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11-16
楊依夢凝視着懷王,看得出他還在猶豫不定。顧煜也曾和她說過,懷王此人心思縝密,什麼都好,但就有一個缺點,就是太過小心謹慎,風險太大的事他不敢賭。
這也是爲什麼他身爲先皇后嫡子,卻遲遲沒有被封太子,還要被後來者的張皇后和崇王壓着。
想了想,她淡淡開口道:“殿下,我始終認爲人生就是場賭注。生而爲女子嫁給什麼樣的人都是撞大運,運氣好得一有情人,運氣不好夫妻二人離心離德。我此次生產亦是如此,賭的便是那最後一點希望。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想來殿下也聽過這句粗話吧。”
她頓了頓,又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殿下沒有賭對,失去的也不過是與皇上維持的表面父子情誼。您是宣陽侯的外孫,手中可是握有兵權的。”
就算和皇上撕破臉,他帶着宣陽侯的軍隊攻入京城,也不是沒有勝算。話說一半,後面的話她沒有說。
懷王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想將她看穿。楊依夢也沒有懼意,毫無顧忌的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
過了許久,懷王笑了,邊笑邊搖頭道:“你還真敢說。”
一旁的萬彥冀從適才開始就捏了一把汗,害怕楊依夢大言不慚惹了懷王不快。現下見他不惱反笑,眼中的欣賞之色毫不避諱,萬彥冀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笑,楊依夢也跟着笑。
“今日我果然是來對了。只可惜你是個女子,若你是個男子定不會比顧卿遜色。”懷王感慨,“本王就賭這一回!今晚就將皇后的醜聞散播出去。”
“殿下,這件事交給我辦。今夜您出了這個門便當作沒見過我,也沒聽過這件事。消息一出皇后和崇王定然會追查源頭,您不要管,就算此計劃失敗,還有轉圜的餘地,殿下也可全身而退。”楊依夢正色道。
懷王眼中閃過擔憂:“那你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楊依夢此舉是給他留後路。
楊依夢道:“明日定國公府就會傳出,我因生下死胎悲傷過度發瘋的消息。他們就算查到定國公府這裏,也不會認爲是個瘋婦在背後策劃的?”
雖然她如此說,但已經做好了被盯上的準備,後邊的事她也多少考慮到了。其實她也知道,懷王此行前就是爲了聽這一句話。有她攬下這件事,懷王就少了幾分危險,多了幾分把握。
“多謝。”懷王鄭重感謝。
楊依夢沒有說話,微笑受下了這句感謝。
二人臨走前,楊依夢讓翠喜將圓姐兒抱了過去。她眼含熱淚,依依不捨瞧着與她相伴還不足一天的女兒。
“萬賢弟,替我照顧好她,一定要照顧好她。她現在是我唯一的念想,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盼頭了,所以她千萬不能有事……”楊依夢囑咐着,心如刀割地疼痛。
萬彥冀重重點頭,保證道:“嫂子放心,就是豁出我自己的性命,我也不會讓小侄女有事!我會將孩子送去晟明哥在北鄔國的鋪子上,那裏絕對安全。”
見萬彥冀轉身要走,看着那熟睡的小人兒慢慢離開自己的視線,楊依夢頓感呼吸一凝,忙道:“等等,我有件東西要留給孩子。”
話音落地,楊依夢便從枕下拿出一塊玉佩。那玉佩色澤極佳,一瞧就不是凡品。這塊玉佩不是別的什麼,正是顧煜死後留下的那枚刻有邵字的玉佩。
“這是她父親的遺物,若是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沒法去尋她,就讓這塊玉佩陪着她吧。”
萬彥冀眼眶溼潤,過了好久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收起玉佩,放到了孩子的襁褓中。
臨走時懷王看向楊依夢問道:“我記得顧卿和我說過,家中長嫂曾下毒害過他,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心頭大患。這件事夫人打算如何處理?需不需要我出手幫忙?”
楊依夢心中感激,但還是搖了搖頭,道:“多謝殿下好意,但我想親手解決了她!”
第二日,全京城大街小巷,只要是長了嘴都在說一件驚世駭俗的醜聞。那便是當今母儀天下的張皇后,居然揹着皇上和孃家的表哥有了首尾。且不是一天兩天,從她入宮之前兩人就不清不楚眉來眼去。
說不準,崇王殿下就不是皇帝親生的,而是那孃家表哥的種兒!
