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密语什么的,不太熟。……
“不是怪谈,是……”
就在王广默快要拉开背包时,宋枝香心中一紧,抓着他的手把他扯到狭窄偏僻的拐角裡,道:“是一個小动物。”
王广默微微挑眉:“地下陵寝不允许带其他活物进入。”
“但是把他自己放在家裡,我不放心。”宋枝香道。
“给我看看。”他說。
宋枝香环顾了一下四周,確認這地方沒什么人会注意到,当场放下背包,鬼鬼祟祟地蹲在角落,把拉锁拉开。
王广默跟着低下身。
裡面是一只熟睡的狐狸,雪白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动。宋枝香的手伸過去,抵入“小雪”的下巴,小狐狸抱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压在身下轻轻地蹭。
“這是……”王广默顿了一下,轻声,“你的宠物?”
“不是。”宋枝香小声道,“虽然他是一只狐狸,但不是我的宠物。”
他抬起眼,望着宋枝香笑了笑:“不是嗎?我能摸摸嗎?”
宋枝香犹豫了一下:“不行,他只跟我一個人亲,会咬人的……”
王广默作势要起身跟首席告状,被她又拉了回来,纠结道:“摸摸摸,你别告诉何叔啊。”
王指挥官把手伸了进去。
跟宋枝香有别的气息进入這個狭窄的空间,周奉真還沒睡够,困乏暴躁,他略微抬头,见到清瘦苍白的手指——但骨节分明、明显是属于男人的手。
“小雪”毫不留情地嘎吱就是一口。
狐狸的牙很锋利,王广默的手果然见血。他迅速抽回来,跟那双兽眸对视了一瞬,道:“看来他不喜歡我。”
“都說了他会咬人的啊!”
宋枝香抽出消毒液和创可贴,跟周狐狸說了句“你睡你的”,然后拉上背包,跟王广默吐槽:“你怎么不听劝啊?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
王广默眼含笑意,似乎沒有因为被咬了产生丁点不快:“因为我运气好。”
這人是靠运气长大的嗎?宋枝香在心裡嘀咕一句,抓着他滴血的手处理伤口,她用棉签涂完消毒液,突然发现他的伤口竟然沒有凝固的意思,皱眉道:“你……凝血障碍嗎?”
“啊……沒那回事。”王广默道,“只是愈合得比较慢。比常人還要慢一点。”
宋枝香看惯了那群钢筋铁骨异能者,忍不住說教:“你說你,非要找刺激……”
“我還有更刺激的事。”王广默盯着她道,“你想知道嗎?”
宋枝香目光一顿,将创可贴包在他的手上,把耳朵凑過去:“說来听听。”
他的气息不够温热,带着一种霜雪一样的凉气。声线压低,吐字很轻地落在耳畔:“你如果想找人偶的话,我可以帮你,我大概锁定了一個位置……他也许就在那裡。”
宋枝香的第一反应是:“需要跟局裡配合部署——”
“不行。”他否决此事,“安全局有叛徒,地下也有。反叛组织的眼线喉舌无孔不入,一旦列入任务行动,就很可能被窥知。”
“就我們两個?要不要带上文蕙?”
王广默道:“你能說服她私下行动嗎?”
宋枝香回想了一下她的严肃和工作狂特征,决定還是不要把她卷入违规事件裡来比较好。
最后一個問題,宋枝香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广默安静地注视着她,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
次日下午五点五十,市中心,小雨。
這是自从话剧院火灾之后,天气降温的第七日。封印物的影响逐渐消退,温度有所回升。
宋枝香背着小狐狸,撑了把伞,把伞面尽量往另一边倾斜,以防這点雨把王广默给浇死。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店铺:“A市的人形服装店有七八家,再說,代号是人偶,更应该避开這种相关产业吧?你确定他会在裡面?”
“我只是說可能。”王广默道,“他们快到暂停营业的時間了,进去看看。”
两人并肩上前,宋枝香推开店门,把伞合拢晾在一边。
一打开门,裡面滴地响起一声“欢迎光临”。店裡只有一個正在熨烫娃衣的年轻女人,穿着一套灰粉色的日间小礼服,长发编织起来,她低头打理布料,边抬眼边說:“欢迎,定制請上楼——”
颜如玉瞳孔微缩。
她握着挂烫机的手紧了紧,然后很平静优雅地关闭开关、放到一旁。
“太攀蛇”沒有以人的形态在安全局面前出现過。
店铺裡到处都是人偶服装,還有一些作为展示的人形立在展示柜裡。宋枝香上下环顾,绕了一圈,对着几乎跟人一比一的华丽蓬蓬裙看了一会儿,扫了一眼标价。
……五千八。打扰了。
“抱歉,我們快要结束营业了。”颜如玉走出柜台,将门口的牌子翻转過来,“两位……”
“你们家关门很早啊。”王广默道,“至少接待完我們再关门,可以嗎?”
他一边說,一边向楼上走去。
“等一下,客人。”颜如玉叫住他,“只有经過预定的客人才能上楼,不好意思。”
王广默笑了一下,很温和地退了下来。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颜如玉冒了一背的冷汗。
另一边,宋枝香踮脚看了看挂在高处的娃衣:“如果要订购人偶的话,有会动的那种嗎?”
颜如玉:“……沒有那种东西。”
“哦。”宋枝香毫不纠缠,非常爽快,“那要定制人偶要多少钱啊,這是价格牌嗎?”
