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兗州
身高約七尺有餘的溫伏,此刻正從一艘客舟上踱步而下。那陰鷙又狠毒的眼神,僅是一個輕瞥,便會讓周遭同下客船的旅人們,皆都不寒而慄。
路過熱鬧的市集,逐漸走向人煙稀少的山脈之中。兩座通體高大又緊密相連的山脈,壯觀又巍峨的闖進了他的視線裏。
從遠處望去,兩座相連的山峯,就像一個大大地“巫”字一般,昭告着世人它們的存在。
途徑此地的旅人,若是打眼再細瞧過去,則會喫驚的發現,這裏到處都是相連着的山脈,一座接着一座的“巫”山,成片的屹立在那裏。
“巫”山連着“巫”山,大“巫”山連着小“巫”山,峯巒疊嶂又浩浩蕩蕩。漫山遍野的杏花,白茫茫的一片,小小的,搭配着成片的綠色,就那樣耀眼又招搖着。
溫伏腳踩着飛罡步,順着連綿的山脈極速前行着,直至踱步到了一處小溪旁,才停了下來。潤物細無聲的涓涓細流,並沒有匯聚成海,反而像是流到了源頭一般,突兀的在這裏便斷開了。
越過小溪盡頭,直走到那山體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狹長峽谷後,一片嶄新的世界,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範圍內。
高山上飛流而下的瀑布,落水成潭,積水成泊。而這條河流,連接着那條斷流卻不見乾涸的小溪,被巫族的族人們,稱爲巫溪。
溫伏望着眼前那,撲面而來的熟悉環境,眼神有些許的迷離了起來。
“巫族相信萬物皆有靈,並且可以通過精神感召,與天地溝通,召喚出祖巫的降臨。祭祀便是由此而產生的,我們亦是爲了祭祀而存在的……”
祝慈的尊尊教誨,深深的紮根在了劉衣紫的腦海中,觸景生情的她,隨着那塵封在內心深處的久遠回憶,不斷的沉淪在過去裏,久久都不能回神。
“溫祭司,你怎的回來了?”一個頭中等,黑黑瘦瘦的中年女子,突兀的打斷了,獨屬於溫伏一個人的寧靜。
“樊祭司,不該你打聽的,最好別問。”溫伏用他那陰鷙的眼神,瞥了一眼與他同屬祭司的樊鬍子後,淡淡的回聲道。
“怎的還是老樣子,你那目中無人的囂張態度,何時才能改改?!咱們斷斷續續的,也有一十四年未見了,怎得還是那般惹人厭!”
樊鬍子語氣不善的怒瞪着溫伏,言語中的不滿和擡起的手勢,顯然是想要衝着溫伏,來下一場惡毒且痛快淋漓的詛咒。
“世人皆道樊鬍子乃不男不女,不僧不俗,不倫不類之人,說話粗聲粗氣,還是滿臉的麻子。我這麼一瞧,竟是大差不差啊!”
冷漠又疏離的中年男子獨有的嗓音,被劉衣紫完美的復刻了出來。就連溫伏平常與人交談時的譏諷與高高在上,都被她大差不差的還原了出來。
滿意的看到愈發跳腳和抓狂的樊鬍子,在被徹底激怒後,口中唸唸有詞的開始了大聲的吟唱。
而幾乎同一時刻,一道黑影“追風逐電”般的出現在了他們二人的身後。一節竹杖,亦是順理成章的敲在了樊鬍子的頸動脈竇上。
即刻間便啞然無聲的樊鬍子,僵在那裏,動都不敢再動一下。
“大祭司。”
溫伏規規矩矩又很不服輸的喚了對方一聲後,便梗着脖子挺直了脊樑骨,暗戳戳的敵視起了,他們黑巫一族的最高掌權人。
“溫伏,又是你!鬍子也是!怎得一個個都是這般德性?!族中嚴令禁止內鬥,你們當真是不把我這個大祭司放在眼裏了?!”
祝虞蔑視的瞅着眼前那兩,讓他頗是厭煩的部下,擺起了一副十分厭惡的表情來。
“看我作甚,不服你便尋我來鬥法啊!我可是憑藉真本事,榮登這黑巫祭司之首的,就你那蠱物,又怎奈何的了我?!”
眼瞅着溫伏那不爽又陰狠的眼神,大祭司祝虞,直接挑釁的回望了過去。滿意的看到後者妥協的調轉過頭後,他便順手收起了那,直指着樊鬍子後脖頸死穴的竹杖。
再次遞給鬍子一記讓她好自爲之的眼神後,祝虞瀟灑的一個轉身,朝着山後白巫的聚集地而去。
顯然,他此行前去,就是爲了尋那白巫的左使——祝九州。
洛書九宮,奇宮之祖。
上法九宮,下應九州。
祝九州,本以爲是祝福華夏初始九州的寓意,僅僅是爲了祭祀的存在而起的名諱,沒曾想……
按水、木、火、士、金排列的古九州——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梁州與雍州,竟與道家也頗有淵源。
這些都是兄長曾說予她聽的。
所以,這條路,她也想要走到最後看看。看看那本該就屬於她的路,與師傅眼中看到的,究竟有什麼不同。
在當選大巫,溝通天地後,她又能看到些什麼……她拭目以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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