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病嬌弟弟的替代品(55)
意識被層層迷霧籠罩,細碎的記憶像是雜亂的拼圖,她努力想要拼湊,卻完全看不清正確圖案,反倒覺得心煩意亂。
到底是什麼?
潛意識裏被掩蓋的記憶,從混亂中想要掙脫出來的感情。
這個刺激,還不夠嗎?
胃部像是被塞進了堅硬的冰塊,刺骨的冷和驟然的痛襲來,謝桉心臟突然重重跳了一下,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她擡頭往一旁的辦公樓看。
一道模糊的影子從樓頂墜落,像是流水線上的螺絲釘墜落在了地面。
“碰——”
悶悶的撞擊聲,血肉與骨頭砸在水泥地,屍體扭曲,血液濺了一地。
謝桉離得近,臉上染了血,腥味侵入鼻腔,她腦袋空白,跌坐在地面,開始乾嘔。
周圍開始嘈雜,驚叫和恐慌聲不絕於耳,窺私慾和獵奇心是人血饅頭。
無數鏡頭對準屍體,到底是在爲死人可惜,還是在爲死亡狂歡,無人可知。
謝桉的身體劇烈顫抖,淌過來的血染紅了她的鞋底,她不自覺蜷縮起來,手指在粗糙的地面摩擦出血,她卻依舊一眨不眨地望着悽慘的屍體。
灰暗腥臭的記憶被血液喚醒,叫囂着把謝桉纏繞起來,鑽心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臟快要從胸腔跳出來。
她想起來了。
那些曾經。
十分鐘前,辦公樓天台。
夏佑尾隨着夏棠,坐了另外一臺電梯到了樓頂,他藏在一旁,看着夏棠和一位男人爭執。
男人名叫陳銳,西裝革履,四五十歲的模樣,身材偏瘦,長相還算周正,氣質卻顯得陰冷。
夏佑對男人有印象,陳銳是當時紅燈區會所裏的高管之一,家裏背景也不小,是夏棠攀上的最粗的一條大腿。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夏棠。
“別來找我了,你剛出獄,不清楚現在時代變化有多大,生意不好做,上頭的人新換了一批,跟我不對付,我現在已經不幹了。”
“就當是之前五六年的情誼,這張卡你收下,省着點花,也不至於太窘迫。”
夏棠沒收銀行卡,笑盈盈地伸出手,撫上陳悅的胸膛,手指曖昧地打着圈圈。
“入獄前,你說我只要幫你頂罪,出獄後你就娶我,我大好的青春是因爲誰蹉跎了那麼長時間?”
她把紅脣湊過去,吻住陳銳,頗有技巧的親吻,令陳銳身體燥熱。
他雖然已經結婚了,裝成一副好丈夫的模樣,卻還是改不了劣根性,愛偷腥,喜歡刺激。
不過,他目前的工作還要仰仗妻子,夏棠的存在是不穩定因素,他必須要儘快劃清界限。
揉了一把夏棠的臀,他將女人推開,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脣,又恢復了正經的模樣。
“我不要銀行卡,我要和你結婚。”
夏棠這麼說,卻在被推開的時候,食指和中指夾走了那張銀行卡。
短期的錢財,和長期飯票相比,不值一提。
“我已經結婚了。”
“那我不要名分也可以。”
陳銳不說話,夏棠便知道沒戲了。
她晃了晃手裏的卡,問道:“裏面有多少?”
“三十萬。”
“就這麼點?你打發乞丐呢?”
