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入魔
蕭紫掠眉頭緊皺，對程非的打斷尤爲不滿:“程非，我早就察覺到你有異樣，不同於其他修士。我的感覺果然沒錯，你身上擁有的就是黑魔的力量，我只是不明白，無數個歲月以前，你我還是彼此相惜的，爲何今天要惡意相向？”
程非剛想要問些什麼，這傢伙居然自報家門，主動承認了妖聖的身份。可他搞錯了一件事，就是程非根本不是黑魔，而是黑魔的一位傳承者，與黑魔本身的思想之間根本毫無瓜葛。
在剛纔的交手之中，程非就感覺出來了，眼前的蕭紫掠不是別人，正是妖州的那隻暗雷狐狸的氣息，蕭紫掠正是他的一道輪迴之身。
程非回到蕭紫掠的話:“蕭紫掠，不對，應該是妖聖。我們曾經是見過的，還記得嗎？就在妖州，你的地盤上，若非我有一張破界符，恐怕早就被你給拍成肉醬了！你現在跟我提什麼惡意相向？我憑什麼不能惡意相向？只允許你殺我，不允許我還手？你還配稱爲聖，聖你個大頭鬼啊！竟幹些喪盡天良的事，你看你把黑魔祕境搞的烏煙瘴氣的，你還聖個錘子，你乾脆叫妖鬼算了，沒人比你更噁心……”
這一番痛罵，不是程非帶着怒氣罵的，而是故意激怒蕭紫掠，令其的主觀意識不在盆地上的解觸儀式上，而是被程非的仇恨所吸引。經過剛剛的交手，程非竟是發現似乎不是蕭紫掠的對手，故而只能使用一些陰謀。
想不到蕭紫掠不怒反笑，剛纔程非的回答印證了蕭紫掠的猜想，若是真正的黑魔在此，絕不會這樣出言不遜，黑魔不是這樣的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眼前的程非僅僅只是黑魔的一個傳承者，既然是傳承者，蕭紫掠也就不再顧及往日之情了。
蕭紫掠反而不羈的笑道:“呵呵呵，程非，你還不配評價我這個聖字。對你而言，我解除衆妖的封印算作是惡，但是對我們妖州而言，我就是聖者，是他們的天使，救星。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真正的善與惡，之所以形成善惡的相對，是因爲彼此的對立，而勝利的一方，往往被稱爲是善，既然是善，那善中出一個聖又有何不可。”
程非聽完醉了，這鬼東西別的沒看出多優秀，歪理論一大堆，程非平生最恨的就是理論專家。話不多說，直接擡起黑魔鐮就是幹。
朝着下面還在緩緩進行的解封儀式便砍過去，叫你裝理論專家，必須付出代價。
蕭紫掠見程非不再口出狂言，而是直接採取了強硬措施，自然不能讓程非順利的破壞解封儀式。跟着執劍衝了上去。
搖身一變，蕭紫掠褪去人形的模樣，化爲了一隻程非熟悉的暗雷狐狸。
握住長劍，往上方一甩，一道暗雷飛了出去，與程非的攻擊再度形成猛烈的攻擊。
盆地上空又是一陣“轟隆……”
那解封儀式竟有了少許的裂縫，蕭紫掠急眼了，直接撲向了程非:“程非，不要欺人太甚！今天妖王必須放出來！”
程非哪裏會聽他嗶嗶賴賴，最簡單的方式就打，打到結束爲止。
剛纔的攻擊雖未觸碰到解封儀式，但程非感覺出來，這解封儀式有了一絲裂縫，是被攻擊的餘震給震的，也就是說，這個解封儀式實際上很脆弱，一個諾大的黑環籠罩着盆地，看上去堅固，實則不然。
見蕭紫掠衝了上來，還撕去了僞裝，明顯是急眼了，必定想要將程非強硬拖拽到別的地方，不打擾解封儀式的進行。
程非當然不願意就此罷休，待蕭紫掠衝上來，與其戰於一處，黑魔鐮與長劍不停的砍來砍去，在這關鍵時刻，兩人毫無保留，皆是靈力全開。
蕭紫掠想讓程非後退，而程非才不傻，寸步不讓，堅守崗位。
兩人撕打在一起，彼此竟難分伯仲。
黑色的魔氣與黑色的暗雷相互廝殺，在這黑魔祕境中顯得格外耀眼，本來視覺上根本看不出是哪兩個人在驚天動地的打鬥，但他們彼此散發的靈力威壓及氣息足以說明一切。
這是一隻魔與一隻妖驚天動地的戰鬥，且級別上升到了一個常人無法觸及的地步。
兩個人火力全開之下，實力竟都上升到了化神中期的地步，在這黑魔祕境中，誰敢上去插手？
程非戰鬥的同時，神識還在不斷的注意着下面的解封儀式，解封儀式仍在繼續，而且冥冥之中似乎到了完成的盡頭。
蕭紫掠見此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程非啊，你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妖王的重見天日。我妖州將會復生，重新燃起希望，你魔州還有整個星雲大陸都將不再是我們的對手，等待你們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臣服，交出繫命精血，做我們的奴隸吧！”
“別做夢了，蕭紫掠，現在就下定義，是不是爲時過早了？你應該知道，這裏是黑魔祕境，何爲黑魔？我就是！”程非也不甘相讓，手上黑魔鐮的速度更快了，對着蕭紫掠就是一通揮砍。
