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大結局: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敵人針對的是他,他必須馬上離開,其餘人便能安全。
“我會回來找你們。”
最後他只留下這句話。
然後只見那具強大無比,讓她們心神震顫的仙軀,就悄然倒地,氣息全無,人間界再一次出現真仙隕落的異象。
林莎等倒是不驚慌,她們知道,這是杜祐謙回溯時光離開了。
但想到那讓杜祐謙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大敵,還是令她們頭皮發麻,忍不住爲杜祐謙擔心起來。
此時的他,究竟回溯時光到了何時何地?
他的身邊,是否還是會有鶯鶯燕燕圍繞?
那個無法抵禦的強敵,會找到他麼?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聖使被斬殺、杜祐謙離開後,人間界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所有的高階生靈,都被清洗了一遍,被魔氣污染的,俱被剷除。
凡人之中,雖然家家縞素,但凡人就如野草,雖然低賤,卻也有着頑強的生命力。
哪怕是在惡劣的環境下,也能艱難求存。
更何況,此時的人間界,魔氛爲之一清,修士們害怕被大能清算,也各自約束底下,不敢輕啓釁端;妖族雖然趾高氣揚了一段時間,但很快鬼仙、妖仙就陸續被迫飛昇,而人族卻尚有真仙存在,它們只能灰溜溜地退出最肥沃的土地,來到人間界的邊緣苦寒地帶生存,僅有當初和杜祐謙立下盟約的幾支妖族能夠繼續佔據適宜居住的土地。
不過無盡沙海被改造成了適宜居住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內,人間界都不會太擁擠。
杜祐謙的親朋愛侶們並沒有飛昇。
杜祐謙早已傳下神通,讓無哀也可以製備仙靈之氣。
當然,製作的數量,極其有限,僅能勉強供應她們十人,在不動彈、不出手、半沉眠的情況下,不至於被迫飛昇。
而那些鬼仙和妖仙,就顧不上了,而且面對魔主這種大敵,堆數量是沒什麼意義的。
別看魔主和一般真仙只相差了一階。
但是哪怕數十、數百真仙,在魔主面前,也不是一合之敵。
魔主可以直接去你弱小之時將你斬殺……這賴皮的能力,來多少真仙都只是湊數。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在對杜祐謙的思念中,時光飛逝不可追。
一晃經年,杜祐謙所說的強敵並未到來。
杜祐謙也沒有回來。
林莎等也多次討論猜測,大約明白,或許那戰鬥發生在她們所不能理解的領域。
就像杜祐謙有着回溯時光這種在她們看來近乎神話的能力。
敵人若是強得讓杜祐謙都只能退避三舍,或許也掌握着這種能力。
或許現在敵人已經追上了杜祐謙,正在交手,只不過,那鬥法交手控制入微,沒有餘波泄露,旁人無法覺察;或許那交手發生在她們無法觀測、無法理解的領域。
若是凡人,還可以求神拜佛。
但她們都是仙,神佛在她們面前,也不過是平起平坐。
她們無處可拜,無神佛可求。
杜祐謙說過會回來的。
所以她們會等。
哪怕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確如林莎等人所料,戰鬥其實已經打響。
魔門五真仙隕落後八十年。
一個年輕的修士正在崇真宗後山打坐,觀其氣息,不過是築基境界而已。
他在英才輩出的崇真宗,只是個不起眼的小透明,入門檢測靈根時,只是平平無奇的極品靈根。
入門多年,也沒有做出過什麼惹人注意的事蹟,有三五友人,普普通通。
“找到汝了!”
威嚴的聲音在年輕修士耳邊炸響。
年輕修士睜開眼,不慌不忙,嘴角流露一抹笑意:“你以爲是你找到了我,何嘗又不是我找到了你!”
