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9章 不行嗎

作者:未知
葉老爺子情況很穩定,葉清秋在病房裏陪了兩個小時。 “這裏有人守着,你回去休息。” 厲庭深一直在她身旁陪着,在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手錶之後,終於沉聲開口。 葉清秋搖搖頭,不肯走。 病房裏一時間又安靜了下來,醫療器械發出的聲響就變得格外清晰。 良久,厲庭深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了她身邊。 “起來,我送你回去。” 葉清秋臉上閃過不耐,“你有完 沒完 ?” 厲庭深凝視着她頭頂被圈在光圈裏的髮絲,神色淡漠,“不是說要去薄奶奶家過中秋嗎?” 葉清秋的臉色頓時一僵。 腦袋“轟”地一聲炸開。 臨臨?! 察覺到她瞬間變得僵硬的身體,厲庭深斂眸,嗓音暗啞。 “爺爺這裏有人守着,你大可以放心,既然承諾了要跟他們一起過中秋,就不要讓人一直等着你,這樣不好。” 頓了頓,厲庭深緩緩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我送你過去。” “不用!” 葉清秋像是被什麼刺到,突然站起身,甩開了厲庭深的手。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誇張,她眸子閃了閃,轉了口氣。 “我是說……我自己回去。” 厲庭深抿着脣鎖着她掩飾不住緊張的臉,沉默須臾又啞聲道: “……我就只送你過去,不進門,不行嗎?” 葉清秋眸子突然顫了顫,她覺得自己聽錯了。 從她年少見到厲庭深的第一面開始,她就從來沒有在他的口中聽到過這樣帶着懇求和徵詢的話。 更何況,他如今什麼都有了,手握權勢,呼風喚雨,霸道強勢,這種低聲下氣的口氣更不應該從他的嘴裏出來。 可是爲什麼? 就只是因爲要送她回個家,就擺出這樣的姿態來。 “如果我說不行呢?” 厲庭深斂眸,喉間的聲音像是被他生生往外拽着,“今天中秋節……我們一起……過一會兒。” “你不是說你不進去。” “不進去。”厲庭深上前握住她的胳膊,黑眸緊緊鎖着她白皙明豔的臉,暗啞的聲音像是隔着濃霧傳來,“……在路上過。” 葉清秋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良久,才平淡的收回視線,再開口聲音已然平靜冷漠。 “如果我不同意? 你是不是要跟我耗一晚上?” 厲庭深抿脣沒說話。 就當是吧。 * 上了車,葉清秋便靠坐在一隅,側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車窗外。 厲庭深從車子的另一側上車? 兩個人中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 行至半路? 都是沉默。 肖楚只覺得這樣的氣氛? 簡直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老爺子這一關挺了過去,可這兩個人,就一直打算這麼僵持下去嗎? 一個比一個倔強? 到底該如何收場? 葉清秋放在身側的手? 一直緊緊地握着。 他不相信厲庭深,或許說,更害怕“變故”。 三年前的所有事情? 都是讓人猝不及防的變故。 包括她今天在手術室外? 也在擔心有什麼變故。 還有現在? 哪怕厲庭深最後真的如他所說不進去? 可是卻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其他事情? 但凡他跨進那道門…… 她無法想象她要面臨的後果。 可是她不能不回去。 她答應了臨臨? 要陪他過節。 再難也不能對他食言。 不然她的臨臨,會失望,會傷心,會難過,然後還有可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哭。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 她的心便疼的瑟縮一下。 那種自己偷偷躲起來哭的日子? 