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怎么是《铡美案》啊!……
這是宋枝香截至目前为止,进行的最特别的第一次任务。
多年過去,青松高中早已迁移地址,剩下的只有空空荡荡、生锈破败的教学楼。但姬秋毫不介意。
她扎起卷发,穿上很多年前的校服。观察员和执行者们陪這位通缉犯表演了這场戏,這场生涩、怪诞、每個人都显得笨拙的戏份——最后,這位强大的通缉犯在宋枝香怀裡泣不成声。
她紧紧地拥抱着宋枝香,对她說谢谢。
迟到了二十年的拯救,像一颗从時間隧道中穿梭飞驰的子弹,终于洞穿她的心脏……仿佛在她十六岁时,真的有人为她挺身而出。
在此之后,姬秋格外配合,交代了很多事。得到她的证词和一定物证后,跟不死鸟牵连的数位高官、包括安全局的现任局长张灵,都一同接受停职调查。
……
六月初,宋枝香在复查时,偶然跟王广默碰面。
“齐医生可真忙啊,我們两個业界难题,居然都让他碰上了。”她扫了一眼指挥官手裡放着病历的塑料袋,“你這裡写得什么,不会是還能活多久的寿命预估吧?”
“周公子沒跟你来?”他不答反问。
“他過一会儿来接我。”還沒排到宋枝香,她约得是下午两点半,“何叔是不是要调任代理局长了,那——指挥官,你作为002,顺位上升,我是不是马上要叫你王首席?”
两人都不在工作時間,她穿了优雅得体的长裙,长发编了起来。
“這是在取笑我嗎?”王广默道。
“我可沒有。”宋枝香扭過头,怕他公报私仇,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你觉得你升职之后,对我們的行动很有帮助,跟你打报告写申請,总比跟何叔容易吧?”
王广默笑了笑:“在你走我這個渠道之前,先回答我的問題。”
一听回答問題,宋枝香下意识地正襟危坐,然后看了一眼医疗中心来往的医护人员和患者,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机密文件不能在這裡說。”
“不是机密……一点私事。”王广默的眼睫几乎已经是雪白的了,他靠近過来。
宋枝香聚精会神、洗耳恭听。
然后就听到他问——“书生见你的时候,很骚嗎?”
宋枝香大脑凝固,震惊地看着他,对着這张纯良到甚至有点冰清玉洁的脸,好半晌才說:“王广默……”
对面点头。
“那個字不可以从你嘴裡說出来啊。”宋枝香喃喃道,“你怎么能說脏话呢——”
王广默:“……我听了關於书生的战斗录音和录像。”
宋枝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回過神来:“那不是你能看的东西啊!我不要颜面的嗎?”
“他除了帮密语做事之外,一般只有两個诉求。”他非常冷静地說,“一是跟你亲嘴,二是和你睡觉。”
宋枝香捂了下脸,有一种社死的无力:“杀死我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但绝不能是這一种……”
王广默尬点奇高,到现在還沒觉得有任何尴尬的地方,继续道:“你跟他近身接触過好几次,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嗎?”
味道?宋枝香沉下心想了想:“他身上有一股纸和油墨的味道,一凑近跟打印机成精似的。”
“就這样?”
“還能怎么样?”宋枝香纳闷。
“他跟你见面其实不喷香水?”王广默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密语人偶店跟他打麻将时的情景,他确实也沒感觉到书生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他停顿几秒,忽然道,“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用草莓味香水的人。”
宋枝香点点头,连理由都沒问,指挥官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還是王广默补充:“我怀疑他有分-身在局裡。”
两人聊到一半,宋枝香预定的闹钟响了,她拎着复查资料进屋,一屁股坐在齐晋安对面,然后掏出资料,双手呈送過去,严肃道:“大人請用。”
齐医生接過了脑部CT,见到是她,脸上露出了那种“我的职业生涯很坎坷”的表情,說:“你知道我为你的资料保密,受到了多少骚扰嗎?”
宋枝香小心道:“小段又来问你了?”