說着,一身氣息陡然攀升,竟然連天劫都沒渡,瞬息間就連破六境,跨越結丹、元嬰、化神、步虛、合道,直接成仙。
浩渺恢弘的仙靈之氣蔓延,他伸出手,一柄煌煌如日,威壓神聖如天的仙器級飛劍出現,向着虛空斬出。
與此同時,漠南之地發生莫名的震盪,但那震盪並未影響到平民,只有修爲達到一定程度的武林高手能覺察到,似有未名之物,掃蕩了整個漠南。
一個峨冠博帶、古裝打扮的修士從水晶棺中站起,並指如劍,通體猩紅如血的飛劍順着他的劍指,向虛空斬去。
曾經的無盡沙海、現在的萬里沃土底下,面目和重玄老祖一模一樣的屍體突然睜眼,破土而出,一柄飛劍歡快地閃現在他面前,激動地繞圈,像是忠犬看到了久別重逢的主人。
那屍體面帶微笑,御使飛劍對着虛空一斬。
三柄飛劍,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擊,在達到一定境界的人眼中,會領悟出由其衍生出來的百千種不同的大道真意。
剎那之後,三柄仙器級的飛劍似乎遇到了堅不可摧的力量,倒飛而回。
看似它們毫髮無損,但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它們那八階材料打造的劍身竟然變薄了少許,不知是被何種力量,削去了一些。
“哦,吾佔據混沌大道多年,本以爲汝走混沌大道,永遠不可能追上吾的腳步,沒想到汝另闢蹊徑,竟然在混沌大道、秩序大道之外,又踏上太極之道,走出了一條寬敞大道。若再給汝百萬年時間,汝當可與吾並肩而立了。”
崇真宗後山的年輕人微笑道:“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你也不會給我百萬年時間。”
那威嚴的聲音說,“吾曾說過,交出輪迴鏡,汝投入吾之麾下,吾許汝九階之位,這並非玩笑,吾雖殺戮無數,卻也一言九鼎。”
年輕人淡淡微笑,“道不同,不相爲謀。你要掠奪天下,以全自身之道;我要天下繁榮,生民各自安居樂業,萬族也能和睦相處。”
“可笑。普通人的生命,如同朝露,陽光照耀片刻,便會消失,毫無意義。宇宙中唯一的真理,唯一的意義,便是自身的超脫,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年輕人舉劍輕笑:“那朝露存在的片刻,便是其全部的意義。一滴水中,有一個世界。一粒沙中,有一個天庭。一棵小草,無人關注,掙扎破土,在雨露陽光下長大,枯萎,或者還未枯萎便被牛羊喫掉,那也是它意義所在。一頭牛,一頭羊,雖不能言語,不能思考,但也渴望生,畏懼死,生死之間的短暫片刻,喫喝拉撒,就是它們的全部意義所在,這意義雖然微弱,卻不可否認。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凡人,生命如朝露般短暫,沒有燦爛的夢想,沒有奪目的光輝,或許在伱看來,毫無意義,但他也會有欣喜的瞬間,有悲傷的夜晚,那些對你毫無意義的東西,卻是他生命價值所在。而我,要維護的,就是這些,每一株小草,都能生長,直到被牛羊喫掉;每一頭牛羊,都能徜徉在草地上,直到有一天被虎狼喫掉,或是被馴養它們的人類喫掉;每一個凡人,都能在天道之下生存,有的活得久,有的出生就夭折,有的錦衣玉食,有的終日操勞,有的名留青史,有的默默無聞,他們也會彼此爭吵,會彼此掠奪剝削,會彼此殺戮流血,但那都屬於天道的一部分。”
那聲音似有些好奇,“既然如此,吾掠奪衆生,有何不可?就許他們彼此掠奪,不許吾掠奪他們?”
“這不同,”年輕人不慌不忙,“他們的彼此掠奪、剝削、殺戮,都是自然輪迴的一部分。而你的掠奪,是成就你個人的超脫,而你不會回到輪迴中來,你甚至要將輪迴都掠奪。你要以一己之力,代替天道,以你的命令,取代天命,這是不可允許的。人道貴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私,但你的自私,卻將世間萬物的自私權都剝奪了,以全你一人之私。”
那聲音惋惜道,“果真道不同不相爲謀。如此,汝若不從吾,便只能去死了。”
某個時間。漠南之地,吳國軍隊在杜祐謙的帶領下,追亡逐北,一直將齊國軍隊趕到了臥牛山。
激烈的廝殺,痛苦的哀嚎,飄搖的旗幟,灑落雪地上的鐵與血,讓純白的大地變得污穢。
曾經的狀元郎、如今的大將軍杜祐謙勒馬、擡頭,微微一笑,聖血宗內的血屠劍悄然出現在萬丈高空,直刺虛空。
某個時間。萬法宗外,年輕的結丹修士悟真演法真人正操控飛舟,準備去接引周國的明靜公主,忽然飛舟停下,悟真演法真人飛出飛舟之外,手指作槍,毫無法力波動,但是不遠處的空間被擊破了一個空洞。
凌霄劍閣,重玄祖師閉關多年,忽然興起出關,給衆真傳弟子講道。
講到興起處,忽然御使一柄飛劍,演示起來。
那劍法變化萬千,看似只有八種劍意:天,地,陰,陽,日,月,兵,四季。
但在境界高深、悟性超羣的弟子看來,其中妙用無窮。
有人在其中悟得了生滅之理,有人從中窺到了萬物輪迴之妙。
當然,大部分弟子,從中只能悟得較爲淺顯的大道。
也有人一種大道都無法參悟,始終有薄薄的迷霧橫亙於前;也有人從中悟得好幾種或彼此相生相近、或截然相反對立的大道。
但千人千面,絕無雷同。
衆弟子看得如癡如醉,渾然不覺,在頭頂上方,一柄煌煌如日的飛劍,正以玄奧難解的劍意,向一處虛空連斬千劍萬劍。
某個時間。天庭,玉座之上的天帝忽然皺眉,目光掃過,喃喃自語:“大道在激烈地碰撞,連此界的天道都在本能地畏懼。是何方大能在此鬥法?”
