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哥哥
阵随着宅鬼的消失逐渐化散。
可以說明宅鬼是阵的一部分,而且是最为关键的部分。
或许也可以說成,這個阵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宅鬼,而此时宅鬼消失了,阵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义,自然就消失了。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三年以前,吴媛带着自己還是正常小鬼的灵体嫁进了董家,住进了老宅,却因为老宅裡的种种邪门的东西,小鬼被压制成了宅鬼,還被设下了阵法,困在了宅子裡,他原本還是正常小鬼的灵魂就跟着被困在了阵眼裡,也就是那面墙裡。
所以,吴媛被自己灵体背叛也有了解释。
因为宅鬼早就被其他人给镇压了,自然也不完全听命与吴媛,很容易被其他人操控。
但操控的人并不知道是什么人。
唯一剩下的問題就是,這個阵是谁设下的?
设阵的人和操控宅鬼的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那個独自一人站在桑树下的人,到底是谁?
……
阵破的瞬间,后院的门悄然打开了。
打开那道小门,出现的不是一片绿色盎然,春光乍现,而是一片荒芜。
荒芜的让人觉得這裡不是人间,而是地狱的某一层。
落叶拂面,阵阵枯朽的风吹来,像被罩上了一层铁锈般的古铜色。枯老的树干独自树立其间,半腰折断,垂向地面。
整個环境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烟雾。
“怎么会变成這样?”许岩微微皱着眉,很难理解现在眼前的景象。
几個星期前,這個宅子出事的时候,许岩便跟着教堂的人到這儿来实习处理案件和尸体,那时候虽然空中都弥漫着血气的腥味,悲痛蔓延,却也沒有像现在這样的枯败。
从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到枯萎腐朽,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初阳慢慢爬上屋檐,阳光通過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條偏黄色的光线。
和周围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界限。
像圣光慢慢照进地狱,明亮了周围,将一切邪祟都照的无物蔽体,全都暴露出来。
宋迎不自觉地看向了那道光与暗的分界线。
有個人影依旧孑然一身地站在那裡,那瞬间长发及腰,红色的绸缎束发,自由地垂落,与乌黑的头发混在一起,身上的长袍在风中摆动,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他看着那個人微微笑着看他,眼裡似乎有光,再看时却又黯淡无光。
“走了,宋老师。”许岩向后走了一步,看到宋迎還愣在原地出神,便开口唤道。
闻言,宋迎才猛地回過神来,那道人影早就已经消失了。
轻风拂過,卷起一片落叶,划破几乎凝固的空气。
“嗯,走了。”宋迎垂下眼来,闷声答应。
不论是那道人影,還是阵主,都被团团的迷雾笼罩着,他们到现在似乎连最核心的地方都沒有触及。
只是擦着整個案子的边缘,看清了冰山一角,实际上真正要解开的是藏起来的巨大的冰山。
现在能够下手的只有那道人影。
他是什么人?和阵主是否有牵连,和鼠王事件幕后的人是否有关系?
仿佛是一條條无形的丝线,将所有的事件全都牵扯在一起,动一处则动全身。
如果从人影为突破口去调查的话,找到人影应该是唯一的路。
而现在只有宋迎一個人真正看到了那個身影,段域和许岩都沒有看到。只能证明那個身影不是人,是只有宋迎能看到的鬼魂。
既然是在老宅裡遇到的,他应该就在老宅裡,能這么巧的碰到,還不只是這时在,而是一直都在。
吴媛开了窍,有灵,如果特意去找吴媛的灵魂,找到她的记忆,說不定能找到那個鬼魂的真面目。
对!现在能死死抓住的线索只有這一條,也只能从這裡下手了!
宋迎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渐渐从远处收回。
随即,在想明白的刹那,他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向后推了推,发出些刺耳的噪音。
听到动静的段域坐在沙发上,探头望了過去,“怎么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便看到宋迎急急忙忙地拿起教堂的工作证,走向玄门关,换了鞋。
“我出去一趟。”
他還欲說话,玄门就被关上了。
玄门关再次恢复了安静。
段域半躺在沙发上,小芝乖乖地坐在旁边。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小芝冷不丁开了口。
段域這些天都趁着宋迎心不在焉想事情,沒有搭理他,也沒有管他,就死皮赖脸地赖在了他家。
此时更是坐的心安理得。
“等哥哥的事情处理完……”
小芝打断他,“你就走?”