夏棠臉色沉下去,露出了真面目,扯着紅脣威脅。
“一百萬,不然我不介意跟你老婆聊聊你那不堪入目的過去。”
“獅子大開口。”
陳銳也惱了,他冷笑。
“獅子大開口,你知不知道,這三十萬,已經是我目前能湊出的全部空餘資金了。”
“你現在混得還真慘。”
夏棠不鹹不淡嘲諷,就當陳銳以爲她要鬆口時,夏棠卻將手機相冊打開,裏面赫然是他們兩人剛剛親吻的照片。
“不過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現在比你還慘。”
她挑眉。
“給你三天,不管用什麼方法,籌夠一百萬,不然,這張照片被你老婆看到,你的損失恐怕要遠超一百萬了。”
這番話,把陳悅對她的感情全部消磨完了。
從那種陰暗地方里爬出來的人,本性都狠戾陰毒,他猛地掐住夏棠的胳膊,將她按在欄杆上。
“臭婊子,少他媽威脅我,不然現在就殺了你。”
夏棠面色漲紅,立刻示弱。
“我…我錯了。”
非必要,陳銳還不想手上染血,他給了夏棠一巴掌就鬆開了手。
“敬酒不喫喫罰酒,你他媽的。”
夏棠吐出一口血,嘴角咧開,爬上欄杆,坐在上面,身後就是高空,她一手抓着欄杆,一手拿着手機對準陳銳,大叫起來。
“救命啊!殺人了!”
她爛命一條,得不到想要的,誓不放手。
都是爛泥,誰比誰高貴。
這一招把陳銳氣得血液上漲,他上前幾步揪住夏棠的頭髮,罵罵咧咧,兩人開始推搡。
夏佑心跳如鼓,他盯着半懸空的夏棠,和已經被怒火燒得沒了多少理智的陳銳,名爲興奮的復仇念頭一閃而過。
他瞥見了樓梯一角堆積了灰塵的孩童彈珠,目光閃爍。
彈珠被他撿起來,朝陳銳腳下扔過去,幾顆彈珠散落在腳邊,陳銳不小心踩到一顆,猛地往前倒,一時失手,就這麼把夏棠推下樓了。
他面色發白,瞬間後退幾步,蹲下身子,在看到一邊散落的彈珠後,罵了句髒話。
多年的素質不是作假,他很快平靜下來,把散落的彈珠全部撿起來,裝進口袋,立刻逃離現場,準備把彈珠扔進馬桶裏。
陳銳離開了,夏佑這才露出一抹笑。
他的手心裏還留着最後一顆彈珠。
像是上天故意給他留了紀念品。
大仇得報的順利感令他愉悅,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戰慄,無法用語言形容。
想到謝桉和林星言,他看了眼時間,微微斂了斂表情,乘坐電梯出了辦公樓。
等他趕回去時,樓下的人羣已經擁擠成一團,都在圍着墜樓而死的夏棠紛紛揣測。
謝桉面色慘白地從人羣裏掙扎出來,白色平底鞋染了血,神情恍惚,脣色淺淡,雙手都是擦傷。
“姐姐!”
夏佑心中一緊,立刻跑過去,雙手扶着她的肩膀。
謝桉擡睫看了他一眼,眸底是他看不懂情緒。
痛苦、難過、恐懼、憎恨,各種複雜情緒糾纏,形成如墨的黑,沒有絲毫光亮。
這一刻,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裏,夏佑彷彿看到了曾經躲在黑暗裏的自己。
半晌,謝桉忽然朝他笑了笑。
表情如同尋常,眼睛卻黑如夜幕。
“我沒事。”
“你餓了嗎?我們去喫晚飯。”
說完,她便牽着夏佑往附近的餐館走。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可夏佑卻清楚,她變了。
變得黑暗,壓抑,痛苦,似乎在一個人消化吞嚥着某種糟糕的記憶和情緒。
如同一直掙扎在泥潭的他一樣。
林星言不見了。
他沒有去問。
但他可以肯定,林星言再也不會對他造成威脅了。
謝桉現在的態度決定了一切。
可他卻不覺得有多輕鬆。
夏佑側眸看了眼人羣,夏棠的血液蔓延過來,像是要刺入他的眼睛。
他收回視線。
什麼都不再想了。
只用力握了握謝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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