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純粹的愛與合適的愛3
長子星遙,次女星竹,三女兒星眠眠,以及最小的兒子星牧。
全都是一水的金髮,面容也是一水的精緻漂亮。
此時,四個金髮小可愛正同時看着謹弋。
星遙的母親無奈地說:“喫飯時間就好好喫飯,不要總是盯着客人看。”
然而他們控制不住。
“你在追老哥嗎?”星竹驚奇地問,“追多久了?”
謹弋慢條斯理地喫着煙燻牛肉——鮮嫩的肉塊上灑了洋蔥碎和菠蘿丁,酸酸辣辣,很特別,他在別處沒有喫過。
謹弋回答道:“三年吧。”
星遙難以置信地望着謹弋,“等等!什麼三年?我怎麼不知道?!”
星眠眠嚼着最愛的炒雞蛋,“哥哥是笨蛋,被追了三年都不知道。”
星牧重複:“笨蛋。”
星遙急了:“不是!他亂說,他明明沒有追我那麼久!”
母親微微皺眉,“你也太遲鈍了,遙遙。”
星遙臉頰紅透,哀嚎道:“不是,你們要信我啊!明明我纔是……”
他一下噎住。
“行了行了。”星竹拍了拍星遙肩膀,又問謹弋,“你說說看你是怎麼追老哥的?讓我鑑定一下,是你的問題,還是老哥的問題。”
謹弋思索了一下,坦言:“工作日陪他加班,幫他處理工作,週末約飯、逛街,偶爾邀請他到家裏喫飯,給他送花……”
星竹:“……老哥你其實已經揹着我們領證了吧?”
星遙氣得要敲桌子,“我沒有!”
謹弋:“……以及最重要的,繁花節邀請他一起參加了領主的晚宴。”
星遙打斷道:“等等!繁花節的時候你哪有邀請我?明明只是讓我假裝你的男朋友啊!”
星竹長嘆一聲:“這麼明顯的藉口,也只有你會信了老哥。”
星遙睜大了眼,“這是藉口?!”
星竹打了個響指,“讓我猜猜,他之後是不是還要你繼續做他的男朋友,理由大概是什麼父母啊催婚啊之類的?”
星遙眼睛睜得更大,“你怎麼知道?”
星竹像看智障一樣看着自家老哥:“你果然是個笨蛋。”
星牧重複:“笨蛋。”
星遙:“我不是笨蛋!!”
星眠眠晃着小腿,“謹先生給哥哥送什麼花呀?”
謹弋脫口而出:“玫瑰。”
只有玫瑰。
屋內所有人同時發出:“啊——”的瞭然聲。
星遙臉紅了:“都、都是路上順手買的……”
星眠眠用小勺子指着星遙,“哥哥大笨蛋!不在路上買,還要別人自己去摘嗎!”
星牧仰着小臉,天真地問:“玫瑰很特別嗎?”
星竹裝模作樣地撩了撩金髮,對弟弟說:“玫瑰的意思就是‘我愛你’,哪怕有再多理由,玫瑰就是玫瑰,‘我愛你’就是‘我愛你’。”
她說完衝星遙挑了挑眉。
“是吧?笨蛋老哥?”
星遙臉紅得要滴血。
他猛地一推碗筷,大喊了一聲:“我喫飽了!”
隨着一陣桌椅碰撞的嘩啦聲,星遙低着頭落荒而逃。
等到星遙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二樓。
父親嗅着菸斗,幽幽地開口:“害羞了啊……”
而母親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當年人家都把巧克力送家裏來了,遙遙還天真地說是什麼畢業禮物,這麼遲鈍的孩子,我就不該期望他能靠自己的力量脫單……唉……”
……
星遙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一晚,第二天也沒有下來喫早飯。
謹弋給他發了消息,也沒有回。
“不用管他。”母親笑眯眯地對謹弋說,“他是覺得太丟人了而已。”
早飯後,星遙的父親把剩下的貨物清單拿給謹弋。
謹弋認真核對了一遍,將數據記入雲端。
“其實這種活一般用不到你來做吧?”星遙父親看着謹弋有條不紊地工作,吧嗒嗒抽着菸斗問。
從昨天的對話他已經能判斷出謹弋在白沙星的地位不一般。
一個常伴未來領主身側的重要人物,不可能爲了一個小牧場的貨物清單,親自跑來這麼偏遠的星球覈對。
謹弋動作微微一頓,點了點頭,“我是爲星遙來的。”
父親把碎菸草磕在屋外,“那孩子在躲你嗎?”
