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啪、啪、啪。
门外响起清脆的拍手声,穿着法式小碎花边儿衬衫、淡粉半身裙的谈月靠在门框上,震惊带钦佩地鼓掌:“高啊,实在是高,队长,他段位太高了,你這种笨蛋是斗不過他的。”
宋枝香迷迷糊糊地醒了,只听到谈月的声音,沒反应過来,她搓了搓脸:“斗什么?”
谈月只笑笑不回答。
段萧从谈月身侧迈进来,面无表情,一句沒接,把保温饭盒塞进宋枝香手裡,拉個椅子在旁边坐下:“先吃。”
宋枝香接過饭盒打开,刚闻到香味儿,就看他一副要兴师问罪、三堂会审的样子,她默默拆开筷子的塑料包装,說:“吃饭可以,你别摆出這种表情。”
“我什么表情。”段萧盯着她问,语气冷飕飕地道,“等你把自己作死进那個小盒儿裡,我再過去哭丧?那是不是太晚了,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汽车撞墙你知道拐了。”
宋枝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打哪儿学的——”
“你以前就這么骂我們。”段萧用那种半死不活的语气狠狠挣扎了一下,“宋姐,宋前辈,大人,饶了我吧,快把我急进精神病院了。”
宋枝香略感心虚,她拍了拍小段同学的手,說:“那我也不能让周奉真死了啊,他是個普通人,這么可怜,守护城市安全不就是這么回事儿嘛,路见不平,我直接拔刀相助……”
段萧抽回手,哼了一声,沒哄好。
谈月绕了過来,给宋枝香递了一盒药,上面沒有名称,只有编码。宋枝香叼着薯饼拆开,裡面是一盒预防和控制异化的药剂,整齐地装在小玻璃瓶裡,需要用注射器抽出来的那种。
她嚼了几下薯饼,咽下去:“饭前吃饭后吃?”
谈月說:“犯病吃。”
“好嘞。”宋枝香收好药,“多谢齐医生给我开药。我再犯病肯定先抽自己一巴掌,给你俩解恨……对了,婉婉呢?”
“值班。”
“哦……你吃不吃?”宋枝香都吃到一半了,才想起周奉真還沒吃东西,她扒拉一下食盒,想从裡面找一块完整的给周公子。
“不用了。”周奉真道,“我不饿。”
他要是碰宋枝香一口吃的,段萧那眼神能上来把他劈成两半。周奉真懒得惹他。
但他不惹段萧,段萧对他可沒有好脸色,他沒看周奉真,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你把他当普通人?”
“是啊。”宋枝香点点头。
段萧道:“這是VIP病房,我跟谈月能进来是因为公事。被你吓走的可是密语的四位秘侍之一,能在那种异能者手下走得過两分钟的‘普通人’,哪有這回事儿?”
“秘侍……”宋枝香咬着筷子思考,“好大的动静,之前书生拦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
“书生拦你了?”段萧立马神经紧绷。
周奉真默默地坐了起来。
“对啊,”宋枝香道,“之前我也不是沒见過他,這家伙跟往常一样发疯,专门废了一具身体跟我见面,至于么。”
段萧身上嗖嗖地往外放冷气,一旁的谈月专门拱火似的凑上来,打开手机把其他执行者发给她的视频點擊播放,是一段监控视频,画面显示出穿着白色外套的年轻男人走向宋枝香。
周奉真眺過去一眼,非常自然地過去一起看。
三人当着宋枝香的面凑到一起。
谈月一边播一边骂:“你看他,居然靠得這么近!谁是他好姐姐,明明是我的好姐姐!”
段萧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周奉真暗暗地点头。
“可惜姐姐的失控领域只能对主体起作用,我們也从来沒接近過他的真身。”谈月碎碎念道,“他居然還抱過来!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段萧吐出几個字:“该死的男人。”
周奉真深以为然。
“可恶!”谈月抬起头,“姐姐,你怎么沒推开他!”
“啊?”宋枝香愣了愣,对上三双幽幽看過来的眼睛,她实在不知道這仨人是怎么统一战线的,轻咳一声,“那是因为狙击手已经就位了……”
她当然要稳住对方。
谈月道:“哎呀,但他是有前科的啊——”
周奉真下意识追问:“前科?”
