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謝珩與剛剛的一席話還在他耳邊迴響,那字句似乎化作某種不可捉摸的感情,悄然向心底蔓延。
謝珩與說不嫌他麻煩。
雖然被一個小輩照顧總覺得哪裏奇怪,可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很是感動,像是有一片從未涉足過的禁地被悄然打開了。
生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把“戀愛”種不切際的事提上日程,他總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就註定與這二字無緣,學生時期沒想過,工作以後也沒想過,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他已經不會往方面聯想了。
謝珩與打破了他的習慣成自然。
或許在那天家宴上,被他堵在洗間親吻時,他心底的鎖就已被打開,只是虛虛地掛在那裏,維持着表面的“禁止入內”。
談戀愛嗎。
和謝珩與?
如果不他當成侄子,不他當成學生,只當做一個願意對他好的普通人,似乎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謝瑕想着想着,思緒運轉的速度緩慢下來,漸漸睡着了。
剛做完激光術的眼睛還是有點不舒服,他睡到一半很想揉眼,又因爲正在夢中,身體的行爲不太受大腦控制,直接從“想”跳到“施”,略過了判斷是不是應該這一步。
結果他剛從被子裏伸出來,還沒碰到眼皮,突然被人用力扣住了腕。
謝瑕瞬間驚醒,並因爲驚醒而心跳加速,他猛地睜眼,就看到扣住自己腕的那隻手,憑溫度判斷應該是謝珩與的無誤。
他微微鬆口氣,因爲光線太暗,看不清對方是不是醒着,只好輕聲叫他:“珩與?”
“不準揉眼。”
謝珩與的聲音清醒極了,絲毫不像剛醒過來的樣子,謝瑕不免心頭一跳:“你該不會……一直沒睡吧?”
“我睡不着,”謝珩與聲音很低,像是不忍心打破夜晚的安靜,“我放心不下。”
謝瑕抿脣,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沒睡,心裏有點愧疚:“現在幾點?”
“不知道。”
天還沒亮,可能是凌晨兩三點。
“所以你就一直這麼盯着我?”謝瑕嘆口氣,縮回被子,“我不揉了,你快睡覺,你明天不上課嗎?”
謝珩與沒吭聲。
謝瑕在不想看對方爲他擔心的樣子,再次勸道:“我的沒事,你快睡覺好不好?”
謝珩與不說話。
謝瑕有點急了,雖然他知道謝珩與一向身體很好,但整宿不睡覺也是不可以的,他想說點什麼能讓他放心的話趕緊哄他睡覺,結果腦子一熱,說出的居然是:“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謝珩與終於不再保持沉默,他聲音依然低,在安靜的夜晚卻格外清楚:“答應什麼?”
“答應跟你交往。”
話一出口,氣氛突然凝固了。
謝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在這種時候說出了樣不太合時宜的話,說完以後他就有點後悔,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是……鬼迷心竅,話一說出去,的能哄謝珩與睡着嗎?
是更讓人睡不着吧!
一定是因爲他睡前就在想這些,腦子還沒轉過來——以後不管什麼事,絕對不能在晚上做,容易衝動。
謝珩與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輕輕地開了口:“的嗎?”
謝瑕內心忐忑,可話已經說出口,又不好再收回來,只好小聲應道:“嗯。”
謝珩與探進了他的被子,再一次捉住他的腕:“不準反悔。”
謝瑕:“……”
種事情還能反悔?
忽然,他感到對方的氣息湊近了,溫熱的呼吸打在耳畔,脣角也被淺淺地啄了一下:“既然答應了,那以後就要聽我的話。”
謝瑕沒太搞懂個邏輯,爲什麼“答應交往”就得“聽他的話”,二者似乎沒有什麼關聯。
但他沒有話說出口,而問:“我有什麼時候不聽話嗎?”
“小叔話是發自真心的?”謝珩與的聲音近在咫尺,似乎能讓人隔空感受到聲帶的震動,“你有哪一天聽過我的話?”
謝瑕支吾一聲,突然沒了底氣:“還是睡覺吧。”
謝珩與沒再說什麼,謝瑕卻感覺自己的被子被人偷偷摸摸——不,光明正大地掀開了,緊接着某人溫暖的身體貼了過來,用小腿纏住了他的小腿。
謝瑕渾身一僵,沒料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下意識就想躲避,說話都帶上了一點顫音:“你……你幹什麼?”
“睡覺啊,”謝珩與說,“既然答應跟我交往,那就應該用情侶的方式睡覺,不對嗎?”
謝瑕:“……”
倒也不必麼快!
他想縮回自己的腿,卻被對方緊緊勾住,謝珩與命令道:“別亂動了,睡覺。”
謝瑕哪還睡得着,他繼續掙扎:“不放腿,至少放手吧?”
