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首發晉江

作者:木漏日
怎麼劇情就能走偏到這個地步?

  原本是中立的許家怎麼就要謀反了,原本站在太子一邊的許純牧,怎麼就放下力保皇權正統的大義,一心只想帶着自己逃跑了。

  按照原文江晏遲登上皇位最大的阻礙就是自己。

  怎麼如今自己不作妖了,奪權之路倒處處是艱難。

  果然反派工具人就是用來給主角事業線助攻的,當初自己下線太早了,主角事業線現在就成了一團亂。

  他不能跑。

  他要救江晏遲。

  他往城門處而去,越是驚險的時候,他的思路越發清晰。

  豫北郡王行事謹慎,謀反這種事如果不是刀架在脖子上是不會輕易表態。許侯爺如今在城中施壓才能震得住他。

  但實際上這裏接近上京城,是中域,許邑不可能能帶着大批兵馬兵臨城下,如今和自己一樣不過是擺出一副花架子唬人。

  就像是壓下江景諳的案子,豫北郡王面對許邑的威脅進退兩難,也會先拖延。

  這時候只要能往上京城遞信過去,就能有轉機。

  許純牧說得對。

  許邑一定會殺了自己。就像自己利用江景諳之死威懾加拉攏這位郡王一樣。

  許邑會利用自己的死,逼得豫北郡王再無退路,只能被迫站到造反這一隊中。

  如果這位郡王野心不大,只想苟命。

  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他會選擇暗下保自己一命,將自己送回上京城。

  那麼,城門的守兵,會是許邑的人,還是豫北郡王的人呢。

  楚歇靠近了城門,決心先試探一番。

  “楚大人,您現在不得入城。”城門守衛上果真有一位眼熟的,是郡王府邸裏的府兵,眼下見他要策馬進城果真攔他。

  楚歇不敢露怯。

  只慢條斯理地感慨了句:“豫北郡王,倒是左右逢源。”

  那府兵錯愕後閃爍其詞,“楚大人恕罪,濮陽地處要道,眼下正是亂的時分,自然免不了和各路人打交道。”

  “我不進城,但我也給你們郡王指一條明路。趁着許邑還沒完全控制濮陽郡,你現在帶一小隊人馬馬上去上京城報信。若許邑造反事成,你可全擔罪責,若造反失敗,就算郡王之後要做什麼得罪太子的事情,你也能爲你們郡王再博來一線生機。”

  那府兵思忖再三。

  “要快,再過幾個時辰,你就出不去了。”

  楚歇運籌帷幄的模樣教人心生寒意,不得不慎重斟酌。最終府兵領了一小隊人遣送去上京城。

  楚歇說得對,此等亂世,不求有功,但求抵過。

  這裏去上京城,快的話只需大半日。這個時分出發,天黑時就能到。

  嗖。

  一支箭擦着楚歇的臉過。

  不好,城牆上果真也有許邑的眼線。

  那府兵進退兩難,見勢不好,只能裝作要拿下楚歇的模樣抽出刀刃,“拿下他!”

  楚歇心道不好,再一箭來,被身後飛擲來的石子打偏,沒入地下。

  立刻掉轉馬頭就跑。

  一直跟在身後的許純牧飛身上馬,帶着他策馬狂奔:“你要向上京城報信,爲何不自己回去……”

  “你以爲方纔若我不引開城門口的眼線,攪亂情形,那報信人能走出二里路?”楚歇冷然一聲,許純牧才知道他以身犯險是心中早有盤算。

  “楚歇,你行事總是喜歡這般犯險嗎。”

  “富貴險中求嘛。”聽到身後追來的馬蹄聲越發快了,而此時他們二人共乘一馬,速度上喫虧,楚歇推了一把許純牧,“你自己去後面搶一匹馬,不然我們就要被追上了。”

  許純牧未曾想到自己還被嫌棄。

  將繮繩交到楚歇手裏:“那你自己先握住了繮繩,壓低身子,這馬兒靈得很,會沿着路走,你只需適時地抽一鞭子就行。”

  說完了就跳下去,後頭的追兵真是許家的,自然不敢對許純牧下狠手,許純牧只稍稍糾纏幾番爭取了些時間,順道搶了一匹馬沿着路去尋楚歇。

  可官道拐了三拐,許純牧心道不好,這官道是個圈,有林間近路可抄。若是熟悉此處地勢的可以從那頭的山坳處直接翻越而來。

  追上楚歇時,他正踩着木橋過河,對面正是山坳接口。

  許純牧直覺有埋伏,喊了一聲:“回來!”

