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77
三人均已死亡。
作爲在場唯一的偵探,安室透熟練地阻攔靠近的遊客,並囑咐在場衆人不要離開,神代清和輕車熟路地報了警,視線轉向織田作之助:“你看見了?”
織田作之助心情沉鬱:“啊。”
但是沒有用。
被「天衣無縫」預見死亡之時,那一家三口已經中毒,自己根本無能爲力。
5秒的時間,有時很多,有時又少得可憐。
在警方趕到之前,稍遠處的人圍了一些過來,圍在安室透劃出的圈外,他們看了看這可怕的場景,有的很快就走開,有的還流連着議論紛紛,自顧自討論起案情來。——東京人均在野偵探?
太宰治也在其中。
棕發微卷的小少年靜靜立着,不言不語,鳶色的眸子映不出碧空,也映不出櫻花。
那張稚氣的臉上,是神像般的漠然。
太宰治低低呢喃:“真好啊。”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輕地像是天邊的雲彩,風一吹就散,“她從這腐朽的夢裏,醒來了。”
——她?
“……”
神代清和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從身後輕輕擁住了太宰治。
東京警方到了。
松田陣平赫然在列。
鑑識科和法醫已熟練地開始作業,松田陣平看着被羣衆指出的六位嫌犯裏的某個金髮黑皮的青年,“……”
安·室·透。
沒想到啊,去年在杯戶摩天輪裝炸彈的犯人,在警視廳審訊室反覆說那個給他動私刑的人提過“‘amurorei’前輩”,當時松田陣平一頭霧水,還糾結過這是“阿姆羅”還是“安室”,現在謎底就揭曉了。
——和對方一起的紅髮青年就是鐵證。
——他還不至於忘掉救命恩人的臉。
松田陣平的視線一觸即離。
他知道現在不能敘舊,甚至不能表現出熟悉。
——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人畢業即消失時,松田陣平就意識到他們恐怕是被派去臥底,從那時起,松田陣平就知道,在任何場景下遇到兩個同期,都要裝作陌生人。
目暮十三聽完了現場的情況,包括在場人物的自我介紹,皺起眉頭自由自語:“這麼說來,三波遊客互相之間都是陌生人……”
好奇怪的案子。
目暮十三一邊安排警員去調查死者的人際關係,一邊清了清嗓子道:
“既然死者們是被毒死的,又沒有和你們六個以外的人接觸過,說明兇手肯定在你們之中……”
這位胖乎乎警部的視線在正直的偵探安室透,老實巴交的織田作之助和兩個少年身上劃過,又略過文雅大方的宮野明美,落在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諸星大身上,嚴肅道:“那麼,我們需要檢查一下你們的隨身物品,做一下毒物反應檢測。”
佐藤美和子去了宮野明美和諸星大那邊。
松田陣平則來到安室透等人處。
這是同期好友分離五年後的重逢,本該感人至深……
然而——
松田陣平嘴角狂抽,“手機、鑰匙、水果糖、現金、口罩、創口貼、鐵絲、鋼琴線、手術刀、錄音筆、竊聽器、微型攝像頭……”
他深吸了口氣,頗有些懷疑人生,“這些是做什麼的?”
神代清和看了看被指着的鐵絲鋼琴線和手術刀,眨眨眼,“一些防身用的小玩意。”
他暗示,“我住在橫濱。”
“…………”
松田陣平又指着錄音筆竊聽器和攝像頭,“那這些呢?”
神代清和表情無辜,“因爲要來東京玩啊。”
松田陣平:“…………”
好傢伙。
一次黑兩個城市,偏偏還真有點道理?
松田陣平板起臉正要說什麼,神代清和斟酌道,“這樣吧,松田警官你就當我是安室偵探的助手。”
頓了頓,黑髮少年越說越流暢,逐漸理直氣壯,“偵探嘛,在法律的邊緣來回試探是常有的事,對吧,安室前輩?”
安室透歉意地笑了笑,符合邏輯地說着好話。
松田陣平的注意力已不在這裏。
安·室·前·輩。
他的視線又一次掠過紅髮青年和同期,落回黑髮少年身上。
這個稱呼,這個組合……
再加上炸彈犯對刑訊人身形等等的描述……
神代清和。
應該就是那個動私刑的人。
防身的小玩意也對上了。
zero臥底的組織怎麼還追求結果正義?不,還是救自己這個拆彈警更離譜,即使是和炸彈犯有私人恩怨,也沒必要救他……
換個思路,這些人不一定是降谷零臥底的組織的成員,更可能是……
zero在黑`道交的朋友?