醜聞傳到此處,便就有人提起了二十三年前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猶記當初,張皇后國色天香,若說第一美人是皇家的六公主,那麼張皇后就是第二絕色。
當年皇上還是皇子時也是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和其他青年公子一樣,僅是見了張皇后一眼便久久難以忘懷。每每夜半夢醒,都在幻想着若那人躺在自己身邊該有多好。
於是他向先皇求娶張家女,卻被先皇無視,轉而爲他指了第一任妻子萬氏。萬氏就是懷王的生母,萬彥冀的姑母。
萬氏在這種情況下嫁過去,自然遭到嫌棄,後來又得知了張家女的存在,便日日鬱鬱寡歡,在生下懷王的第三年病逝了。五年後皇上登基,便選了張家女進宮爲妃,繼而被冊封爲皇后。
張家女剛登上後位時自然遭到其他妃嬪的嫉妒,尤其年少時就委身給皇上做貴妾的裴貴妃。若非是張家女橫插一槓子,登上後位的人一定是她。
那一年,裴貴妃就查到了些什麼,說張皇后和孃家表哥有染。怎奈當初皇上被張皇后迷昏了頭,不僅不去徹查這件事,反而治了裴貴妃的罪,直接將人打入冷宮。
其他人瞧清皇上的態度,便無人再敢提及此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緊接着又發生了件詭異的事情,張皇后的表哥在騎馬時不慎跌落,活活被馬踩死了。
許多人覺得,皇上未必不知道張皇后和表哥的事。但他不想打自己的臉,更捨不得張皇后,所以才選擇掩蓋事實。只是欲蓋彌彰,還是讓其他人覺得,皇上的腦袋上有點綠。
一件事被提起一次那可能是誤會,現如今反覆提起,還有人說崇王不是皇上親生。那這件事就有些撲朔迷離,越說越邪乎,甚至有人說這件事其實就是張皇后有意爲之。
外戚奪位這種事,自古以來又不是沒有過。
“母后!”皇后宮殿裏,崇王拉着張皇后的衣袖,滿臉不可置信,“是真是假,我只要您一句實話!”
聽到消息後,崇王第一時間進宮質問皇后。這麼多年來他也聽說過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有人同他說過,自己的長相和母后非常相似,但不怎麼像父皇。以前他不覺得有什麼,現如今聽了外頭的那些傳言,他又讓人找來表舅的畫像。
這廂一看他就傻了,他與表舅居然有幾分相像。
張皇后也沒想到兒子會跑過來質問,她一時間語凝,想了好半晌後準備回答,卻又聽兒子如此道:“母親可要同我說真話,若是說錯了,我選了錯誤的方式應對,那等待我們母子的便只有死路一條。”
別看張皇后如今尊貴榮華,是世間女子仰望的皇后娘娘。但她始終都是一個柔弱性子,這麼多年能在喫人的後宮活到現在,全靠皇上保護。
她從來都沒有雷霆手段,現下被崇王這麼一說她也怕了,事先想好的說辭也盡數吞了回去,將所有實話都吐了出來。
“當初我與表哥情投意合,雖然兩家沒有定親,但都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了。我本以爲過段時間家裏就會給我們張羅婚事,可誰又能想到皇帝選妃,我被點名入宮……”說起往事種種,皇后也開始哽咽,“表哥聽到消息後崩潰不已,喝的寧酊大醉後找到了我……”
說到這兒皇后頓了頓,不用她多說什麼,崇王也明白醉酒之後兩人發生了荒唐事。
“沒過幾日我便進了宮,一個月後太醫診脈說是喜脈,皇上便順理成章認爲你是他的孩子。這麼多年這個祕密一直被我藏在心底,我不能說也不敢說。”說着說着張皇后已經是淚如雨下。
崇王呆愣了好一會兒,良久才淡淡開口道:“父親寵愛我,欲將皇位傳給我。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是他親生兒子的基礎上。我若不是呢?他還會把皇位傳給我嗎?不!他不會!他會先殺了我!”
張皇后一聽這話,嚇得臉都白了,她忙不迭拉起崇王的手,緊張的顫抖聲音道:“要不,要不你逃吧。趁着事情還沒有鬧得太大逃出京城,你祖父在東北還有些勢力,定能夠護你周全。”
“可母后怎麼辦?我逃了父皇他能放過您麼?”
“母后不要緊的,只要你能安然,母后怎麼樣都無所謂。這畢竟是我犯下的錯,後果自然要我來承擔。”
張皇后是個膽子小的,可崇王不是。他眼神突然變得銳利,陰惻惻一笑:“不!我絕對不會讓母后有事,這皇位也該是我的。以後我成了皇帝,母后便是太后,誰也不能欺負了您!”
張皇后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忙不迭問道:“兒啊,你打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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