  楚歇沒聽清,一回頭瞧見林子裏蹦出好幾個黑衣人,手持薄如蟬翼的短刀,正朝着自己逼近。

  木橋窄得很,楚歇沒法掉頭。只能先棄馬而下,再拿着手裏的短刀在馬屁股上紮了一下,馬兒疾馳着往前奔去,撞落兩人。

  楚歇沒命似的往回跑。許純牧拽着人沿着山路往山頂跑,細小的枝椏刮在臉上生疼,他嗓子眼像是要燒起來一樣難受。

  跑,跑不動了。

  許純牧將他揹着,走着險路翻過半座山。

  後面的暗衛緊追不捨,顯然不拿下楚歇的人頭不會罷休。二人在斷崖處退無可退。

  楚歇看到一把短刀沒入許純牧腹部,頓時鮮血涌了出來。

  他眼皮不停地跳,知道這次許純牧是護不住自己了。

  許邑果真是狠,連自己孫兒都能出手傷害嗎。

  看着那血和許純牧慘白的臉色,楚歇心口忽然發疼,耳畔再次傳來嗡鳴聲,奪走所有的感官。

  他猶豫着一步步後退,看着底下湍急的水流,捂着心口連退幾步,跳了下去。

  那一刻許純牧也跟着跳下來,將他緊緊護在懷裏。

  腹部鮮血不斷涌出,血腥氣撲鼻而來。

  那一瞬間楚歇像是被什麼拉拽着,徹底地陷入了黑暗。

  前世的一幕一幕閃過面前:幽暗的房間裏,忽明忽暗的炭火燒出橘紅的光芒,照亮蜷縮在角落裏的女人。女人懷裏抱着年幼的女孩,溫柔地唱着哄睡的曲兒。

  ‘睡吧,睡吧。’

  ‘睡了,就再也沒有痛苦了……’

  ‘媽,媽!’

  他聽到自己聲音,那是個稚嫩的少年音,視線裏自己滾爬着撲到女人身邊,指着鎖門的鐵鏈:“鑰匙呢,媽,鑰匙呢?!”

  ‘小楚,沒有鑰匙,我們……沒有活路了。’

  ‘不對,有的,媽,你聽我說,我會想辦法,我……’

  ‘小楚。’女人伸出手,用給自己擦過眼淚的手指,抹去少年臉上的塵灰,‘跟妹妹一起,陪媽媽去死吧。’

  少年怔忪,覺得眼前漸漸有些模糊。

  忽的泣不成聲。

  ‘媽,我陪你死,你放過小音好不好,她還小……你把鑰匙給我,把她送出去,我陪你死,我陪你死好不好。’

  向來模糊的記憶在某一瞬間無比清晰。

  緊緊地攥住他的心口,教他不能呼吸。

  浴室裏,滿是鮮血。

  血水流淌到腳下,踩過的時候濺起淺紅的水花。

  倒在身前的女人已經沒有氣息,白色的裙子被染得通紅。

  “阿歇,阿歇!”一聲聲有些虛弱的呼喊漸漸遠去,楚歇渾身都發着抖。

  那些被深深壓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好像在某一瞬間迸射而出,讓他無力反抗。

  耳畔又變成呼啦呼啦的火燒的聲音,彷彿有吞噬一切的火舌追着他而來。很多人在哭,在喊,最後漸漸安靜成啪嗒啪嗒的聲音。

  他歪着頭仔細地聽了很久,才發現是醫生摁着圓珠筆的響動。

  ‘還是沒有辦法碰一點血嗎,這種圖片呢,能直視嗎。’

  ‘不能。’

  ‘還是不能關窗?’

  ‘嗯。’

  厚厚的門將醫生的聲音隔絕,只能聽到零散的幾個字。

  ‘這其實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精神層面受創太大爲了抵禦一定的負面情緒侵擾而轉化爲另一種極端條件應激反應……我們稱之爲,幽閉恐懼症,和恐懼型厭血心理綜合徵。’

  ‘別看他現在性格外向活潑,思維敏捷,反應迅速。那是一種極端反應,是大腦將他的負面情緒進行長期的自我閹割的結果,一旦觸發反彈,後果很嚴重。’

  ‘如果可以的話,儘量不要讓這個孩子見到大面積的鮮血,也不要讓他處於幽暗的密室中。儘可能不要在他面前提到那個孩子。’

  ‘哪個孩子。’

  ‘沈音,他的親妹妹。’