好傷心。 她不要。 嘴邊的食指咬出幾個明顯的牙印? 車子越往前開,腦子裏的那根線就繃得越緊。 身旁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她無暇去顧及? 只是在不久之後,厲庭深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垂眸,看到那隻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指節上捏着掰了一半的……月餅。 “你一會兒應該還要喫,就先喫半個吧。” 車廂裏一道低醇的聲音像是含着一絲聊勝於無的愉悅,葉清秋頓了頓,轉頭看向男人。 昏暗的車廂裏,只能依稀看到男人一半的側臉,黑眸靜靜看着她,純粹的只想要她接過月餅。 再次將視線放到那塊月餅上,她眸子閃了閃,擡手接了過來。 他是說過,要在路上,一起過中秋…… 在他未轉移的注視下,她輕輕咬了一口。 見她喫下,厲庭深這才扯了一下脣,垂眸掃了一眼手裏還剩下的一半月餅,也遞到了嘴邊。 前面開車的肖楚心頭也是一陣酸楚。 “我……還是第一次見厲總喫月餅。” 可……這也算過中秋嗎? 算吧。 畢竟這三年,沒人跟厲總一起過中秋,沒有人跟他一起喫月餅,喫團圓飯。 包括其他節日,一直都是他自己一個人而已。 葉清秋只覺一陣酸楚涌了上來,哽在喉間,口中的月餅卡在那裏,不能吐又咽不下。 最後還是她再次咬了一口月餅,囫圇吞棗,生生將哽在喉間的月餅混着酸楚吞了下去。 車子很快便聽到了薄老太太的小別墅前,厲庭深手中的月餅喫完 ,葉清秋手上還有一些。 車子剛剛停穩,葉清秋就迫不及待轉身想要拉開車門。 肖楚率先下了車。 葉清秋被拉住。 她身子一僵,轉頭看向厲庭深。 “你說過……” “中秋快樂。” 厲庭深淡淡開腔,四個字,瞬間將葉清秋脫口而出的話堵住,讓她有一種小人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中秋快樂。”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冷冷留下四個字,轉身打開了車門。 厲庭深鬆開了手,沒再留她。 肖楚把後備箱準備的禮物全部送進了別墅裏,一個人跑了三趟,纔拿完 。 晚晚正在跟臨臨在旁邊玩兒,看到有玩具,拉着臨臨從旁邊走了過來。 肖楚把所有禮物都整整齊齊地擺在一旁,轉身朝着滿屋子人說了一聲中秋快樂,轉眸間突然看到了旁邊的兩個孩子,而他的視線,更是直接定在了臨臨身上。 他瞬間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表情漸漸變得震驚,大張着嘴巴轉向一旁的葉清秋。 葉清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亡羊補牢上前擋在了臨臨面前。 “在看什麼?” 肖楚收回眼神,緩緩合上嘴巴,搖了搖頭,“沒……沒有,我這就是走了。” 至於他怎麼出的門,他自己都沒印象。 那個孩子…… 一直到上了車好半天,他才狠狠搓了搓臉。 厲庭深一直側頭透過車窗望着燈火通明的別墅,眸底深處帶着一絲眷念。 “厲總……” 肖楚有些僵硬的聲音突然響起。 厲庭深沒有迴應。 “我剛剛在別墅裏看到……一個小男孩兒。” 厲庭深的眸子這才動了動,再次朝着別墅看了一眼,緩緩收回了視線。 “跟您長得好像……而且我看葉小姐好像很防備我的樣子,是不是……” “開車。” 厲庭深毫無波瀾的反應讓肖楚頓了一下,不過幾秒,他便反應了過來。 厲總這是……已經知道了。 返程的路上,肖楚一路沉默,思前想後,將腦袋裏亂成一團的事情漸漸整理了出來。 “厲總,您爲什麼不拆穿?” 月餅的甜膩還殘留在口腔中,厲庭深緩緩睜開長眸,靜默了一會兒。 “她現在連讓我送她都不願意。” 如果拆穿,她是不是要帶着那個孩子想盡辦法一起躲起來。 肖楚抿了抿脣,“可總不能一直裝不知道。” “看她……想要瞞我多久。” 他承諾了沈繁星,不能拿孩子當籌碼。 當年他用錯了方式,不能重蹈覆轍,再傷害到他們。 肖楚實在覺得,心口有一團悶氣,窒悶的要命。 