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099
神代清和哭笑不得地給太宰治揉jio:“下次記得,不要和電線杆硬碰硬了。”
太宰治吸着鼻子含糊道:“嗯。”
好痛。
初夏的遮擋本就不厚,這一下的威力更強,可憐的太宰貓貓遭受了彈反制裁,此等幼稚的舉動,是那種連某資深鏟屎官都會忍不住因此露出笑意的程度。——如果多少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中原中也見到這副景象,只怕要放聲大笑。
“能走麼?”
神代清和起身問。
太宰治試着把腳放在地上,立即倒吸一口涼氣,和電線杆親密接觸的部分傳來陣陣痛楚,他試着走了一步——
……眼淚差點沒止住。
神代清和看着那在太宰治眼睛裏打轉的、要掉不掉的、使得他的眼睛格外水汪汪的眼淚,心疼又想笑,“這裏出租進不來,我扶你到大路上去?”
太宰治點點頭。
但這個方案很快遭遇了滑鐵盧。
“!!”
被扶着、使用完好的左腳單腳跳的時候,受傷的右腳被身體的震動牽連,讓他不住地嘶嘶吸氣。
“……”
神代清和把傷員小心地靠牆放置,把頭上的鴨舌帽取下給他戴上,認命地背對着他蹲下。
“上來吧,我揹你。”
……好像只有這個辦法。
太宰治恍惚地想,眼眸裏因爲積蓄了太多淚水有些看不清,他慢騰騰地趴在神代清和的背上,把臉埋了進去。
……不會被發現吧。
——不,肯定被發現了,但清和不會說。
——感受到生理性的淚水滴落在襯衫,太宰治尷尬而僵硬地想。
日光潑灑。
出租行駛在前往太宰宅的路上。
健談的司機從後視鏡看着那個戴着帽子垂着頭、看不清臉的小孩,問道:“你弟弟腳受傷了?”
之前在路邊,他看到這孩子是被另一個少年扶上車的,單腳着地的那種。
至於弟弟……
反正說錯了乘客會糾正。
“是啊。”神代清和眉眼彎彎,“他臉皮薄,師傅你可別看了。”
司機師傅挑眉:“喲,哭了?”
太宰治:“……”
神代清和:“……”
嘶。
這雷踩的。
神代清和默默地決定以後口袋裏要放點手帕紙巾什麼的,一邊忍住摸後背某塊濡溼處的衝動,一邊嫺熟地轉移話題。
他和司機從地下熱門rap歌手聊到沖繩漁業,又從海龜聊到鯨魚聊到環保核廢水,再從核武器聊到世界形勢聊到遠東的英雄福地即將上映的大電影……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饒是神代清和也沒忍住舒了口氣,低聲喃喃:“太宰,爲了你,我付出了太多。”
太宰治:“……”
無法反駁。
從院子門口到室內沙發的這段路,太宰治仍然是趴在小夥伴背上過去的,在一種“反正清和都背過了”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裏,即使這次沒有人在看,鳶眸的小少年仍然把臉埋進了少年溫暖的脊背。
……
十分鐘後。
太宰治坐在柔軟的布藝長沙發,動作緩慢地脫掉鞋襪,露出腫了一大塊的右腳。
找到醫療箱的神代清和剛看見,就嘶了一聲,“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啊?”
他啼笑皆非,小聲吐槽:“電線杆是無辜的。”
唔。
看得出來太宰貓貓當時真的很生氣。
明明這纔是和中原中也的第一次見面……
即使相性不和,也不至於劍拔弩張到這種程度吧。
所以又是因爲他麼。
藍顏禍水·神代清和很有自知之明地想。
根據他悉心研究的《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等等的內容顯示,在青少年這個階段,人與人的友誼可能會具有很大的排外性,有些敏感又有行動力的孩子甚至會採取一些過激的行爲,來保證自己是朋友的唯一。
……感覺完全對上了。
神代清和動作熟練地取出醫療箱裏的活絡油。
室內是一片安靜的沉默。
但並不尷尬。
淺金色陽光透過窗櫺灑入,將這裝潢頗有些鄉村風格的房子映照成溫馨的色調,太宰治從茶几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蓄滿水的眼睛。
疼。
太宰治小聲吸着氣,低頭看着在幫他認真上藥的小夥伴,那張昳麗的臉和紅腫的地方離得那麼近,彷彿格格不入的雲與泥,他像是被燙到般移開視線。
鳶眸映出了室內的陳設。
並非是大件的傢俱,而是那些小小的擺設。
樹脂做的、色彩鮮豔的鳥兒;掛在門後的、開滿鮮花的草帽;以《神奈川衝浪裏》爲圖案的筆筒……
在生日第二天發現的,點綴在房屋各處的小小驚喜,足以證明清和的用心。
那個時候,在集裝箱休息了一夜的太宰治吃了止痛藥,包紮好自己,把這些擺設都收集起來,堆在茶几看了很久。
他又原樣擺了回去。
在生日第三天,他去mafia報到了。
太宰治眼眸空朦:“清和,你還記得我加入黑手黨那天嗎?”
“記得。”
神代清和說道,“怎麼了?”