“樣防止你再揉眼,”謝珩與還扣着他的腕,“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謝瑕只好不再動彈,也不明白怎麼就從“他勸謝珩與睡覺”變成了“謝珩與勸他睡覺”,雖然被人抓着腕怪難受的,可看對方絲毫沒有想鬆開的意思,還是隻好閉上眼,不掙扎了。
兩人就保持種奇怪的姿勢睡到第二天早上,因爲一宿沒動,早上謝瑕醒來翻身時,感覺渾身筋骨痠軟,又難受又爽。
散瞳藥的效果已經過了,他嘗試眼鏡戴上,發現還是看不清東西——昨天在醫院時,張醫生說打完激光後視力下降是正常現象,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也可能恢復不了,以後就是這樣的視力了,但只要視網膜的狀況不再惡化,視力應該不會繼續掉。
所以他現在就很尷尬,摘了眼鏡必然看不清,戴上雖然能保證正常生活,但視野還是模糊,現在又沒辦法去驗光重新配眼鏡,得等到眼睛徹底恢復了纔行。
他堅持到喫完早飯,在覺得眼睛太難受了,剛擡起眼鏡想要揉眼,就聽謝珩與說:“不準揉。”
謝瑕連忙縮回。
其實也不是他想揉,就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下意識的,不太控制得住。
“小叔樣讓我怎麼放心去上課?”謝珩與說着起身,“過來,我你滴眼藥。”
謝瑕不敢反駁,只好去沙發上坐着,謝珩與洗淨,幫他點了眼藥水,趁他閉眼休息時,忽不知從哪找出一段絲綢:“要不樣,爲了避免你趁我不在時揉眼,我先你眼睛蒙上,等我下課回來,再你解開,你覺得怎麼樣?”
“?”謝瑕覺得個提議匪夷所思,“不怎麼樣。”
“醫生說了,你的眼睛要充分休息,你戴上眼鏡也看不清,更容易引起眼疲勞,還不如一直閉着。”
“……你叫因噎廢食,”謝瑕說,“我現在還只是近視,你我眼睛蒙上,豈不是直接我變成瞎子?”
“只是爲了讓你休息,”謝珩與那段絲綢疊好,輕輕覆在對方眼睛上,“今天我就一節課,兩個小時就回來了,小叔堅持一下。”
“你還來真的?”謝瑕感覺到絲綢柔軟的面料貼上自己的皮膚,十分順滑,有點涼,倒是舒服,“你就直說你喜歡矇眼play不就行了?”
“小叔懂得還挺多,”謝珩與輕輕笑了一下,絲綢在他腦後打結,“好,我就是喜歡矇眼play,小叔滿足一下我的小癖好,行嗎?”
謝瑕耳朵尖泛出一點粉色,心說自己果然就不該答應他,是給了臭小子充分得寸進尺的機會。
謝珩與鬆開,又說:“不準解開,我已經記住個結什麼樣子了,要是被我發現你解開又自己繫上,我可是會罰你的。”
謝瑕:“……”
小子怎麼知道他想解開再繫上的,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嗎?
“好了,”謝珩與他扶回臥室,“我要去上課了,小叔就在這裏堅持兩個小時,等我回來。”
謝瑕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聽到臥室門關上的聲音,謝珩與應該是出去了。
絲綢很薄,就算疊了兩層,也完全不能遮光,他眼前還是能正常接收到光線,只是不能睜眼。不過現在戴眼鏡確實很累,他剛剛纔戴了一小會兒,就覺得眼睛乾澀發脹,及時點了眼藥水纔有所緩解,不戴又完全看不清,還不如干脆眼睛蒙上,完全看不見的好。
謝老師很快安慰好了自己,謝小狗找到了充分的開脫理由,他坐在牀頭,正在考慮是躺下來繼續睡覺,還是找本書聽,就聽到一聲貓叫,緊接着貓爪子踩上了他的腿,佈滿倒刺的舌頭舔了舔他的背。
謝瑕順手擼貓,沒擼幾下就感覺心全是貓毛——因爲秋天換季,段時間貓掉毛格外嚴重,儘管天天打掃,還是能在各種地方捕捉到貓毛的蹤跡。
他在抽屜裏摸了半天,摸出一貓梳毛用的梳子,開始它梳理,黑貓相當享受似的,主動湊過來給他梳,被梳得爽了,還在他裏呼嚕呼嚕。
梳子上很快掛了一大把貓毛,謝瑕貓毛摘下來,用力揉搓,揉成一個毛球,隨着毛越梳越,毛球越揉越大,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貓梳禿了,很想睜開眼睛看看。
但回想起謝珩與離開前說的話,他還是沒敢。
他繼續搓毛球,搓着搓着不小心毛球掉到了地上,彎腰去摸,趴在他腿上的貓卻突然伸了個懶腰,從他懷裏溜走了。
黑貓盯着他腦後的蝴蝶結,歪了一下頭,似乎覺得那是什麼好玩的東西,遂伸出爪子去碰。
然後爪尖就勾住了絲綢。
謝瑕感覺到絲綢被什麼東西碰到,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等……
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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