“算是吧。”謹弋的聲音平靜,“我在等他的答覆。”
他停了一下。
“快等不及了。”
父親哈哈笑了兩聲,擡頭望向屋外澄澈的藍天。
乾草垛像一個個小山包,與金黃的麥穗一併藏在雲的影子裏。
目之所及,大地起伏,草木鬆脆。
“那孩子從小就跟別人不一樣。”
星遙的父親幽幽開口。
“他有一套自己感知世界的方式,腦子裏的東西又多又不切實際,很多我們覺得理所應當的事,他可能要花費多一倍的時間才能弄明白。”
謹弋將清單按照原樣疊好,認真地說:“這不是他的問題,我們兩個之所以鬧成現在這樣,主要是我的錯,我沒能成功讓他信任我。”
星遙的父親卻搖了搖頭,“他很信任你,他只是不信任他自己而已。”
謹弋放在在桌上的手指緊了緊。
父親看了他一眼。
“當年送他離開時,我和他媽媽都很擔心,擔心他在外面太累,喫不習慣,睡不好,擔心他會不適應這個世界……”
“剛畢業那會他回家住了一段時間,情緒很差,一看就是受了委屈,但又不肯告訴我們。”
“我跟他說要是外面太累,就留在家裏吧……可能你們覺得這很浪費,但我們做父母的,歸根結底還是不捨得看孩子難過啊……”
星遙的父親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不過我們也明白,家裏這塊地方容不下他……果然,他後來還是走了……”
“那次走後過了很久他纔打回來電話,又變得很開心,說碰到了照顧他的同事,人很可靠,能力也很強,什麼都會……之後也經常提起,現在想想……”
星遙的父親看向謹弋。
“那個人應該是你吧?”
謹弋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可能吧。”
他沉聲道:“我只是幫他處理一些他不擅長、也不太重要的事。”
星遙的父親瞭然地笑了笑。
“給你添麻煩了。”
此時門口忽然出現一頂草帽,跟着又出現兩頂。
一隻奶牛露出腦袋,對着屋內“哞”了一聲。
“早上好,黛西。”星遙的父親脫帽向奶牛問好。
坐在奶牛背上的星牧揮舞着小手對謹弋說:“快跟黛西奶奶問好!”
奶……奶……?
謹弋大爲震撼,但還是點了點頭,說了聲:“早上好。”
星竹擡起自己的草帽,“謹先生,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摘杏子?”
星眠眠跟姐姐做出一樣的動作,“好甜好甜的杏子哦。”
謹弋猶豫了一下,往樓上看了一眼。
星竹嘿嘿一笑:“老哥超愛喫家裏的杏子呢。”
謹弋果然站起身,“走吧。”
“耶!給你新手裝備!”星眠眠遞給謹弋一頂草帽和一根長竹竿,“眠眠和牧牧都拿不動,謹先生要代替我們好好工作喲。”
星遙的父親笑着目送謹弋跟着三個金色的小身影走入田野。
微風送來他們的話。
星眠眠:“去摘杏子之前還要給黛西清理窩棚。”
星竹:“那不是你的工作嗎?你就是騙老哥的男朋友給你當免費勞力。”
星眠眠哼哼唧唧:“有什麼關係嘛,反正哥哥也會同意的。”
星牧:“笨蛋哥哥是懶鬼,太陽都曬屁股了還在睡覺。”
星竹:“他故意的啦……”
……
作爲客觀意義上的優等生,謹弋無論學什麼都很快,包括農活。
一天結束,星眠眠已經對這個免費勞動力愛不釋手了。
於是之後幾天,謹弋的生活在一家子金髮小可愛的奴役中一去不復返。
他上午幫黛西清理窩棚、送眠眠和牧牧上學,下午摘杏,或者幫星竹打理葡萄園,晚上還要給小羊羔餵奶、批改作業。
很快,周邊幾個牧場的鄰居也認識了他。
星眠眠高調地向所有人宣佈:“這是哥哥未來的男朋友!眠眠未來的新哥哥!”