  撲通——

  二人墜入湍急的水流中,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楚歇渾身因疼痛而痙攣起來。

  無數的聲音隨着水流聲涌入腦海。

  ‘早些年他媽媽曾帶着兩個孩子強迫性自殺,兩次。第一次三人成功獲救,第二次——一死一傷。他妹妹沈音現在還時不時進重症監護室,我們一直在建議他這樣的經濟狀況可以放棄治療……’

  ‘他終於在上週同意了。’

  不知經過多久的冰冷,許純牧拽着楚歇上了岸,卻見那人陷入昏迷怎麼也喚不醒,只不斷地抱着雙臂瑟瑟發抖。

  就像陷入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這個孩子,他已經沒有親人了。’

  ‘只有他,活下來了。’

  他想起來了。

  當年那一場燒炭的自殺裏,妹妹因爲救助不及時,根本沒能完全倖免。那麼多年來腦損傷造成的器官衰竭一直讓她病弱又痛苦。

  是他一定要她活着,是他自私地離不開那個孩子。

  是他這麼多年來拼了命賺錢,爲她續命。

  因爲他不想一個人。

  走投無路時他去偷過,搶過,正路邪路想盡一切方法,沒有時間絕望,也學不會彷徨,連續三年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他賺了很多很多錢,可還是不夠,不夠治好小音,不夠讓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活下來。

  在簽下放棄治療的同意書後一週,他回到了那個媽媽死去的老房子裏。

  像當年的媽媽一樣,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他是這樣死的。

  是這樣,穿書來到這個世界。

  是他忘了,忘得徹徹底底,誤以爲他在這世上還保有唯一的,血脈相連的親人。

  強烈的共情之下,楚歇與那個佔據自己原本身體的靈魂短暫地共享視線,眼睛微睜開一線,看到許純牧渾身是血地倒在河岸邊。楚歇閉眼,在一片黑暗裏再次聽到了那個聲音,歇斯底里:“救他,救他!救許純牧!他受傷了你看不到嗎!”

  楚歇沒有了求生的慾望,只在那一團黑暗裏蜷縮着。

  小音死了。

  “救他,快救他……”那個人的聲音不斷地響起,原本狠厲的聲音竟化作懇求,“求你了……救他!”

  迫切想要回去的現世,對他而言成了真正的地獄。

  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哥哥……’

  一聲呼喚灌入耳朵,讓楚歇如死灰一般的心再次燃起。

  那呼喊一聲比一聲急,“哥哥,你怎麼了,哥哥,怎麼忽然暈倒了……”

  ‘楚歇’心甘情願讓出片刻的軀體,楚歇掙扎着想要睜開眼,聽到那遠在天邊卻近在耳畔的聲音心情無比激動。

  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果真看到小音的臉,她正躺在病牀上,但是已經能坐起來了,正在乖巧地喫着寡淡的湯飯。

  清癯的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哥哥醒了,是不是太累了,怎麼忽然昏睡過去了。”

  他顫抖着擡起手。

  明明簽下了放棄治療的同意書。

  小音怎麼可能還活生生地在面前。

  手還沒碰到那張臉,剎那間魂魄撕裂一般的痛楚再次從周身傳來——楚歇再一次被逼出那一具身體,沉入黑暗中。

  “救許純牧!”

  那個聲音再一次在黑暗中響起。

  “她還需要進行二次手術,已經有配型成功的肝,沈楚,是我救了她。我能救她,也能放棄她……你聽清楚,許純牧死了,我就讓你妹妹也活不了!”

  楚歇心中的絞痛漸漸緩釋,慢慢地,身體好像找到呼吸的頻率。

  鬆了一口氣後翻身吐出一大口水。

  “你救了許純牧,我就把這個身體還給你……徹徹底底還給你……我只要他活着,你明白了嗎。”

  楚歇還沒完全醒來,在那一片黑暗裏重振旗鼓,好像是枯竭的泉眼裏再次流出源源不斷的清流一般。

  “好,好……你救她,賺錢,讓她手術……讓她一輩子開開心心,我知道你是楚歇,我會救許純牧,你……你要好好對小音……她很懂事,她跟我一樣怕血,怕暗處,怕密室,她……”