闻言,段域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不。”他淡淡道,“我名正言顺地继续住下去。”
小芝:“……”
說白了,他就是要缠着宋迎。
教堂的会议室裡已经坐上了大半的人,宋迎到时,会议已经快要开始了。
几乎是前脚和后脚,宋迎落座时,祭师刚刚进门。
汇报工作的時間。
“昨天我和许岩两個人去了一趟老宅,破了压制宅鬼的阵,但阵主和幕后的操控的人都還沒有找到。”
闻言,祭师微微眯了眯眼睛,“這件事牵扯出来的人很多——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我想从吴媛下手。从她开始调查。”
话音落下的同时,宋迎想到了前些日子在警局的一幕。
警察对法医說:“吴媛是大忻村的人,尸体不能直接火葬,记得尸检结束后把尸体送回去,给他们自己处理。”
他回了神,接着自己话,继续說:“我需要一批人手。”
大忻村他从前也听說過,建在偏僻的山沟裡,对外的交流很少,一年也沒几個人会出村打拼,只不過吴媛正好是選擇出村的那個人。
对外封闭,村子裡本身的习俗也就顽固地延续着,死者不選擇火葬,要将尸体完完整整地放进棺材裡,埋进各家划定的区域裡,才算结束。
如果要从吴媛下手,肯定要从大忻村开始调查。
“好,我会尽快批人给你。”祭师答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会议的另一边举起一只手。
還是那個男人,胡茬留在下巴上,是负责中心花园的人。
“祭师,我也调查了一下中心花园的案子。”
祭师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說。
“尸体的来源已经查明白了。都是来自大忻村的,那一堆尸体准确来說并不是杀人案,而是从坟裡掘出来的,因为大忻村的习俗,会保留全尸,所以犯罪人也就利用了這一点,掘了坟,将尸体挖出来,用人眼珠祭祀老鼠。”
他停顿了片刻,随即继续說:“现在的犯罪人還沒有找到,我們估计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一方面来說是大忻村在山沟裡,交通不便,沒法彻底地调查,另一方面他们過于落后,连個摄像头都沒有,又是在黑夜裡掘的坟,沒有目击证人,调查起来也很麻烦。”
說着,他的眉头也不由得锁起。
“辛苦你了。”祭师說。
“不,应该的。”
之后說的那些,宋迎也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将两件事情合在一起看,幕后的人都只有一個。
他先是掘坟挖出了尸体,引诱来老鼠,更诱导它一步一步成为鼠王,设局布局,将他们圈入其中,想要连同鼠王也一并杀了。
但镇压宅鬼的人在想什么?他有什么目的必须得压制住整個宅子,還要将整個宅子布局得那么邪门。
又或许,段域不小心放走了一只老鼠,只是巧合嗎?
线索千丝万缕,却又相互纠缠在一起,理不清楚,摸不着头脑。
想着,他微微皱了皱眉。
“有什么烦心事嗎?”声音从阳台旁边的客厅裡传過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琢磨了一整天,此刻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望着黑夜出神。
一阵凉风拂過,吹动了他的衣襟,一股凉意蹿进了他的领口当中。
他下意识偏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過去。
“你……”怎么在這儿?
段域打断他,“我一直在這儿,你都沒有看我。”
闻言,宋迎尴尬了一瞬,抬脚走进了客厅,随后反手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凉风被隔绝在外面。
“冷嗎?”段域自知自己不在理,便也沒有揪着宋迎沒有看到他的事情继续說,又看着他单薄的衣服,问道。
宋迎的思绪還沒有完全抽离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很明显,他都沒有听清楚段域的话。
得到含含糊糊的答案的段域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被气笑了還是被逗笑了。
“哥哥。”他前倾着身子,轻声唤道。
眉眼带笑,带了些情。
“嗯?”宋迎分神答道。
“哥哥你看看我。”他的声音裡带了些挑逗。
话音落下的同时,還伸出手去,牵住宋迎的手。
因为阳台的气温低,他的手像块铁,凉得让人发抖。
段域却沒有逃避,反而牵的更紧了。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