“何止啊。周奉真都舍下面子来旁敲侧击,那死狐狸精狡诈得很,差点就說漏嘴了。”齐晋安从白大褂口袋裡抽出一支不知道从哪儿顺的笔,“不過你這個月来复查的频率确实让人担心。還是沒感觉到一丁点副作用的反应嗎?”
宋枝香摇摇头,坚定:“我觉得我身体特别好。”
“身体是很好。”齐晋安推了推眼镜,“一般守墓人吃药,是为了控制自己的精神,让自己保持在稳定理智的状态,他们的副作用表现一般在于失控,特别狂躁的时候容易不分敌我。但你——哦,還有王指挥官,你们俩是比较少见的例子。”
“你非常稳定,似乎所有失控都表现在异能上了。稳定到——你对强烈的情绪刺激都不是很敏感了,而且从问卷上来說,难以判断出普通人可以感知到的情感。”他把最近的CT和核磁检查对比了一下,叹了口气,“由于异能者有比较特殊的危机感知,所以杏仁核跟普通人会有区别,說实话,我只能看出你脑子有問題,但看不到解决的方向。”
“问卷自测那种东西……”宋枝香弱弱地道,“能管用嗎?”
齐晋安抬起眼,目光突然变得非常冷酷,他桌面手旁的一堆看起来像废纸的东西,都是宋枝香這半個月以来做的自我测评:“不然我們试试解剖——”
“别别别……反正又不影响我活着。”宋枝香倒是对這事挺无所谓的,“你别老想着开我脑壳啊。对了,那异化的伤怎么样?”
“情况不算太坏,還能支撑你继续工作。”齐医生道,“不過你既然都知道周奉真是只狐狸了,你俩這种关系,怎么不跟狐狸精要個双修秘法保养身体?還至于天天刷身份卡在医疗后勤开一些沒用的保健品?”
双……修?
宋枝香喃喃道:“天呐,我居然在小說之外听到了這個词,我在做梦嗎医生,我還有沒有救?”
齐晋安一個脑瓜崩儿弹過去。
宋枝香安分了,她的排名已经可以打开妖物管理,自然知道齐晋安的真身是一支千年人参。她对這样名贵药材的话着实笃信不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疑:“這是我能听的嗎?你能不能仔细說說?”
齐医生支着下巴:“他们狐狸還真的会。不過京华周家這一支好像沒有主修過這個,我也就是听說的。他不就住你家么?”
高层停职调查后,何忘川恢复了周奉真保护人员的身份,加上王广默身体好转,所以宋枝香早就搬出地下陵寝了——但带走了家政机器人,這机器人本来就在她的配额裡面,是战斗人员的福利待遇之一,况且宋枝香觉得确实很好用。
起码作为情趣的一环挺好用的……
“他住我家有什么用。”宋枝香小声說了一句。
自从上次变成妖兽后,周清瑶就把真真叫回去训了一顿。宋枝香一开始還立誓短期内绝不跟狐狸酱酱酿酿,结果沒几天就蠢蠢欲动,一看到他,這儿也想摸一把,那儿也想伸手蹭蹭。
……但沒摸到。
周奉真好像被凶過头了,又变得守身如玉冰清玉洁起来。哪怕是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都会忽然仓促地躲避开。别說双修,就是尾巴毛她也沒摸到一根啊!
宋枝香想到這裡,愁云笼罩:“齐医生,我觉得我现在的缺狐狸饥渴症是最严重的,你能不能给我开点药。”
齐晋安刚拧开保温杯,差点被呛死:“缺毛绒绒就去猫咖,找我干什么,我又沒长毛。”
宋枝香唉声叹气:“我真的是毛绒绒饥渴症嗎?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睾酮和雌二醇……”
“好了。”又到了宋枝香听不懂的环节,“大人,請开您的医嘱吧,小的一定好好的遵守。”
齐晋安给她开了点抑制旧伤异化的药和注射药剂。
宋枝香拿着单子领完药,走出医疗中心,一眼看见周奉真的车。他人倒是挺低调的,车可一点儿都不低调,扎眼得让人觉得简直闷骚。
宋枝香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资料放到一边,看着周奉真顺其自然地俯身過来给她系安全带。
他才从公司回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温和、平静、而且還很稳重,那张英朗俊美的脸上偏偏长了一双睫毛纤长、能被日光映照到底的眼睛。在她這個角度下,实在忍不住盯着他。
周奉真手腕上的表還沒摘。手表摆轮的圆盘钉跟擒纵叉轻轻碰撞,响起滴答走秒的声音。
這声音从她身侧的安全带,移动向扣合的地方。在异能者敏锐的听觉当中,机械表微妙的颤动,就如同一缕发丝掠過肌肤、带来轻微且稍纵即逝的痒。
真真在勾引她嗎?