松田陣平若有所思,再加內心根本不認爲投毒案會是安室透等人犯下的,便只對四人取出來的物品和野餐布等等做了毒物監測,沒有強求搜身——
怕搜出非法槍支來大家都被架在火上烤。
……
沒多久,該排查的都被排查完,連這一片的草坪都完成了初步的毒物檢測。
和神代清和一行人比,另一行人顯然嫌疑更大,宮野明美是給過星野亮巧克力的,而在他們的食物上,也找到了毒物殘留,儘管諸星大說那些是星野亮留下的,但沒有證人,公園這邊也沒有監控。
偏偏三個死者那邊雖然檢測出不少毒物反應,但這一家死前正在碰杯,每個人手裏端着杯從紙瓶裏倒出來的牛奶,瓶底找出了星野亮偷偷掰了扔進去的一小塊巧克力。
赤井秀一:“…………”
居然還有這種巧合。
如果不是全程注意波本的動向,他都要以爲是對方在下套。
fbi臥底只得站在死者們身邊,在日本警察隱隱不信任的包圍下靠眼睛查案。
安室透表情微冷。
他當然不認爲是諸星大做的。
但這不妨礙他希望對方被當成嫌疑人抓捕,且琴酒火速趕來,給可能進警視廳、泄露組織機密的黑麥一槍子。
其實按邏輯來看,這案子更可能——
“是自殺。”
神代清和嘆息,“毒是母親下的。”
死去的父親和兒子,表情都是驚愕的,帶着本能的求生的掙扎,他們想必到死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在短暫而無盡的不解中結束了生命;而母親……
母親的表情,看似一致,但神代清和細細分辨,卻覺得,這位母親在死前,恐怕是想露出一個笑的。
——對於人死前的臉部肌肉運動,神代清和算是小有研究。
——託在黑手黨地下監牢旁聽了不少審訊課的福。
而且……
“她今天很美。”神代清和輕輕道。
死去的母親穿着漂亮的淡紫色長裙,黑色的長髮被悉心打理過,額前是捲髮棒燙出的兩縷微卷鬢髮。
她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裸露出的脖頸手部和腳踝也化了顯白顯瘦的妝。
就像是要迎接,此生只此一次的,盛大的死亡。
所以太宰治才說:“她”。
母親是自殺。
帶着她的丈夫和兒子的那種自殺。
神代清和:“安室前輩,不考慮讓諸星君和宮野小姐欠你一個人情嗎?”
安室透想了想,去找松田陣平。
他對讓黑麥欠人情興趣不大,不如說是想想都噁心,但讓同期多個功勞,聽起來倒是不錯。
“目暮警官!”
有年輕的警員大聲報告,“聯繫到星野家的鄰居了,鄰居說最近似乎聽到星野先生毆打星野太太的動靜,還說、說……”
警員聲音變小,“鄰居還說,星野夫妻都是日本人,星野亮是混血,他聽到星野先生罵星野太太出軌……”
十年才發現?
神代清和坐在情緒遊離的太宰治旁邊,把太宰貓貓攬住,聽推理。
松田陣平破案從結果反推過程,破案的同時,更多關於案情的情報匯聚:星野先生最近做過親子鑑定,星野亮是他的親生兒子;星野先生的公司近期被對手狙擊,效益下滑許多;星野先生只在兒子不在家時毆打妻子,且妻子外露出來的皮膚沒有傷痕青紫……
顯而易見。
這道貌岸然的禽獸爲了發泄心中的負面情緒,在明知真相的情況下仍假作懷疑,以此爲理由家暴妻子,且都打在隱蔽的地方,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不堪重負的妻子做出了一家人共同前往彼岸的決定,帶着他和兒子上路了。
唏噓之餘,神代清和只想知道,作爲家庭主婦的星野太太,是怎麼弄到氰`化鉀的?
發生了案子,一行人也沒了遊玩的心情,乾脆去警視廳做了個筆錄就找酒店下榻。
是和上次不同的酒店。
此時儘管是旅遊旺季,但只要客房的價錢夠昂貴,有空房的機率還是很大,神代清和看上了兩室的家庭套房,主臥是大牀房,他和太宰住,次臥是標準間,織田作和降谷前輩住,詢問了同伴們的意見後敲定。
夜晚。
新月掛在黑絲絨般的天幕,神代清和從洗浴間出來,帶着滿身的水氣,“去露臺吹吹風?這家露臺的風景也不錯。”
太宰治冷不丁道:“我知道安室前輩的身份了。”
神代清和坐好,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他和松田警官互相信賴,那種默契騙不了人,儘管他們在努力隱藏這點。”太宰治娓娓說道,“和一個願意爲公衆而死的警察相熟、需要隱瞞身份……”
“——他是警方派出去的臥底。”
太宰治的鳶眸微微發亮,“既然安室先生是‘神交已久的前輩’,清和你又有那樣的異能——”
“日本政府內務省下轄異能特務科情報員,對嗎?”
“賓果!”
神代清和捧場地鼓掌,眸光真誠地稱讚,“太宰真聰明!”
然後他話鋒一轉,表情欣慰道:“既然你已經知道就好說了,特務科東京分部這邊有點事,我明天出去半天,你和織田作先跟着安室前輩玩。”
“……”
太宰治眼睛驚訝地瞪圓。
他猜出來不是爲了讓你光明正大打兩份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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