  話沒說完,一縷日光刺入眼底。

  楚歇醒了過來。

  河流奔涌聲,秋深寒蟬鳴泣,漸漸傳入耳畔。

  共情結束,他已經完全聽不見小音的聲音了,也聽不到那個世界‘楚歇’的聲音。但他知道小音活着,就好像在茫然了二十年的絕望裏重新抓住了某種希望。

  他在原世界做不到的事情,那個‘楚歇’可以做到。

  他賺到了足夠的錢,他支付了小音的醫藥費。

  他救了她。

  他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他一定要自己救許純牧。

  但爲了小音,無論如何,他也要闖過這個世界的一道道難關,他要解開許純牧的死劫,他要救他。

  看着身旁側腹插着一把匕首的許純牧,楚歇撕下身上的破布,先纏繞着摁住傷口才去林子裏找了些止血的草藥。

  將刀子小心地拔出,將草藥摁住傷口將布帛一層層綁住。

  “許純牧,你醒醒……你不能死……”

  在楚歇不間斷的呼喊下,許純牧緩緩地睜開眼,恢復了點意識,看到他慌張地表情安慰道:“放心,沒下死手,不是致命傷……我不會死……”

  “但是,你不要回濮陽郡了,太危險了。我受傷了,也不能保護你……”

  楚歇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也不管手上血髒。

  眼睛不停地發着着紅。

  “你怎麼哭了……”

  許純牧擡起手,擦去他臉上的血跡,“你別哭啊……我沒事的……”

  “好,我不回濮陽郡了,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

  許純牧眼神漸漸有些變化,他感覺到楚歇摁住自己傷口的手都在發抖,忽然極盡溫柔地將手覆上他的手背:“你別害怕,我不死。楚歇,我不死。”

  像是某種許諾似的將他的手握緊了。

  “我要跟你……說一個祕密。也許你不會相信我,但我還是要說。”

  “我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的夢,我夢到了前世……前世你是惡貫滿盈的楚掌印,而我只是保正統的小將軍。我偷偷入了上京城,幫助小太子扳倒你,可就在……就在我被誣陷落入昭獄時,你卻救了我。楚歇,我很想問你,我與你作對那麼多年,爲何最後關頭,你舍了命要來救我……”

  “我曾深深陷入那樣的疑惑裏。但是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不在乎你前世爲什麼救我,我也不想搞懂,爲何你總是要做惡事……我現在只想帶你離開,我們遠離上京城,遠離那些榮華,紛爭,我們去過平平淡淡的一生,好不好……”

  他看着楚歇怔忪的眼神。

  許純牧擡起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這輩子,不要活得那麼絕望。”

  “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楚歇眼神漸漸變得奇怪,過了很久,像是觸電似的撒了手。

  “不對,你喜歡的不是現在的我,你喜歡的是……是前世那個救了你的‘我’,對不對。你前世不是和‘我’兩情相悅的嗎,如果不是這樣……”

  如果不是這樣,那爲什麼那個‘楚歇’會一次又一次地要我救你。

  你們不是相愛的戀人關係嗎。

  他像是哪裏迷茫了,確認一般再問了一遍:“你沒有喜歡過前世的‘我’嗎。”

  “沒有。”

  許純牧很篤定地說,“我與你前世根本不熟,不過數面之緣,談何喜歡。”

  “我不因任何恩情,虧欠而去喜歡誰。楚歇,我能很清楚地分辨我自己的心意。”

  “我喜歡的就是眼前的你。”

  楚歇大驚失色。

  意識到自己長久以來誤會了很嚴重的事情,讓眼前人越陷越深。楚歇急忙解釋,“許純牧,我不喜歡你的。”

  “我對你沒有那種感情。”楚歇很清楚地分辯,“你不要喜歡我,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想救我。”

  許純牧摁着已經止血的腹部,忍着疼坐起來,“爲什麼救小太子時,要說你是我,爲我去謀求這一份恩情。爲什麼假死醒來時,你只選擇相信我,還跟着我一起回北境。爲什麼你對旁人都如此殘忍,唯獨對我寬厚有加,從不曾謀求算計……”

  這什麼跟什麼。

  救江晏遲說自己是許純牧,是爲了不ooc。

  假死醒來,只有你在我棺材旁,我以爲原主是你的老相好想利用這一點苟命啊。

  至於說我爲何對旁人殘忍,唯獨對你好——那是因爲,原主‘楚歇’一直在威脅我啊!

  “楚歇,就在剛剛,你剛剛說願意跟我放下一切去隱居,如果你不喜歡我。那你是爲了什麼果斷丟掉你謀求半生的榮華與深埋心底的仇恨。”

  許純牧忍着疼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別怕。你待我這般好,這一輩子,我承諾絕不負你。”

  “?!”

  亂了亂了,怎麼就亂成這樣了。

  我特麼真的不喜歡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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