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分房 作者:未知 飄搖的秋雨逐漸停下,莊憐兒匆匆沐浴更衣,踩着繡鞋回房。 許斐臥於榻上,手執書卷,目光卻落在推門而入的莊憐兒身上,輕問:“回來了?” 莊憐兒看了看他的面色,微微頷首,又對侍女道:“吩咐廚房傳膳吧。” 她聽說許斐從早晨到現在都不曾用飯,想到他是病人,急忙吩咐下去。遂走至牀邊,還未開口,許斐倒對她笑了:“外出一趟,夫人這是餓了?” 莊憐兒瞪他一眼:“你自己一日不曾進食,不知道?” 許斐有些恍惚:“的確忘了。” 他緩緩支起身子,神情與往常沒什麼區別,莊憐兒伸手扶他,才察覺他身上燙的厲害,只是強撐着罷了。 或許是察覺她要說什麼,許斐先一步開口:“別擔心我,無礙。” 他披上衣裳,坐在桌邊,身姿挺拔出塵,看不出是大病初醒,唯獨臉上懨懨的神情顯出幾分疲倦。莊憐兒見他堅持如此,也不再說話了,只與他貼近了些。 下人們很快就端着菜上來,因許斐生了病,平日裏就較爲清淡的喫食,眼下甚至連油水也沒有,多是滋補的湯粥。 莊憐兒原本的預想裏,也該是如此,可當下人又送上兩碗東坡肉和醋魚,她有些錯愕得睜大眼:“怎麼有這些……” 莫說許斐久病未愈,就是尋常的世家子,家中也不常有這些口重的。 許斐給她夾了一塊魚,解釋道:“我見你在家喫飯總沒什麼興致,去李府赴宴的時候,倒是多吃了幾口別的,所以吩咐廚房給你備着……你先嚐嘗?不喜歡的話,再換了就是。” 莊憐兒張口喫下柔軟的魚肉,入口即化,她不自覺嚥了咽口水,道:“阿斐,你真好。” 她自己根本沒注意過這些,也不怎麼觀察許斐愛喫什麼,身爲夫妻,好像是他更關心自己一些。 許斐繼續喂到她嘴邊,含笑道:“憐兒在我身邊總是拘謹,不必因爲我的身子而委屈自己,你自己愛喫什麼直接告訴下人。” “曉得了。” 莊憐兒讓他自己喫飯,許斐剛醒,胃口不大好,隨意吃了幾口就開始漱口擦嘴,眉目平靜。莊憐兒看他安靜的模樣,嚥下嘴裏的東西,慢慢開口:“阿斐,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讓母親父親去找大夫嗎?” 許斐的目光看向她:“記得,找到了?” “沒有,”莊憐兒沒說實情,故作輕鬆道,“倒是月嬋的兄長邀我過去問了些她與秦卿的事兒,然後給我引薦了一位名醫。” 許斐擡了擡下巴。 因爲瘦的厲害,他下巴上的線條就格外清晰,本該顯得人過分硬朗,卻被他溫潤的眼眸與總是含笑的脣淡化了些。 大概是有些驚訝,他盯着她看了許久,才道:“原來夫人是爲了這事。” 莊憐兒輕聲:“嗯,沒想到你卻……” 許斐閉了閉眼,緩緩吐氣:“我明白了,夫人。” 他繼續道:“你不必特地做這些事。如果你與我成婚,日子不如從前清閒無慮,我反倒成了你的累贅。我並不在乎這病,憐兒不要爲我過分擔憂,答應我。”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莊憐兒無奈,頷首道:“好,但是這一回,人已經快到京中,且讓他先看着吧。” 許斐未曾拒絕,二人用完飯,他去沐浴,見莊憐兒仍在房裏,不由問道:“你不睡覺麼?” “睡啊,”莊憐兒看他,“在等你。” “我怕將病氣過給你。”許斐無奈,“我去偏房睡?” 哪有讓病人睡偏房的道理,莊憐兒後知後覺地想起他燒的厲害,上前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我去偏房睡,你讓慧言來守着。” 許斐乖乖點頭。 莊憐兒臨走,又加了句:“明早……明早我來餵你喝藥,你等我。” “好。”他低聲。 外頭已經懸起一汪明月,夜燈盈盈,莊憐兒去了偏房,睡前想起許斐,心事重重。 這個人……怎麼能如此心細。 甜蜜又酸澀的陌生情愫讓她有些失眠,今夜她比平日睡得比從前晚了許多。翌日天色明亮時她才轉醒,許斐已經洗漱好了,在房中乖乖等她喝藥。 接下來幾日都是如此,許斐總是醒的比她早一些。 夫妻二人新婚不久,許斐就病了,聽說還分房睡,下人們竊竊私語,說得多了,就傳到莊憐兒耳中。 莊憐兒充耳不聞,三日之後,李月嬋到府上來做客,帶來了一位江湖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