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祭拜

作者:雲峯
沒有供桌,沒有祭品,甚至連個像樣子的香爐都沒有。

  就磕了三個頭。

  把頭起身,望着插在地上的線香看了足足兩分鐘,目光復雜道:“師傅....一晃這都四十多年了,當初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我這輩子沒弱了你的名號,我這年紀了無所謂,還請你保佑你的徒子徒孫。”

  “雲峯,你也跟你師祖說兩句話吧。”

  “把頭,師祖長什麼樣子?他去世時多大年紀,你有沒有留下一張照片或者畫像?”

  “沒有照片,想說什麼說什麼,他老人家能聽到,你師祖長相普通,但和你一樣有天賦。”

  “民國那時候南派比北派強,光長沙那夥人就壓過了北派,如今過了快一百年,風水輪流轉了,這其中你師祖功不可沒,他的一生不光收了我這一個徒弟,其他徒弟也都是能擋一面的人物。”

  “那我那些師伯師叔們都還在嗎?”

  “有幾個還在,我上次不是帶你見過一位。”

  我點頭,對着香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說:“師祖,請你保佑小萱,如果她能挺過這次,以後我逢年過節都給你上香。”

  做完這些,我和把頭出去了。

  在鎖門那一刻,我又看了眼插在院子中間的三炷香。

  我發現,右側那炷香燒的比中間和左側的快,而且香灰向內彎曲,耷拉的很長。

  擡頭看了眼正午的天空,我用力鎖上了門。

  我和把頭帶了鏟子,買了一大包黃孔紙錢和一大包圓孔紙錢,還買了乾果蠟燭等東西,本來還要買張涼蓆,但因爲是冬天,沒買到,所以買了個棉門簾,之後我們趁着大中午的碼頭上人不多,坐上了小船。

  目地的是那座小島。

  這冒了風險,因爲這種小船容易被認定爲非法捕魚船,但沒辦法,眼下必須冒風險,我們等不到晚上,小萱更等不到晚上。

  把頭說事關小萱的命,眼下必須試一試。

  好在有驚無險,大概三點多鐘,我們順利靠岸登上了島。

  剛下到山洞內,把頭不注意摔了一跤,我忙將他扶起來。

  密室內。

  火光燃起,把頭蹲在棺材下方燒起了紙錢。

  把頭邊燒邊說:“我們以此爲生,發的就是死人財,我是團隊的主心骨,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衝着我來,這叫冤有頭債有主。”

  “你是當年摩尼教首領之一,也是和方臘同時期的梟雄級人物,誰會想到葬在了這處無名之地,時過境遷,都幾百年了,當年的青溪如今已是一片水鄉,很遺憾,你後來的計劃沒有成功。”

  在把頭燒紙錢之際,我心中產生了強烈好奇心。

  “把頭,我能不能上去看一眼。”

  “事到如今想看就看,做些心理準備。”

  我點頭,扒着牆爬了上去。

  手電一照。

  饒是聽把頭的話做了心理準備,我還是猛的瞳孔收縮。

  怪不得,魚哥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就好似一個被裹在水泥中的死人,死了很長時間,如今水泥裂開,脫落了,臭味兒飄散,露出了一部分。

  棺材中的古屍,光看面部五官無法區分性別,沒有眼珠子,眼眶周圍的皮膚因爲脫水,塌陷成了兩個黑窟窿,牙齒還剩幾顆,部分鈣化了,下巴脫臼,嘴張開的很大,並且向左歪斜。

  最嚇人的是頭髮和指甲很長,似乎還在生長,所以魚哥當時才說像是個帶着假髮的臘肉。

  人死後頭髮和指甲繼續生長,這事分兩種,第一種是人死的時間短,皮膚失去水分後向內收縮,原本位於身體內部的指甲和頭髮露了出來。

  另一種就是行里老人講的“陰滋現象”,陰滋屍頭髮和指甲會緩慢變長。

  深呼吸,我盯着古屍說:“道長,我們來給你燒錢,待會在找個好地方將你入土爲安,這頭不見天,腳不觸地的肯定很難受,現在都公元后2007年,你的方公早沒了,宋朝早沒了,什麼都沒了,不要在有執念了,求求你放過小萱,不要害她了。”

