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青梅不如天降(43)
不夠。
這些完全不夠。
她要看着他疼得滿地打滾。
她要讓他如她一般疼才能滿意。
謝桉將桌子下面的小紙箱拉出,也不管裏面裝着什麼,雙手抱起就繼續往康承身上砸。
紙箱沒有被密封好,拋出去的那一瞬間,上百張照片爭先恐後地從箱子內飛出,紛紛揚揚落了滿地。
米白色的拍立得砸在謝桉腳下,獎盃和獎牌摔到康承面前。
只有空紙箱輕飄飄地打在了康承胳膊,又緩緩落地。
紙箱的撞擊不痛不癢,甚至比不上那個水果盤,然而康承卻瞬間變了臉色。
蒼白的臉色因焦急染了幾分血色,他迅速撿起身邊的獎牌和獎盃,放回紙箱,又忙着去撿散落的照片。
有幾張照片落在桌面,謝桉擡眸看去。
那是羅小希和康承一起在山頂看日出,互相做鬼臉的留念。
胃部不適的蠕動,氾濫着酸澀的苦水,上涌至喉嚨,引發一陣痙攣。
謝桉忽然有一瞬的頭暈目眩。
原來他們真的已經這麼親密了。
康承是個騙子。
他先變的心,卻不允許她去接觸新的人。
卑劣自私又自以爲是。
他憑什麼以爲自己還會像之前那樣,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他?
謝桉幾乎要把牙齒都咬碎了,眼淚模糊視線,她猜自己現在一定很猙獰。
可她不在乎。
她恨康承。
她早就該恨了。
謝桉從抽屜拿出美工刀,按住那幾張照片,一刀一刀,用力地劃爛。
淚水砸在照片上,指尖顫抖,刀尖偶爾因爲她粗暴的動作刺傷指尖,血液混着眼淚沾沁在皺皺巴巴的照片上。
好像這樣就能抹消一切。
康承衝過來,從她的刀下奪走那幾張破破爛爛的照片,又冷着臉去搶她手裏的美工刀。
謝桉握着刀擋在身前,全身肌肉緊繃,雙目通紅,死死瞪着他。
她後退幾步,卻不小心踩到了那個拍立得,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美工刀脫了手,被康承一把抓走。
謝桉坐在地上,惱怒地去摔那個拍立得,見康承還要來搶,便狠狠朝他臉上扔過去。
康承被砸到鼻子,流了鼻血,眉頭緊皺。
謝桉猛地衝過去,壓在他身上,再次搶過那個拍立得,朝他臉上繼續砸,聲嘶力竭:“你欠我的!”
康承被她打得鼻青臉腫,也惱了幾分。
他捉住謝桉的雙手往後用力一壓,謝桉就後腦着地,倒在了地毯上,拍立得從她手中掙脫。
兩人瞬間換了位置,謝桉被康承扼住雙腕舉過頭頂,又是朝他吐口水,又是伸出兩腳去踹他。
“滾開!”
她恨恨地罵他,眼睛裏除了怨恨再無半分情意。
康承被謝桉打的面目全非,俊朗的臉上有許多青紫和劃痕,鼻尖冒着血,脣角也破了。
比謝桉悽慘許多。
可身體的疼痛比不上心頭壓抑的半分,康承被她敵視的眼神刺傷,眼眶酸澀,竟也流了眼淚。
眼淚混着血液,大顆大顆砸在謝桉的臉上,與她流下的淚交纏融合,又滑落在地。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難過。
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選擇。
心中那個聲音不斷告訴他,選羅小希是正確的。
他遵從內心,但爲什麼會這麼痛苦?
他好害怕。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和謝桉之間斷掉了。
無邊的自責與慌亂從身體涌出,將他裹成蠶蛹,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艱難。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聽到自己內心的另一道聲音在尖叫吶喊。
痛苦的,壓抑的。
未知的恐懼刺傷他的心臟,難言的悔恨絞緊他的大腦。
身體彷彿被撕成了兩段,太陽穴急劇跳動,他疼得生出一身冷汗。
眼前晃着黑斑,他看不清謝桉的臉了。
不要。
不可以。
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康承無措地去揉自己的眼睛,轄制謝桉的手驟然放開。
再…失去?
腦袋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康承眼前更爲模糊。
許多紛亂複雜的畫面從他腦海略過,他越是想看清,那些畫面就越是縹緲。
直至消失不見。
康承恨得幾乎要哭出聲。
爲什麼?
明明一切都可以重來的!
爲什麼!
他在質問誰?
又是在因爲誰難過?
手指觸碰到冰涼的瓷盤碎片,他用力抓住,捏在手裏。
碎片扎入掌心,鮮血順着手指淌下,點點灑灑,聚集在地板上。
強烈的刺痛喚回了一絲理智。
康承緩緩睜開半闔的眼,黑眸沉鬱,眸底猩紅,嘴脣帶着妖豔的紅。
手裏的碎片被他隨意扔在地上,面容帶着陰鷙,這戾氣在見到謝桉後消了很多。
她還在。
她還在這裏。
謝桉終於從他身子下面掙扎出來,狠狠推開他,往後退幾步。
好不容易站穩,沒跑幾步就又被用力扯回來,撞進他懷裏。
她被圈進雙臂,揉進懷裏,手和腳都被壓制住,半分動彈不得,急得滿頭大汗,她恨得張嘴去咬他的脖子。
用盡全部力氣,像只炸毛的小獅子正在用力扯咬着獵物的喉嚨。
康承將頭埋進她脖頸,發出壓抑的喘息,似痛苦又似愉悅。
溼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肌膚,女孩身上的幽香傳來,康承沒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
謝桉身體僵住,不再咬他,心中一陣惡寒。
“噁心!”
她咬牙切齒罵他。
康承這才緩緩擡起頭,眼眸氤氳着溼潤的霧氣,睫毛濃密。
“嗯,我噁心。”
他用受傷的手掌撫摸謝桉的臉,血液沾了謝桉一臉。
“不僅噁心,還很卑鄙。”
鼻尖縈繞着濃郁的血腥氣,謝桉厭惡地移開臉,卻又被他擒着下頜捏回來。
“我要收回那句話。”
腰肢被摟得更緊,謝桉覺得肺裏的空氣都要被擠出來了,她像條擱淺的魚,只能無力地在岸上拍打身子。
康承看着她漲紅的臉,鬆了鬆手臂,用側臉蹭了蹭她的臉。
聲音嘶啞,帶着難言的危險與病態。
“我不要她,我只要你。”
聽了這話,謝桉怒氣更是增了幾分,用頭撞他:“滾!”
康承不在意她惡劣的態度,語氣柔和,帶着無盡的耐心。
“我會遵守約定,不再和她交往。”
手中被塞入一塊染血的瓷盤碎片,康承主動將臉湊過去。
“如果做不到,你就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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