“他什麼題都會做喔!”
星遙一直沒有出現,喫飯避開弟弟妹妹,發信息不回,敲門也不應,一副人已社死,有事燒紙的態度。
“這樣下去不行!”
又一天的晚飯後,星竹拍案而起。
“人家還在等他的答覆誒?就這麼天天當縮頭烏龜嗎!”
“別對哥哥那麼嚴格嘛。”星遙的母親在壁爐前給小羊羔剪毛,“工作還有表白,都是很值得好好思考的問題啊。”
父親則在廚房裏哼着小調洗碗,插嘴道:“是啊是啊。”
“他也思考太久了吧!”星竹繼續拍案。
“但是眠眠希望哥哥再思考久一點耶。”星眠眠晃着小腿等謹弋給她改作業,“今天老師誇眠眠作業寫得好好。”
星竹:“這是你自己的學習吧!不要老是依靠別人啊?”
星眠眠嘟起嘴。
星竹憤憤地坐下來,“他再這麼當縮頭烏龜,我就去卸他門了!”
父親哈哈笑道:“沒必要、沒必要。”
星竹:“總得讓他出來吧?”
此時,已經在謹弋的指導下完成拼字作業,正在啃蘋果的星牧忽然開口:
“但是烏龜哥哥會半夜偷偷溜下來喫杏子喔。”
杏?
謹弋一愣,從作業上擡起頭。
其他幾人同時看向星牧。
星竹打了個響指,“詳細說說?”
星牧小手一指廚房裏的竹筐,“我昨天看到哥哥鬼鬼祟祟下來拿了好多好多。”
父親把頭挪到竹筐上,“真的誒,少了不少。”
星竹也跑了過去。
她看着筐裏明顯少了一層的杏,忽然一敲手心。
“有了!”
……
次日晚,零點三十分。
星遙家的屋內,燈已經熄了。
壁爐裏燃盡的乾草發出幽幽紅光。
樓梯“吱呀”響了起來,幾隻羊羔擡起頭,看着樓梯“咩”了一聲。
一縷金髮從拐角處垂下,星遙探出頭,對着小羊羔做出“噓——”的動作。
確認客廳內已經沒有其他人後,他小心翼翼地下樓,直奔廚房的竹筐。
清甜的味道從筐內飄出,星遙捧起一捧杏子,轉身剛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廚房的窗忽然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星遙嚇了一跳,回頭看去。
只見木質的窗框不知爲什麼開了,月光下,白色的窗簾像一隻蒼白的手臂,在昏暗的房間內扭曲飛舞。
星遙嚥了一口唾沫,猶豫了一下,走去關窗。
然而剛到窗邊,他忽然看到院子內站着一個人。
那人一頭黑髮,背對着窗,低頭站着。
星遙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時候自家的院子裏怎麼會有人?!
麥田裏忽然飛起一隻烏鴉,撲騰着翅膀,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就在此時,那人忽然動了一下,緩緩朝着星遙的方向轉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
黃澄澄的杏滾落了一地,星遙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腳步聲從樓梯上響起,緊接着是熟悉的聲音:“星遙?”
星遙猛地轉身,還沒看清來人就不顧一切地跌跌撞撞跑了過去,桌椅翻了一路,他一把抱住發出謹弋聲音的人。
“他沒有臉!他沒有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