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如此,他想象不到,後面那個過分冷靜的男人到底在承受什麼。 * 等到終於確定厲庭深的車子終於離開,葉清秋才彎身,將臨臨緊緊抱在了懷裏。 “臨臨,抱歉……媽媽來晚了。” 臨臨緊抿着嘴巴,眼眶漲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沒關係……臨臨知道媽媽一定會來的……” 他將腦袋埋在葉清秋的懷裏,雙手緊緊摟着她的脖子,到底還是忍不住低聲嗚咽出聲。 葉清秋只覺得一顆心都碎了。 如果不是厲庭深提醒她,她今晚……會真的讓臨臨失望。 他那麼相信她…… 薄老太太在一旁眼角閃着淚光。 “這孩子不哭不鬧,就巴巴等着你回來呢,我就沒見過這麼聽話懂事的孩子。” 葉清秋點點頭,抱着臨臨站起身,“薄奶奶,今天……打擾您了。” “不打擾!我人老了巴不得再熱鬧一點,我就喜歡跟你們這些孩子在一起!臨臨乖的可討人喜歡了。” “臨臨也喜歡太奶奶。” “太奶奶……哎呦,這小嘴甜的……” 臨臨的聲音還帶着些許哭腔,聽的人心裏一陣陣的軟。 “不是等媽媽一起喫月餅嗎?趕緊讓媽媽喫一口。這孩子,給他月餅非要等你回來一起喫……” 葉清秋抱着臨臨在沙發上坐下,聽到老太太的話,低頭看向臨臨。 臨臨聞言,挪動着身子想要從葉清秋的身上下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着急又茫然地掃過,兩隻手擡起在空氣中摸索着。 “沈阿姨……臨臨的月餅……” 沈阿姨說幫他放起來,他不知道放到了哪裏。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這一幕揪住。 這樣小的一個孩子,是要剛剛開始探索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好奇的年紀…… 明明很漂亮卻無神的眼睛,那雙向前茫然摩挲手臂,那一臉的急切和無助,栓着每個人的心絃。 葉清秋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伸手握住臨臨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 “臨臨,媽媽……媽媽也給你準備了月餅……” 臨臨瞬間安靜下來,轉頭面向葉清秋,眼睛裏帶着濃濃的期待。 “在哪裏?” 葉清秋看着手中剩下的一小半月餅,這是厲庭深剛剛給她,她吃了兩口並沒有喫完 的。 “這裏……” 她心念微微動了動,吞下涌上來的酸澀,將月餅遞到了臨臨嘴邊。 “媽媽已經喫過了,很好喫,臨臨也嚐嚐……” 臨臨眨了眨眼睛,雙手握住葉清秋的手,張開口咬了一口。 “好喫嗎?” 臨臨點點頭,開心地笑着,“好喫。” 葉清秋扯了扯脣,笑裏帶着苦澀。 臨臨很快就將月餅喫完 了。 沈繁星沒有再給臨臨拿之前給他的那一個,“馬上該喫飯了,飯後再喫。” 臨臨“看了看”葉清秋,葉清秋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蛋。 “一會兒晚餐臨臨多喫一點,好不好?” 臨臨點頭,“好。” 薄景川自始至終都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偶爾看一眼手機,一副完 全事不關己的姿態。 晚晚趴到葉清秋腿邊,伸手摸了摸臨臨漂亮的臉蛋。 “姨姨,臨臨長得好漂亮哇……還很乖,他昨天額頭燙燙,都沒有哭……” 葉清秋微微頓了一下,“額頭燙?” 沈繁星沒打算瞞着,“昨天下午臨臨高燒,沒聯繫到你。” 葉清秋想起了她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提醒。 “院長說他出來之前幾乎一晚上沒怎麼睡覺,隔天應該就已經不舒服了,估計……是怕讓別人知道他生病會不讓他出來。” 沒人能體會葉清秋此刻的心情。 如果可以,她願意爲臨臨承擔所有的磨難和痛苦。 生病是她,眼睛看不到也是她。 可是就連他昨天生病,她都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 薄奶奶吩咐廚房做了好多菜,單獨孩子愛喫的菜就有七八個。 