他們同時想起了當初那個約定。
“太宰,你這樣確定的話,我不會攔着你加入。”
神代清和說着,琥珀色的眼眸那樣清澈,像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湖水,“但是,太宰,和我做個約定吧。”
“——不要親手奪走其他人的生命。”
太宰治怔了怔,奇怪地問:“有意義嗎?”
對腦力派而言,親手下場的時候本就很少,他們一般居於後方指揮的位置,只要足夠有能力,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部下可供驅使。
這個約定形如無物。
神代清和偏頭想了想,打了個響指:“就當我的願望吧。”
少年笑意盈盈,“爲我實現它,好不好?”
太宰治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又覺得自己答應太快,補救道:“這個願望的期限是?”
“……到你成年?”
不再是幼崽的話,做的決定就可以自己承擔後果。
神代清和的平靜地想。
“太遠了。”
太宰治抗議,“要20歲才成年。”
神代清和支着下顎,“啊,這個啊,估計再過兩年政府就要調低成年年齡了,生產力比較缺……”
“調到多少?”
“18?”
“還是很遠啊!”
“不遠了不遠了,只有三年了,乖。”
“……”
“那個時候,我還以爲清和會邀請我加入特務科。”
太宰治冷不丁道。
“哦?”
處理完傷口,神代清和去洗了個手回來,饒有興致地問,“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爲無效化在某些場合是很重要的異能。”
太宰治冷靜地分析,“特務科監控的危險異能者裏,應該有隻有我能剋制的類型?”
“沒錯。”
神代清和贊同。
比如新加入——是的已經加入了——的綾辻行人,就非常符合條件。
“特務科需要我。”
太宰治有點好奇,歪頭,“清和你似乎對特務科也有一些歸屬感。”
“……這樣的話,爲什麼不邀請我呢?”
這個嘛——
“先說一件事。”
神代清和搖了搖手指,琥珀色眼眸含着笑意,“特務科並不知道我的能力會給出目標人物異能之外的隨機評價。”
太宰治反應很快,喃喃道:“……因爲無法量化。”
“是的。”
神代清和靠在沙發背上,“太麻煩了。”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數學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分數該多少分就多少分,而國文……尤其是作文是重災區,每篇作文該得多少分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案,不同的閱卷老師會給出不同的分數——
而對於只差1分就可以達成某個重要目標的學生來說,在知道閱卷老師是誰後,真的不會認爲不公,真的不會怨恨嗎?
無法量化的東西就是這樣。
——人心經不起試探。
——特務科也並不是什麼桃源之鄉。
“看起來,特務科裏也很複雜啊。”
太宰治迅速讀懂了潛臺詞,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那裏有理想的殉道者,可更多的只是平庸的上班族,因爲其性質又會接觸到許多骯髒的東西,甚至比你在mafia看到的髒得多。”
“黑手黨這邊好歹是我在做首領。”
神代清和如此道,“你實在好奇特務科的話,等長大點再跳槽吧。”
“又是18?”
太宰治敏銳地問,“清和,你是不是對未成年更有好感?”
“……”
這種說法很有問題啊。
搞得他好像和森鷗外是同一種人似的。
某幼崽控義正辭嚴,“日本的花朵需要辛勤的園丁呵護。”
太宰治:盯——
啊。
神代清和有點走神。
他又幻視了可可愛愛的小黑貓。
沒辦法,儘管知道貓塑朋友不太對,但太宰治真的太像貓貓了,無論是在暗中找朋友的疑似新朋友之前跑來跟他睡,這種意識到可能惹鏟屎官生氣時的撒嬌行爲,還是明明有臥室卻要睡在閣樓——他是在閣樓找到醫療箱,順便發現了小牀的使用痕跡的——這樣的貓咪習性,都給了他沉重一擊。
血槽,危。
神代清和顧左右而言他:“你是怎麼發現中原中也的?”
他這次謹慎地使用了全名。
太宰治沒有賣關子,格外爽快地把聽到精品店老闆和其女兒的對話的事情說了。
神代清和:“……”
難怪。
即使聊天室有人賣中原中也的情報,理論上講沒有對某件事產生懷疑的太宰治也不會去買,更不會看見中原中也在找烏鴉傳書的筆友這件事……
但這是不是有點魔幻?!
橫濱那麼大,小七光顧的精品店,剛好老闆在說暴露信息的話,太宰也剛好在那時路過……
神代清和內心把去神社求個幸運御守列入待辦事項。
不。
也許該求的是小七。
他已經可以預見即將開啓的貓鳥大戰n0版。
……等太宰貓貓的jio養好以後。
眼見這種傷勢不是一兩天能好,待在家裏沒人照顧會很不方便,神代清和提出要把太宰治帶回mafia的宿舍休養。
……遭到了強烈反對。
“不行!”
太宰治眼睛瞪圓,“我不要被他們看見!”
怕丟臉。
神代清和做完理解,強忍着不笑出來,安撫道:“不會的,我們可以走密道。”
太宰治重複:“……密道?”
“對。”
神代清和極隱蔽地笑了笑,面對着太宰治時又是溫和誠懇的表情,“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就是先代首領倘若泉下有知……
算了。
做這種假設有點倒胃口。
最終兩人回到了mafia宿舍。
太宰治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是他生命中的黑歷史,在中原中也身上狠狠記了一筆的同時,嚴格地規範了自己的活動範圍,連織田作之助都瞞住。
然而,他還是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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