  說完我閉上眼,對着古屍拜了拜。

  就在我剛睜開眼那一瞬間,我突然發現,古屍腦袋稍微向左傾斜了一點兒。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畢竟開棺拿了人東西,就算我是幹這行的,那也會怕,這是人類無法消除的本能。

  我趕忙在拜。

  古屍重量大概有四十多斤,搞下來後我和把頭用棉門簾一卷,然後一人擡起了一頭。

  正值下午,剛上島時天氣不錯,我和把頭將古屍從山洞內擡出來沒幾分鐘就變天了。

  太陽光被雲擋住了,陰沉沉的。

  “把頭,我覺得竹林風水不錯,那邊兒環境幽深,遮風擋雨,又背陰向陽。”

  把頭搖頭:“竹林那邊風水是可以,但不適合葬人,過去人講,墳後長竹需遷墳,我看,埋在那個地方比較合適。”

  把頭手指向一處地方。

  我看了看,表示同意。

  擡過去後我負責挖坑,把頭又點了香,並擺上乾果盤兒。

  將用門簾卷着的古屍埋掉後,把頭找來一根木棍插在了墳前。

  我問要不要刻個名字?

  把頭搖頭說不用。

  做完這一切,我蹲在墳前道:“你看,這樣多好,雖然沒有棺材,但這裏風景優美,有山見水,起碼入土了,以後睡的也踏實,我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你放過我們吧,啊?別在纏着我們了。”

  “行了雲峯,走吧。”

  就在我們剛走沒多遠,聽然聽到了“哇哇哇”的烏鴉叫聲。

  我回頭一看。

  那墳上不知爲何落了十幾只烏鴉,有兩隻還立在了把頭插在分錢的木棍上,用力呼扇翅膀。

  我趕忙讓把頭看這一異常。

  把頭皺眉說:“不代表什麼,烏鴉食腐,它們應該是聞到了味道。”

  做完這一切我們便離開了小島,在返途路上,我腦海中突然記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兒。

  小時候我有個同學,我們一起去廟裏玩兒,我那同學將神像手中拿的一根陶製棍子掰下來了,我兩都以爲是金箍棒,我管他要,他捨不得給我,我那同學揹着金箍棒回家後捱了一頓打。

  第二天,我這同學發了高燒不醒。那時候有種傳染病,腮幫子會腫的很大,同學父母以爲他得了這種病,便趕忙給打針,輸液,吃藥。

  兩天後,還不見好轉,兩口子意識到了不對勁,便又做了一根新的金箍棒給廟裏神像裝回去了。

  結果當天晚上我這同學就好了,燒也退了。

  我對天發誓這是個真事兒,不管是奇蹟也好巧合也罷,我現在希望,這種事兒也能發生在小萱身上。

  回去後我和把頭馬不停蹄趕到了醫院。

  豆芽仔正靠在走廊椅子上發呆,看我們回來了,豆芽仔一臉悲傷,搖了搖頭。

  “小萱怎麼了!小萱怎麼了!”

  我抓住豆芽仔,厲聲問。

  “草,峯子你別這麼大聲,小萱還沒死。”

  “那你他孃的亂搖什麼頭!”

  豆芽仔一臉憔悴,委屈道:“情況不好,醫生來看過兩次,每次都是搖頭,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立即推開門。

  “雲峯,你回來了。”

  魚哥在病房內守了一夜,同樣面露憔悴。

  我和魚哥同時向病牀上看去。

  小萱十分安靜的躺在牀上,蓋着白被子,臉色蒼白,看不出一點兒血色,嘴巴微張,下嘴脣顏色又黑又紫。

  這時魚哥看了眼時間,拿起水壺,動作小心翼翼,喂小萱水。

  小萱張着嘴是因爲他舌下含了安宮丸,需要用少量水。一點點化開,這一粒藥丸,價格不會低於五萬,而且光有錢沒關係不容易搞到。

  “魚哥,你去稍微喫點兒東西,我來看着。”

  “我喫不下去。”魚哥眼露哀傷說。

  我抹了抹眼,說:“沒事的,我和把頭該做的都做了,小萱晚上就能醒了。”

  魚哥聽後慢慢低下頭,恩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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