他低頭掐指算了算,面色大變:“天地將大變,天庭將墜落?這又是爲何?”
忽然他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原來,有一位被封印了無數年、不知名諱的大能,將在未來幾萬年脫困,而有一位新崛起的大能,將與他戰鬥,從未來戰鬥到過去。若是前者得勝,吸收了後者的力量,就連仙界的三位九階都無法制之。那麼一切都將改變,歷史將由那一位脫困的大能重新書寫,甚至連吾也會變得不存在,或許整個宇宙都會被推倒重來,進入新的紀元,唯有那三位九階能夠以某種方式活到新的紀元。若是後者得勝……吾等則還有一線生機。”
“可惜,這等層次的戰鬥,吾已經插不上手了……”到最後,他只剩深深的無力感。
更早的某個時間。贔屓在虛空中沒有目的地遊蕩,背上空無一物。
“老友,別來無恙?”
贔屓巨大的眼睛,看向那個面帶微笑的青年,遲疑道:“吾,不,認,識,汝。”
“以後會認識的。”
“原,來,如,此。汝,有,何,貴,幹?”
“哦,我不是刻意來找你,只是碰巧遇到,所以和你打個招呼。對了,你可以往那個方向游去,那邊即將有一位強大的真仙,準備開闢世界,你可以去助他一臂之力,將來或可憑此功德,晉升九階。”
“多,謝,指,點。”贔屓極爲尊敬。
它感受到了眼前此人無比宏大浩渺的氣息,雖然不是古老的仙人,卻已經距離九階只差臨門一腳,再有個幾十萬、百來萬年的打磨,當可順利晉升九階。
對這樣一位未來的九階,不可不尊重。
“嗯?”那青年忽然擡手。
贔屓根本看不懂,但能感受到,那青年正在與某位存在鬥法。
它作爲天生神獸之裔,能敏銳地覺察到許多它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大道,正在激烈地碰撞,就像是這鬥法的兩位大能,在嘗試重新詮釋、定義一條條的大道。
若是誰爭到了某條大道的詮釋、定義權,這條大道便會被其佔據,另一方在這條大道上便會天然處於下風。
眼前的青年似乎屈居劣勢,不斷有大道被他的對手重新定義、詮釋。
但還好有一股不祥的劫運之力,不斷消解,又重新出現,而那些被其對手定義、詮釋的大道,在經過劫運之力的洗禮後,又將重新回到無人佔據的情況,被兩人再次爭奪。
但長此以往,眼前這個青年依然難逃戰敗被封印的結局。
贔屓不敢久留,以免被殃及池魚,趕緊搖着尾巴順着這青年之前指點的方向遊弋,“多,謝,道,君。吾,這,便,去,開,闢,世,界。”
魔門五真仙隕落後八十年。
崇真宗後山。
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嘴角溢出鮮血,對於仙軀來說,輕易不會受傷,因爲仙軀不朽不滅,一般的傷勢,瞬間就能自愈。
一旦仙軀受傷,那一定不是小問題。
三柄仙器級的飛劍懸在他身前,劍芒吞吐,似乎劍鋒周圍的空間都在不斷地被撕裂,時間在被扭曲,大道都要被它們斬斷似的。
人皇劍恢弘大氣,高居如天,厚重如地,煌煌如日,皎皎如月,鋒利如兵,陰陽相合,四季輪轉。
血屠劍狠厲絕倫,縱橫無敵,屠神滅佛。
盡歡劍似乎隨時能碎裂時間空間,讓一切歸於混沌,再重開秩序,重演地水火風。
然而若仔細品味,或可從它們那傲絕當世的劍意中,品到一股“色厲內荏”的味道。
頭戴冕旒、威嚴而冷漠的目光穿透垂旒看下來,沒有任何人性化的意味,彷彿是高高在上的天。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汝確實不凡,讓吾都有些驚訝,當得起一代天驕之稱。若是給汝一些時間,汝當爲這個紀元的第五位九階。不過現在汝大勢已去,敗局已定,非要頑抗到底麼?那可別怪吾不給汝留體面了。”威嚴的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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