她对着价格牌看了一会儿。
宋枝香只是看了几分钟,颜如玉却觉得每分每秒都漫长而煎熬——天知道這两尊煞星为什么会突然造访,虽然密语的据点众多、堪称狡兔三窟,但一间人偶店的成本是很高的,如果暴露的话,连地下室保存的那些……
她的目光忍不住飘向王广默,在心中沉默地思考挟持他的可能性。
“店裡是六点关门对吧?”王广默突然跟她对上视线。
“是的。”
六点……
颜如玉迟钝了一秒,转头看向挂钟。就在她望過来的那一刻,秒针轻盈地掠過表盘,老式挂钟响起咚——咚——的悠长钟鸣。
随着六点的钟鸣,堆叠在一起的娃衣下方,一只僵硬、愚钝,但是确实能动的发條女仆爬了起来,它哒哒哒地走到颜如玉面前,拿過挂烫的衣服,一步一個脚印地走上二楼,把木质楼梯踩得吱吱响。
店内死一般的安静,仿佛這個世界上只有它啪嗒啪嗒上楼的声音。
過了几秒,宋枝香感叹道:“還会动啊,贵得很有道理嘛。”
王广默笑眼微眯:“店员小姐,我要這样的。”
颜如玉:“……”
现在跑是来不及了,现在伏法還来得及嗎?
她脑海裡电光石火地掠過這句话,动作比脑子的反应還快。一條巨大足以吞人的蟒蛇瞬间冲了過来,方向是冲着王广默的。
但她中途就被拦截了。宋枝香的领域镇压下来,如同一座巍峨巨山当场倾倒,她的身影飞速掠過,抽出一把带着剑鞘的冷兵器,剑刃還未出鞘,只用鞘的末端斜劈下来,在一息之间抵住颜如玉的胸口,把巨蟒掼倒在地。
随着领域的覆盖,巨蟒在她面前化身为人,仿佛经历剧痛般扭动,脊背的布料完全被汗湿透。
宋枝香抬脚踩住她的腰胯,抽出手铐,俯身铐住她,神情无波无澜:“秘侍小姐,变形类的异能,在我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沒有。”
会被她的领域强行摁死在原地。
這也是颜如玉多次行动,都只作为辅助的原因。如果面对别人,她是有把握占据上风的。
颜如玉盯着她的脸,双手被拷了起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說:“宋枝香……你是怎么找到這裡的,你是来带走他的嗎?”
两人都知道,這個“他”是指谁。
宋枝香還未回答,一扇门突然从挂满衣服的间隙中打开,這门跟墙壁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寻找根本发现不了。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
“哎呀,好姐姐。”书生的折扇轻轻地敲着掌心,他从地下室走上来,“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嗎?根本不用這么费力,只要你一开口,难道我還不跟你走嗎?”
宋枝香提起剑柄,挽了花儿背在身后,脚跟踩着“太攀蛇”的胯骨,笑眯眯地对着他道:“我還沒见過你這么……不要脸的男人。”
书生手中的折扇唰得打开,上面沒有字,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哪有,我只对姐姐你不要脸,也算是一种专情了。我這么想你,你都沒惦记着我嗎?”
宋枝香冷笑了一下,拇指推开剑柄,刀刃露出一寸寒光。
“你還真是個负心薄幸的女人啊。”他的嗓音很贴脸,斯文清越,但這內容着实不堪入耳,语气近乎浪荡,“干嘛要带首领回去呢,带我也是一样的。我会的花样儿比周家那只狐狸,只多不少啊。”
在背包裡乖乖装睡的小狐狸动了一下。
一只毛绒雪白的耳朵从拉链缝隙中探了出来,小狐狸咬开拉锁,抓着宋枝香的肩膀盘在她身上,他的兽瞳冷冰冰的,很凶,用眼睛去瞪。
书生跟他对视了一眼,有点不屑、但又带着点妒意地撇开了视线。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嗎?”宋枝香完全沒注意到双方的目光,她踩了踩脚下的颜如玉。
“你已经把她铐住了,失去行动能力的人,你会杀掉嗎?”书生用好奇的语气說,然后又代替宋枝香给了一個明确的回答,“你不会的,姐姐。我不相信你会为了威胁我直接杀掉她,只要我不相信,你就沒办法威胁到我了,对不对?”
他向前走了几步,浑身无害地走到宋枝香面前。
“反倒是你,姐姐,你好像很容易相信别人。”书生道,“比如這只狐狸,他是真的喜歡你嗎?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嗎?宋枝香,他只是想依靠你活下来,如果沒有你在這裡,他的心脏早就被掏出来了。”
“可我不一样。”他慢條斯理地道,“我纯粹地喜歡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现在就站在你這边,嗯……密语什么的,不太熟。”
砰。
从二楼扔下来一個金属打火机,砸到书生的头上,然后顺其自然地摔到了地上。
在二楼的藤花栏杆边,只穿着乳白色绣花上衣的青年站在那裡,露出球形关节组成的、弧度秀致笔直的腿。他沒穿鞋,从上衣下摆露出一截四角内裤的黑边儿。
屋裡不是很热,但恰好,人偶也不会感觉到冷。
宋知宁黑发凌乱,瘦削的下颔抵在手心裡,盯着两人懒懒地骂了一句:“……别他妈的发骚了,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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