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垂死的人
西門慶心中暗想，這張叔夜可真是的，人家蘇大學士還沒死呢，你說着話，不是咒人家嗎？
得虧人家蘇軾豁達，若是別人，單憑這句話，就得跟他翻臉。
“張兄，莫說這等不吉利的話。”程萬里提醒道。
蘇軾擺了擺手，“無妨，我本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歲數，能回到東京汴梁城，已經是莫大的幸運，雖死而無憾已。”
“這還得多多感謝鎮國公啊。”
西門慶連忙擺手，“大學士無須客氣，我過幾日，便會請一位神醫過來，讓他開上幾服藥，保準讓你藥到病除。”
那蘇軾擺了擺手，“佛印老和尚，在烏臺詩案之後，就給我占卜過一卦，說我此一去，命喪儋州，不能會還。”
“如今我已經回來，此生足矣，夫復何求呢？”
“等我處理完九公子與鎮國公的案子後，便會辭官還鄉。”
幾個人聽了這話，均默默不語。
西門慶沉默片刻後，卻哈哈大笑，“揚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蘇大學士竟然也有哀傷的一天，難得難得。”
“今日一定要痛飲幾杯，慶祝蘇大學士的哀傷時刻。”
聞聽此言，那蘇軾頓時也笑了起來，“兄弟，那孫新和顧大嫂二人，真是好玩的很。”
“那一日，我們在歸途中，這兩口子大吵一架，你們都不知道爲了什麼。”
見衆人都不說話，直勾勾盯着他，那蘇軾說道，“眼見日暮西陲，孫新說要在前方住店，而那顧大嫂卻執意不肯，說這樣會耽誤歸期，打亂了計劃。”
“兩個人意見不和，各持刀劍，便大打出手。”
“那二人打了足足一個時辰，孫新居然打不過顧大嫂。”
“孫新自鳴得意，因爲打架耽誤了行程，便得意洋洋說，最終還得住在前方客棧，不必再趕路了。”
“那顧大嫂轉身邊走，對孫新說，你愛走不走，我自己走，回頭就給你生一羣孩子。”
“那孫新嚇得面容失色，只能趁着夜色，跟着顧大嫂跑到了目的地。”
張叔夜一臉的蒙圈，“那女人傳宗接代，理所應當，孫新爲何害怕呀？”
“那孫新性功能障礙，生不了孩子。”西門慶說道，“若真生一羣孩子，還不知道替誰傳宗接代呢。”
衆人哈哈大笑，均讚歎這顧大嫂有手段。
蘇軾命人上菜，幾個人邊喫邊聊。
將東坡肉端到自己的面前，西門慶夾了一塊放在嘴巴里，隨後說道，“這肉不好喫。”
張叔夜和程萬里便以爲，是真的不好喫呢，也就沒有理會這茬。
喫光了一盤之後，西門慶又問道，“還有嗎？”
蘇東坡連忙又命人，端上來一盤東坡肉。
這時候，程萬里二人意識到不對勁兒，他們各自嚐了一塊之後，才明白上了西門慶的當。
在蘇府飽餐一頓之後，西門慶便告辭回家。
對吳月娘知會了一聲，直奔陽谷縣，去了紅玉樓。
西門慶一進門，老鴇子樂呵呵地迎了上來，“姑娘們，大官人來了，快下來接客啦。”
立刻有十幾個身姿妖豔的女人，呼啦一下將西門慶圍在了核心。
“大官人，讓奴家伺候您如何？”
“大官人，選我吧。”
“選我，選我。”
幾個人你拉我扯，甚是熱鬧，西門慶連忙爆喝一聲，打斷了她們的話，“等會兒！”
“我且問你們，那安道全在何處？”
老鴇子聞聽此言，頓時面色一沉，“這個色鬼，在二樓呢，我帶您去！”
西門慶徑直上樓，推開了一扇門，此時只見那安道全，瘦骨嶙峋地趴在牀上，渾身一點肉都沒有。
單看那腦袋，就猶如骷髏上面包了一層人皮一般。
“老安啊，你怎麼搞的？”西門慶暗暗皺眉，“怎麼搞成這副熊樣了？”
那安道全擡起眼睛，看了一眼西門慶，“兄長，一言難盡！”
“難盡個屁！”老鴇子在一旁忍不住罵道，“這廝當真可恨，從上一次去東京汴梁城送酒之後，便再也沒有出過門，下過牀，穿過衣服！”
“這廝早晚得累死在這張牀上。”
西門慶低聲問道，“安道全兄弟，近日進食如何？”
“不行！”老鴇子搖了搖頭，“每天只喝小半碗粥，根本喫不下去。”
“我也是想盡了各種辦法，給他做各種菜餚，可就是喫不進去。”
聽他如此說，西門慶覺得甚是詫異，這安道全號稱神醫，自己難道給自己治不了病嗎？
“兄弟，你可是有什麼心事？”
之前的時候，西門慶聽孫二孃講過，這動物一到了春季，便會有交配的慾望。
只要不能滿足它，便會發春，所以纔會有貓鬧春，狗夜叫，老鼠撓牆根等等現象發生。
難道，是因爲這紅玉樓的姑娘，已經不合他的口味，故此這安道全，纔沒有了活下去的慾望？
“沒有。”安道全輕輕搖了搖頭，隨後兩滴眼淚，從眼眶中滾落出來，“兄長，我恐怕命不久矣。”
“我死之後，還請兄長給我置辦一副上好的棺木，我便死也值得了。”
西門慶嘆息一聲，“唉，我這次回來，本打算帶你去那東京汴梁一趟，欣賞欣賞風景，再去七十二家酒樓喫個遍，看來是去不了了，真是遺憾啊。”
他搖了搖頭，惋惜地嘆了口氣，隨後站起身來，對老鴇子說道，“一定要厚葬安道全，全體青樓的女人，全都給他披麻戴孝，紅玉樓歇業三天……。”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
轉過頭來，只見那安道全竟然站了起來！
他語氣輕浮，嘴角帶着一絲壞壞的笑意，“兄長，若是帶我去那東京七十二家酒樓轉一圈，讓那裏的姑娘們，陪我和荷花酒的話。”
“我想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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