他一出声,段萧才猛地发现這個狐狸精也凑了過来,他摁关视频,沒有好脸色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奉真移开目光,伸手扯了扯宋枝香的衣袖,对她道:“我的伤口好痛……”
宋枝香连忙放下食盒:“是不是该换药了啊,我去叫护士。”
周奉真抽了张纸轻轻地擦了擦她的唇角,语气一下子温柔了至少一百倍:“你对我真好。”
宋枝香被哄得轻飘飘的,马上起来去问护士了。一旁的谈月叹为观止,她戳了戳段萧,手指都麻了一截,连忙边甩手边道:“你怎么又漏电了,哎哟我的妈,你看你一整天凶巴巴的,哪個女人会要你。”
她压低声音:“看周公子這手段,你再不告白可就晚了啊。”
段萧在宋枝香出门后就立刻阴沉着一张脸,他打掉谈月戳自己的手:“知道了。现在能拦着我咬死這個狐狸精的,只剩下我为数不多的职业道德。”
谈月看了他一眼,沒开口,心說犬科就是犬科,总是拿牙解决問題,不像我們小猫咪,都是靠卖萌征服人类的。
……
過了一周左右,周奉真痊愈出院。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安全局继续做笔录,让执行者们了解当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夜的情况。因为来得太勤,工作人员看见他都一脸恍然大悟,马上就要进入“熟人”的阶段了。
同样的,宋枝香也跟着一起被问话。她的身份定位太模糊了,虽然局裡对她一路大开方便之门,但程序上的事還是要走一下的。
周奉真出院了,笔录也做完了,宋枝香终于腾出時間,进入了长平区墓园的地下陵寝。
天色刚刚擦黑。她找准何叔說的那座墓碑,咽了咽口水,先是摸了摸碑刻,然后双手合十:“无意惊扰,无意惊扰。”
念叨完這两句,才伸出手在墓碑旁边仔细地摸索,直到摸到一块活动的凸起,用力按下去,眼前的大理石缓慢地升起一块屏幕,进行了半秒钟的虹膜识别。
认定通過。
面前出现了一個密道。
說是密道,实际上比两個棺材都大。宋枝香沿着台阶走下去,头上的门自动关闭。
裡面非常明亮,她通過电梯到了地下七层,门口停着一個导航机器人,安全局也有,宋枝香轻车熟路地输入地点,跟在机器人后面寻找办公室,路過一個個存放着封印物、接近密封的屋子。
来往的守墓人统一穿着黑色的制服,跟执行者值夜时的制服非常相似,但他们不戴袖标,而且每一個都佩戴着黑色的半脸金属面具——這個面具宋枝香也戴過。
這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控制异能副作用的仪器。面具延伸出来的电子仪器覆盖在大脑外侧,遇到副作用严重、无法控制的关键时刻,它可以限制异能者的能力、控制人体的情绪,甚至直接释放气体麻醉剂,把危险的佩戴者打晕。
如果麻醉剂来不及,面罩裡還携带着微型炸弹,威力不大,但炸掉一個人的头颅,是足够的。
换而言之,這些守墓人——都是一群非常不稳定的家伙、随时需要仪器的暴力控制。
宋枝香一路走過去,這些人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即便她大名鼎鼎,也沒有一個人开口搭话。
她停在了何叔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门自动开了。
一個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坐在面前。他沒有戴面罩,明明還不算苍老,但已经两鬓霜白。
何叔招了下手:“来领证件。”
何忘川已经跟安全局局长交接了宋枝香的资料,桌面上放着两套制服,一件黑色风衣、一件黑色作战服、手套,還有那件面罩。
她捡起证件看了看,然后又戳了一下冰冷的金属半脸面罩,开玩笑:“何叔,咱這儿戴這玩意儿,是不是沒有食堂啊,不包吃可沒局裡待遇好。”
何忘川看了她一眼:“去当副局长待遇好,你去了么。”
宋枝香干笑一下,把东西全都收拾收拾装进包裡:“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段萧他们知道,您别告诉他们,戴面罩好,我就喜歡神秘。对了,那我上面這活儿——”
“长平区墓园是我們的下属单位。”何忘川道。
“那我就放心了。”宋枝香說完,忽然想起什么,“我的信息权限开通了嗎?是不是可以看密语的资料了。”
屋裡就有触控的电脑屏幕,何忘川递過去一個眼神,让她自己试。
宋枝香搓搓手,按照证件上输入编码,然后驗證了虹膜,頁面猛然刷新出来,此前无法直接查阅的资料一览无余。
她点到密语首领的部分,把關於“人偶”的交流记录全都下载下来,然后翻了翻,发现除了大篇幅的封印物资料、還有一個妖物管理的分類。
“叔,這個我還是点不进去啊。”
何忘川道:“你的编号是守墓人NO.501,這個部分是前200负责的。”
“哦……”宋枝香应了一声,“怎么排的,打怪升级?”
“說什么呢你。”何叔皱起眉,“按月底表彰。”
宋枝香嘀咕着“這不是差不多嗎?”,顺口继续问:“還真有妖怪啊?”
何忘川沒回答,而是把一個工作內容的文件递给了她。
宋枝香研读了半天文件,等她带着“人偶”的资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12点了。
她悄悄开门,不想把周奉真吵醒,结果客厅灯火通明,周公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听到声音看了過来:“你回来了,我去给你热一下饭。”
“不用不用。”宋枝香沒想着让他忙,她换了外套,从背包裡掏出打印的资料,整個人“Duang”的一声陷进沙发裡,脊背贴着他的身侧,“你還沒睡啊,给我靠一下。”
“睡不着。”他說。
宋枝香对着“人偶”的资料琢磨,看了两行字,对上面的內容有一种发自内心地头疼,她放下手,对着天花板上的主灯,忽然說:“這世上居然還有妖怪。”
周奉真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停了停。他很快恢复如初,手上沒停,說:“怎么這么說。”
“你中的毒很奇怪,医生說不完全是蛇毒,我觉得沒准是有只蛇妖……”宋枝香翻了個身。
周奉真微妙地松了口气:“应该只是這方面的异能。”
“噢……”宋枝香說,“那可說不准,万一是会吸人精气的妖怪怎么办……”
周奉真放下毛衣针,看着她道:“绝对不会的。”
宋枝香愣了下:“啊?”
“才沒有吸……”周奉真硬生生地把话咽回去,“那都是小說胡编乱造的。”
宋枝香迷茫地点头,偏過去看了眼他手上的毛衣针,瞅了半天沒看出来是什么,费解地說:“呃……你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苦茶子還用毛线的呢啊……”
周奉真低头看了一眼,脸一下黑了,他光顾着跟宋枝香說话,织错了一块:“這是给你穿的。”毛衣。
宋枝香:“那、那我就更不能穿了啊!也太磨得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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