葉清秋全程一直在喂臨臨,儘管這種事情做的不多,但是卻似乎成了一個母親的本能。 溫柔又細心。 沈繁星見過當年的葉清秋。 驕矜傲慢,嬌生慣養的平城小公主,居然也會有這副大相徑庭的樣子。 時間總能讓人在磨礪中成長。 喫完 晚餐,葉清秋又跟臨臨一起將他心心念念掛記着的月餅喫掉,然後就被晚晚拉着去拆玩具去了。 葉清秋的視線一直鎖在臨臨身上,晚晚在那裏拆禮物,他雖然很好奇,但也只是在那裏乖乖坐着,等到晚晚跟他說半天,然後又將玩具塞到臨臨的手上,然後抓着他的手,給他指點玩具的模樣,再兩個人一起摸索着怎麼玩兒…… 每次看着他,那股疼惜和遺憾就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如果臨臨眼睛看得到,多好? “今天是他送你回來的嗎?” 坐在薄景川身旁的沈繁星突然開口問。 葉清秋收回視線,轉頭看她。 “……是。” 沈繁星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辦理手續把臨臨從福利院接出來吧。” 身子突然一僵,愣了幾秒後馬上搖頭,“不行……” “抱歉。”沈繁星打斷了她的話,冷冷靜靜地看着她,“他已經見過臨臨了。” 葉清秋的身子一僵,腦子裏已經鬆掉的弦在瞬間繃直又斷裂。 腦袋裏有什麼在炸開,臉上的血色瞬間像是被抽乾。 沈繁星神色卻依然平淡,“我們帶臨臨去醫院,正好碰見他。” “不過你也不用着急,他今晚只是送你回來,不是嗎?” 葉清秋眸子顫了顫。 是啊,那麼低三下四地就只是爲了送她來這裏。 “你沒辦法一輩子瞞着他,誰也不能否認他是臨臨父親這個事實,你也別企圖剝奪他身爲父親該有的權利和責任。這樣你們都會輕鬆一點。” 葉清秋沉默了良久,整個人似乎平靜了下來。 “你說的都對,但是我暫時還想不到我跟他還有臨臨會以一種什麼方式生活。” “我也不知道。”沈繁星淡淡道,她只有理智,理智覺得這件事情該這麼做,但是她做不到設身處地的感知葉清秋的心境,刀子沒插在她的身上。 “我只是覺得,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那麼你和臨臨也沒必要再分開,更何況,把臨臨放在身邊,總比在福利院安全。如果他真的想要打孩子的主意,福利院攔不住。” 葉清秋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的確。 沈繁星說的都對。 可她要怎麼做? 厲庭深不肯放過她,她就必須要帶着臨臨跟他一起生活嗎? 不。 這樣的生活太畸形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考慮。”一旁一直漠不關己姿態的薄景川突然開腔,成功將衆人的視線引了過去。 “專家剛剛來了消息,三天後手術,準備一下,後天出發。” 葉清秋的視線是僵直的,乍一聽這個消息,她只覺得一顆心忽然停止了跳動。 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耳畔只有薄景川的聲音在不斷地重複響起。 良久…… “所以……臨臨馬上就要看到了是不是?” 薄景川淡淡掃了她一眼,“不出意外。” 葉清秋點頭。 如果薄景川不能信,這個世界上也沒人可信了。 她起身走到臨臨身邊,伸手憐愛地摸着他的臉蛋,低低柔柔道: “臨臨,以後就跟媽媽在一起生活好不好?” 臨臨一愣。 葉清秋壓着心頭的酸楚,“我們不會福利院了,以後就跟着媽媽。” 臨臨的嘴巴扁了扁,葉清秋看得出來他在壓抑情緒,但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裏還涌上一層水霧。 “嗯!” 他重重點頭,“要一直跟媽媽在一起……” 葉清秋終究沒有忍住眼眶裏的淚。 * 第二天,葉清秋早早起來,給臨臨穿好衣服,在薄老太太家裏吃了早餐,抱着他出了門。 “媽媽……我們要去哪裏?” 坐在沈繁星安排的車子裏,臨臨乖乖地坐着,開口問。 “帶你去見你的太外公。” “太外公?是媽媽的爺爺嗎?”他有記得智能機上有這種兒歌。 