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對一對詞兒
聞聽此言，所有兄弟全都一片啞然。
既然是負荊請罪，只恐怕那孫二孃刁難，偏要一命償還一命，那鮑旭豈不是死定了嗎？
兩個人帶着一具屍體，緩緩地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梁紅玉問衆人，“你們真的眼看鮑旭被殺嗎？”
石秀感嘆一句，“兄長多次告誡鮑旭，可惜這廝就是不聽良言，如今闖下禍來，別人能怎麼辦？”
魯智深冷哼一聲，“那賊婆娘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想要了鮑旭的命，我便先殺了他。”
他說着，也翻身上馬，向大樹十字坡而去。
西門慶在馬上，心中暗忖，殺夫之仇，不共戴天，該如何才能打動孫二孃，讓她放過鮑旭呢？
想到這裏，他的眼珠子不由得轉向了鮑旭後背上的張青。
張青的皮膚那叫一個黑，孫二孃雖然心狠手辣，但是樣貌卻很出衆，她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塊黑炭？
莫非，這孫二孃的品味獨特，專喜歡這種奇葩類型？
那如此說來，鮑旭和劉唐二人，也是屬於長相另類，奇葩類型的。
既然張青已經死了，不如在幫孫二孃找個丈夫，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再看看青面獠牙的鮑旭，樣貌之醜陋，比張青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二孃該不會看上鮑旭吧？
想到這裏，西門慶不禁莞爾一笑，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太過於荒唐。
“鮑旭，待會兒咱們見到義姐之後，先對一對臺詞如何？”西門慶緩緩地說道，“你覺得怎麼樣？”
鮑旭滿臉的蒙圈，“什麼叫臺詞？”
“就是咱們說什麼，提前練習一遍。”西門慶說道。
鮑旭心中暗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爲何還要練習呢？
只不過，他自忖殺了張青，自己理短，所以並沒有說違拗西門慶的話，“兄長想怎樣，那便怎樣。”
西門慶咳嗽一聲，緩緩說道，“首先，我見到義姐之後，立刻就會跪下。”
鮑旭學着西門慶的腔調，也說了句，“首先，我見到義姐之後，立刻就會跪下。”
西門慶頓時覺得有些無語。
他眉頭緊鎖，義正詞嚴地說道，“給我義姐跪下，這是個動作。”
“給我義姐跪下，這是個動作。”鮑旭說道。
我靠！
西門慶覺得自己要瘋了！
鮑旭的腦子簡直有問題！
枯樹山上，曾經聚集着的那七八百兄弟，他們是怎麼想的，爲何跟着鮑旭這個傻蛋！
“我是說，我見了義姐之後，我會跟她下跪，這幾句話，並不是臺詞，明白嗎？”西門慶怒聲呵斥道。
鮑旭一怔，隨後眼珠晃了晃，“這個意思啊，我明白了。”
“剛纔張青這廝太讓人生氣，氣得我有些上頭，故而殺了他，不過這會兒心情好多了。”
“蠢貨，別再提殺人的事兒！”西門慶厲聲罵道，“繼續對詞兒。”
“義姐，我這次來，是向您負荊請罪的。”西門慶頓了頓，“這是我的詞兒。”
鮑旭點了點頭。
西門慶繼續說道，“我義姐一定會問我，爲什麼要下跪，爲什麼要這麼說。”
“然後，我就將你殺死張青的事情，講述一遍。”
鮑旭又點了點頭。
西門慶緩緩地又說道，“你就說，你自知做錯事，情願去死。”
“然後我就說，我寧願替你去死。”
“咱們兩個僵持不下，以博得孫二孃的同情，你聽明白了嗎？”
鮑旭點了點頭，“懂了。”
孫二孃坐在櫃檯裏，手託香腮，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那魯智深的滿身菊花刺繡。
她見過有人往身上刺龍，刺虎，刺豹子，刺關二爺的。
還第一次見刺菊花的！
那和尚不禁膘肥體壯，力大無窮，其形象特別符合她的擇偶標準。
只可惜，自己的男人又老又醜又不中用。
若此生自己還未嫁人，定要勾引那和尚還俗，和自己結一段姻緣才罷。
她正想入非非的時候，忽然一陣馬蹄聲響起。
孫二孃頓時臉色微變，暗忖今日是怎麼了，往常三五天也不見個人影，今日爲何往來行人，如此繁多呢？
她忙快步走了出去，卻見那西門去而復返。
“兄弟爲何又回來了。”孫二孃笑着問道。
西門慶翻身下馬，噗通跪倒在地。
孫二孃嚇了一跳，“兄弟每次見到愚姐，便都下跪，讓我十分惶恐，快快請起。”
“義姐，我這次來，是向您負荊請罪的。”西門慶說道。
“爲何？”孫二孃滿面詫異。
西門慶重重嘆了口氣，緩緩將鮑旭誤殺張青之事，講述了一遍。
噗通。
鮑旭將張青丟在地上，隨後也跪了下來，“我叫鮑旭，殺了你男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說着，把頭一昂，滿臉的無所謂之色。
孫二孃走到地上屍體面前，仔細看了看張青的死狀，頓時大吼一聲，“好！”
這一嗓子，頓時把所有人全都整懵了。
自己老公死了，她居然叫好？
西門慶連忙說道，“義姐，你若想要償命，弟弟我這條命，賠償給你便是。”
鮑旭見狀，連忙說道，“人是我殺的，自然我來償還！”
“兄弟，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着呢。”西門慶說道。
鮑旭一本正經地問道，“兄長家大業大，有好多人需要兄長照料，而我不過光棍一根，死不足惜。”
孫二孃似乎並沒有聽出，他們兩個是在演戲。
只是感嘆上蒼眷顧自己的命運。
嫁給張青，屬實迫於無奈。當年，孫二孃的爹有家傳的武藝，也算是十里八鄉非常厲害的人物。
然而卻趕上災荒之年，父親帶着孫二孃逃荒離開家鄉，途徑這大樹十字坡，父親病倒奄奄一息，恰逢遇到張青。
孫二孃開口央求張青施捨一些喫食給他們父女。
然而老光棍張青卻相中了孫二孃，說什麼，只有她嫁給自己，纔會救他們父女二人。
迫於無奈，孫二孃只能答應了下來。
可是，奸詐的張青，不見兔子不撒鷹，非得和孫二孃入了洞房之後，才肯給孫二孃的父親請郎中。
孫二孃決定，兩個人當夜就洞房花燭。
可是，天不遂人願，就在當夜，孫二孃的父親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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