宋枝香目前的脑子,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心痒。她下意识地浮起這么一個念头。
“结果怎么样?”他问,“我可以看嗎?”
宋枝香垂下目光,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装着资料的塑料袋,指尖明明迫切地挑起了袋子的开口,却還按捺着心情,表面很平静地询问她。
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宋枝香不想立刻答应,她的手缓慢地挪過去,指尖覆盖上他筋骨明晰、皮肤却如奶油一样白到有些色-情的手背。
“這是……我的**吧?”她說,“你這是窥伺我的**嗎?”
周奉真手指微蜷,被烫到一样抽回去,然后低头握住方向盘,生硬地转移话题:“你還在放假,時間還早,想去哪裡?”
他要开车,宋枝香把那点心痒塞回去,告诫自己会变成妖兽的男人会让妹妹受苦,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脑海裡的绮思艳影塞回去,随口道:“回家呗,還能去哪儿?要不猫咖?”
周奉真的动作停了一下,转头看着她。
宋枝香刚說出口就感觉气氛不太对,都怪齐医生把她带歪了,這词儿不经過大脑就往外出溜。她轻咳两声,說:“……猫……咖有什么好的。我是狗派,不不不,我是狐狸派,我跟外面那些小猫咪,我們就是单纯的那個,客人跟营业员的关系,绝对沒……”
为什么跟周奉真要解释這种事啊!
宋枝香词穷死了,把他车裡的播放器打开,這次沒放歌,以免歌词背刺她,干脆放了個戏曲。
周奉真沒顺着這個话题追究下去,他握着方向盘,薄唇动了动,半晌才說出来:“已经六月了。”
“嗯?对啊。”宋枝香道,“你要给我补過一個儿童节?”
“七月份……祖奶奶看了黄道吉日,选出来几天,让你在七月份這几個日子裡挑一挑,订婚。”他的手掩饰似的松开,然后又紧张地收拢在一起,骨节绷得发白。
周奉真非常非常紧张。
他的心跳声快要溢出胸腔,但表情维持地得体郑重,并且镇定。
宋枝香被他镇定的表情骗了,退缩之意油然而生:“人家谈恋爱不得考察個一年半载?闪婚不太好吧……你才二十三就结婚啊……书上不是說,七年爱情长跑還有识人不清的呢,要不咱们再了解了——”
咔嚓。
宋枝香呆住了,看着开裂的方向盘。
他是妖怪,不属于人类的力道把金属都当纸糊的一样给捏碎了。周奉真自己甚至都沒第一時間察觉,他抿起唇,深吸了一口气想松开手,然后沒控制住自己——
把方向盘薅下来了。
宋枝香:“……真真……”
方向盘掉了,播放器可沒哑火。前面那段不熟悉的唱词過去之后,一段非常经典的唱词飘进车内。
“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子良心丧……”
怎么是《铡美案》啊!!
宋枝香保证自己的脑子从来沒這么混乱過,她不知道是先关播放器、還是先安方向盘,眼睁睁看着周奉真面无表情地把薅下来的破玩意儿扔了,起身开车门。
他虽然沒露出别的神情,但眼尾一下子就红了。宋枝香伸手拉他沒拽住,跟着下车:“等一下等一下,這是你的车你生气让我下去不就好了,去哪儿啊真真?我是說再了解了解又沒說悔婚,你——”
她沒在工作時間,穿了一双带着四厘米粗跟的小皮鞋,走起路来声音格外响。一着急沒刹住车,啪叽一声撞在周奉真的身上。
他伸手扶住宋枝香,眼圈還泛着红,薄唇上被自己咬出一圈齿痕,看着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避开她的目光,說了一句:“這块是石子路……别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