即使不知道一個兩歲的孩子該知道些什麼,但是回想她的兩歲……沒有任何印象。 “對,臨臨好厲害。” 臨臨開心地笑了笑。 他喜歡被媽媽誇獎。 * 打開老爺子的病房,厲庭深在裏面。 看到葉清秋抱着臨臨出現,愣了愣。 葉清秋面無表情地走進病房,站在病牀前,看着牀上還在沉睡的老人,彎身讓臨臨碰了碰他的手。 “臨臨,叫太外公。” 臨臨的小手搭在老人手背上,“太外公,我叫臨臨……” 厲庭深放在兩側的手緊緊握了起來,黑眸緊緊鎖着那一對母子。 胸腔裏的心被一股力道緊緊束縛說,生怕跳動的聲音太大,將面前的畫面震碎。 葉清秋最後彎身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將臨臨放到腿上,靜靜守着老爺子。 病房裏的氣氛不大對。 也許是眼睛看不到,神經便變得更加敏感,臨臨伸手抓着葉清秋身上的布料,疑惑地問道: “媽媽,房間裏是不是還有別人?” “嗯。” “那……他爲什麼不說話?是怕吵醒太外公嗎?” 這話讓厲庭深微微蹙起了眉。 葉清秋聲音依然沒有什麼波瀾,“可能吧。” 臨臨張了張嘴,再說話就很小聲了,“那臨臨小一點兒聲,不吵醒太外公。” 葉清秋勾脣笑了笑。 “乖。” 臨臨沉默了一會兒,又仰頭“看”向葉清秋,伸手在葉清秋臉上摸索着。 “臨臨在做什麼?” “我想太外公是不是跟媽媽長得很像……媽媽你說,你們哪裏像?” 葉清秋頓了一下,朝着老爺子看了過去,“唔……鼻子應該很像。” 臨臨的小手摸到了葉清秋的鼻子,過了好半天,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情有點失望,“嗯……臨臨的鼻子好像不像太外公……” 葉清秋頓住。 是不像。 最相像的,是屋子裏的而另外一個人,不止鼻子,眼睛,眉毛,甚至整張臉的輪廓,都跟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身旁突然掃過一陣微微的風。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厲庭深已經走到了她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臨臨的下巴,迫使他揚起了頭。 那雙同他如出一轍的眸子,漆黑卻渙散,沒有聚焦,帶着茫然和害怕,像是一汪幽深的潭。 “啪”地一聲。 葉清秋突然伸手打掉他的手,轉而抱着臨臨起身,憤怒地看着他。 “你做什麼?” 臨臨有些害怕地緊緊抱着葉清秋的脖子,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得到來自對面那個男人強勢逼仄的氣息。 厲庭深只覺得一聲悶雷在腦中炸響。 剛剛一直因剋制而平靜的心陡然一震,震驚伴隨着遽烈的疼痛,瞬間襲遍全身。 “他眼睛怎麼了?” 葉清秋沒想到已經見過孩子的他會不知道,但是這個問題……她頓了一下,咬脣將視線轉到別處。 “如你所見。” 厲庭深的雙手緊握成拳,緊繃的聲音因爲紊亂的呼吸變成暗啞的磕磕絆絆。 “怎麼……回事?” 雖然是一個完 全情理之中的問題,可葉清秋的情緒像是被一片羽毛壓塌。 這幾年,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在她的身上,她天天自責,懺悔,多少個日日夜夜被三年前在那幾天發生的事情驚醒,臨臨得身體她擔心,臨臨衣食住行好不好她也擔心,臨臨的眼睛更是愁的她叫地地不靈叫天天不應…… “怎麼回事?我要是知道什麼都知道怎麼回事我還用得着等到現在嗎?!” 她潛意識裏沒有太大聲,但是緊繃的身體和低吼而出的聲音讓臨臨身子一僵,抱着她脖子的手臂因爲害怕地圈緊了些。 葉清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抱着臨臨快步走出了病房。 剛剛出病房,迎面就遇到了幾個身穿制服的人走了過來……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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