蕭紫掠同樣加大力度，長劍與黑魔鐮互砍在一起，彼此仍然毫不退讓。
眼看下面的解封儀式越來越快，程非額頭都流下汗水，急死個人。
這節骨眼上，遠處忽然飛來一座黑色高塔，程非心明顯一鬆，這是黑魔塔，想不到此塔沒有煉化，竟會主動前來相助。
程非大喝一聲:“黑魔塔，來！”
黑魔塔更加飛快的朝着程非飛去，並順着程非的意願，對着蕭紫掠猛壓過去。
蕭紫掠大驚，長劍猛的一擊，與程非拉開距離，並遁開一側，躲避黑魔塔:“好啊，程非，想不到你真得了黑魔的傳承，連黑魔塔也被你降服了！”
程非才懶得跟理論專家進行口頭辯論，這種辯論是沒有止境的，永遠都是理論專家佔理。
一人，一鐮，一塔，殺向蕭紫掠，這一次，終於將蕭紫掠擊退了數十步開外。
程非向下望去，那解封儀式居然完成了，一股破解之力誕生，欲要毀滅整個盆地的枷鎖。
程非大驚，而蕭紫掠狂喜:“哈哈哈哈，程非，你敗了，敗的一塌糊塗！”
“別得意的太早！”程非頭疼的同時，也在向着那盆地靠近，那盆地上，竟有一張年歲久遠的符籙，被逐漸撕裂，這符籙上刻畫的看不懂的字樣，程非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第一次是乾坤鎮妖符，第二次是妖后的囚籠上，第三次就是在這裏。
程非急中生智，從儲物袋來取出乾坤鎮妖符來，在從天豐宗掌門手中得來後，一次也沒用過，要不是程非看見這上面有相同的字樣，根本不會想到會拿出來使用。
祭出乾坤鎮妖符後，對準那張舊符籙就是猛壓了過去，一股鎮妖之力突然爆發，將解封儀式聚成的破壞之力給徹底壓碎，順勢壓在了盆地上，將妖王重新封印。
妖王在盆地囚籠中發出心如刀絞般的怒吼:“啊！又是你，黑魔！爲何還不肯放過我！又是你的算計，又是你……”
漸漸的，沒有了聲音，乾坤鎮妖符連同盆地囚籠中的聲音也一併封印。
做完這一切，程非才得以喘息，驚魂未定的同時，程非竟察覺出身體的異樣，整個人竟然被黑魔鐮的魔氣所侵蝕，程非似乎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意志。
程非將黑魔鐮插在盆地的地面上，努力的站穩腳跟，擡頭視向蕭紫掠，此刻蕭紫掠竟齜牙咧嘴的盯着自己。
蕭紫掠怒上心頭:“程非！你好狠的心！如果不是因爲你，妖王已經重見天日了！你給我記住，你是我妖州的頭號大敵，更是整個星雲大陸人修的必殺之敵，除了魔州，沒有地方容得下你，你的路已經沒有了！爲了跟我戰鬥，你已經被魔氣侵蝕了身心，等待你的就是入魔，一旦入魔，你將化爲一頭徹徹底底的真魔，這裏早晚會變的生靈塗炭，跟我又有何異？你所謂的想要守護的東西，還不是得被你親手毀滅？哈哈哈哈……”
在發完瘋後，蕭紫掠撕碎了手上的一張符籙，一股傳送之力開啓，將蕭紫掠帶出了黑魔祕境。
程非見蕭紫掠已經消失，而自己也已經快要控制不住，雙眼逐漸被一股魔氣所覆蓋，似乎就快要看不清前方，最後的意識就是現在。
程非雙眼流下一行血淚，努力使自己保持一絲清醒，最後將黑魔鐮插在了盆地上，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努力的撫着大地，口中不斷喘息。
這些輕微的喘息聲給程非一些希望，不斷告訴程非，現在還有一絲機會抉擇。
想不到最後，還是入了魔，程非心有不甘。命運就是這樣，時常會喜歡捉弄於人。
最後的意識裏，程非的腦海中出現了姐姐程子露和藹可親的笑臉，也出現了夫人夢芊嬅時而委屈的眼眸，還有海域章魚獸與水草怪，以及桀驁不馴，恃才放曠的尤司嶽……
程非開始拼命的燃燒自己的精血，以此來放空自己所有的生命力，瘋狂的燃燒。
程非眼神才逐漸又有了一絲短暫的清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還有很多的遺憾。
沒有爲降虎聖者飛安合把手環埋葬家鄉，沒有幫夢芊嬅報仇，更沒有尋找到夢芊嬅本人，也再也不會見到程子露溫柔的面孔。
程非皺着眉，眼神中透露着遺憾，最後燃盡了精血，整個人徹底的石化了。
變成這盆地上的一具石像，一具沒有了生命，沒有了氣息，沒有了自我意識的石像。
程非救了整個黑魔祕境的人，唯獨沒有拯救自己。拼盡全力封印了妖王，逼走了妖聖，卻仍是滿心遺憾。寧願石化爲一具永恆的石像，也不願入魔爲害人間。
程非是人，不是魔。
是人，便誓不成魔。
這便是程非的道，有道，便有路，有路，便有希望，有希望，便不懼生死，也便有了心，道生心，心隨道，便是一顆完整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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