注意到廚房門口站了個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斂了眸子盯着兩人一言不發。
也不出聲提醒,就這樣看着。
一直到餘輝把畫收回來,餘唯不經意間往門口看了一眼,才發現一週未見的霍明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家廚房門口。
“霍先生,你是來買蛋糕的嗎”餘唯臉上的笑還未收斂,帶着迎了上去,餘輝拿着他的畫緊跟其後。
男人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裝,但是瞧着那領口別緻的款式就知道,跟上回的不是同一件。
不得不說,他這身材實在適合西裝,尤其是量身定做的西裝,若不是她知曉現在是真實的八十年代,怕是忍不住會胡亂猜測,這男人到底是哪個公司的老闆,每一根頭髮絲頭透露着一股我是“霸總”的氣息。
餘唯問他的那句話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就見餘輝興奮地把手裏的畫舉高高,放在了霍明望的眼前。
他被眼前晃動的白紙怔楞了兩秒,而後不知所然盯着腳邊的小崽子。
“霍叔叔。”餘輝小聲喊他,許多天未見,他竟是還記得住他,“霍叔叔這是我畫的小鹿,你要看看嗎”
此話一出口餘輝就有點後悔了,連帶着手裏舉着的畫紙都拿低了幾分。
霍叔叔跟他好像也沒怎麼熟,怎麼能把自己剛剛畫好的畫給他看呢,萬一他看了之後說很醜,那他就要好一陣難過了。
但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是沒法收回去的,是以餘輝只能怯怯地與他凝視,他看見霍明望眼裏不明的情緒,心裏一時間更沒底,小手兒就要收回。
誰知道下一秒他的小手就附上一個溫暖的大掌,指腹微微的粗糙握在他柔嫩的手背上,餘輝低頭一瞧,霍叔叔把他的畫紙抽了過去。
他把他的畫攤開來舉高放在面前,看得很認真,認真到讓本就極其安靜的甜品店裏一顆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餘輝後退兩步扯住餘唯的衣襬,擡頭跟她對視一眼,然後母子倆用眼神對話。
媽媽,霍叔叔爲什麼看得那麼認真,眉頭都皺起來了,是不是覺得輝輝畫的不好
乖兒子媽媽也不知道啊
就在母子倆“深情”對視良久後,餘輝居然得到了霍明望的誇讚。
他把畫紙遞了回去,餘輝接過來的那一瞬間,就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他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還不錯,挺有天賦。”霍明望說完看了眼餘唯,“有條件可以讓你媽送你去學畫。”
得到誇讚的餘輝很興奮,尤其是霍明望說可以讓媽媽專門送他去學畫畫,一時間興奮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滿心的歡喜就要從喉嚨間跳出。
居然得到“沉默是金”的霍叔叔的誇獎,還以爲他什麼話都不會說呢
不怎爲何,明明剛纔媽媽誇讚他的時候,雖然激動是激動,開心也開心,但當霍明望說他還不錯,有天賦的時候,餘輝的小心臟驟然就停了兩秒。
血液裏流淌的紅色液體更加熱了幾分,有一股熱氣從腳底直直竄入他的腦門,就像是冬日裏一把火炬丟進了他的身體,帶來極致的興奮體驗。
“媽媽說輝輝以後是畫家。”小傢伙對着霍叔叔說完就捂嘴偷笑着跑回了收銀臺,然後把他最近畫的所有畫從底下的小櫃子裏統統掏出來。
然後開始一張一張,按照畫出來的時間一張張整理好,足足擺了一桌子。
餘唯好笑地看着自家兒子的動作,脣角的笑意止不住,扭頭含笑看着霍明望“今天來是要買點什麼嗎”
大概是經歷了上回被霍明望送去醫院那一茬,還有剛剛自家兒子被霍明望一頓毫不吝嗇的誇讚,餘唯對眼前這冷漠的男人好感度又登上了一個高峯。
雖然他現在沒笑,但餘唯卻不覺得他沒那麼好接近了。
對着小孩子能有耐心的男人,估計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吧。
“隨便看看。”霍明望也不知道今天來這一趟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對於餘唯的感情,他很清楚,不過是恨意中夾雜了深沉的愛;但對於餘輝那小崽子,他很清楚。
他很可愛,但是他不想喜歡他,尤其是想到那小孩是餘唯跟其他野男人生出來的,只要一想到這裏,他便會從內心裏涌出一陣煩悶。
但說實話,在看見那小崽子期待的眼神,還有他純淨無暇的眼瞳後,他真是見了鬼的,半句狠話也說不出,甚至內心對他強行生出來的不喜,好像也沒想象中那樣深。
尤其是上週在醫院裏,他居然親自給這小崽子擦了臉,擦了嘴巴,那小傢伙還抱住他的脖子親暱地在他脖頸間蹭啊蹭,說什麼“霍叔叔你是個好人”之類的話。
還真別說,他推不開,也說不出狠心的話。
這樣的自己不是他想要看見的,但他又確確實實做出了不是內心所想的動作。
這樣想着,他竟是沒知覺地把視線放在餘唯身上良久,久到那女人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假意去看兒子,他才後知後覺斂眉轉過身。
長腿一邁,徑直來了那被擦得一塵不染還反着光的櫥櫃前站好。
這回他倒是沒拿托盤,只伸手進去拿了一隻千層蛋糕,藍色的,牌子上寫着什麼藍莓千層
沒嘗過的味兒。
“包一下。”
霍明望走到收銀臺前把蛋糕遞了過來,兩人的手指都是修長型的,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一塊兒,餘唯差點拿不住那蛋糕,好在也沒出什麼事兒,聞聞落在了掌心。
“嗯”手背溫熱的觸感沒消散“霍先生,藍莓千層一共三塊錢。”
男人停頓半刻,才道“記賬。”
餘唯愣住,擡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記賬””
“五十塊錢,忘記了”霍明望出聲提醒道。
餘唯這才恍然想起來,貌似自己生病那天,還欠霍明望五十元,醫藥費和伙食費,雖然那價格過於誇張了些
“也行,那”她沒多說什麼,就當還他個人情了,便從抽屜裏掏出個小本子,再拿出筆“我記一下。”
霍明望沒說話,定定站在收銀臺前看着餘唯垂頭在桌上寫字,頂上是溫暖的黃色燈光,光線投射下來在她的上半張臉,那本安和的側顏便顯得愈發趨於溫柔。
跟四年前一樣,不,是跟五年前一樣,沒變,容貌一點兒也沒變,就是性格有些出入,現在的她溫柔了許多,大概是因爲有了孩子。
餘唯不知道霍明望這男人又在回憶曾經的她,記好賬給他把蛋糕用紙盒子包裝好之後,便遞給了他。
接過蛋糕的一剎那,門口傳來一道清脆稚嫩的女音。
“霍叔叔”是劉雪華的女兒孫愛英,她踩着小皮鞋噠噠噠小跑過來站在霍明望跟前“霍叔叔你也是來買輝輝媽媽做的蛋糕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翻頁下一章男主準備調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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