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散朝大夫
掩下了眸中的詫異,崔少愆很是有禮的,還朝着莊雲陽也作了一揖。
“少愆!你好久……都沒有來這祕閣之中——翻閱古籍了。
看樣子,這司天監中的職務,你是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啊!很是不錯!當真不錯吶!”
伸手捋了捋鬍鬚,崔升滿眼欣慰的盯着崔少愆,並不住地誇讚道。
“祕書監謬讚了。下官愧不敢當。因着同僚的幫襯,下官對經手的職務,確是熟悉了不少。”
彎起了眼睛。崔少愆“老老實實”的,承認了從伯對她的認可。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吶!”
“和藹可親”又慈祥的微笑着。崔升並沒有打算要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打算。
“既是如此,那下官……便先行進去了?!”
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司天監的方向,崔少愆人畜無害的,還又衝着莊雲陽,也彎了彎眼睛。
“好!那少愆你便……馮大夫!”
本欲還想要朝着崔少愆,說些什麼的崔升,卻是轉了個話音的,朝着她的後方看了過去。
立馬轉身就離開的崔少愆,渾身卻是猛的一僵。
敏銳的——聽到了“馮”這個姓氏的她,頗爲正大光明的,看了一眼來人。
四目相對不過兩秒,便又各自移開了眼神的二人,還頗是默契的,又輕點了一下腦袋。
得體的朝着馮大夫,也作了一揖。之後,崔少愆便目不斜視的越過了祕閣,並跨進了司天監的大門。
散朝大夫……馮宥……那個人——可是她名義上的表兄吶!
他怎麼會到這裏來呢?!難不成……
想到從伯,以及他身後的——起居舍人莊雲陽,崔少愆很難不多想的,覺着這其中,怕是有着不小的貓膩。
略微皺起了眉頭。
總感覺從伯,還是沒有放棄掉她的崔少愆,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了起來。
事關馮家,她是有些拿捏不準的。所以之前,她也並沒有主動的,去找過外祖家的——哪怕任何一個人。
反觀母矣與父翁,以及二姐的反應,崔家與日漸沒落下去的馮家,應是並沒有過深交情的。
所以這一切,又是因爲從伯的私心麼?!好端端的,他竟是不死心的,與馮家也搭上線了?!
亦或者他們之間,私下裏是一直有來往的?!只是明面上很寡淡?!
那麼爲甚這一回,從伯又敢將兩家的關係,給擡到了明面上呢?!
想不明白也不想深思的她,一擡頭卻是對上了——冬官正吳昭素。
“《起居注》乃內廷核心祕籍,其閱看範圍極其有限!名義上,即便是官家本人,亦不得索閱的。故爾,其纔有了約束帝王言行之用。”
腦海裏自動的,迴響起了吳昭素,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崔少愆的神經,卻是又一次的,緊繃了起來。
起居舍人……!!!
果然,從伯從一開始,就打起了《起居注》的主意!!!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北宋初期,官名與職務是分離的。
所以散朝大夫只有待遇,卻是沒有職事的。
等等!好似之前……他的表兄——的職位是太僕丞來着。太僕寺丞,就是宋代時期的寄祿官?!
而現任的寄祿官是——杜景?!
杜景這個人,師傅曾經同她……提及過一嘴的!
說此人頗爲的圓滑,且是依附於——死去的太子少保、祁國公王溥的。
所以杜景,算是準太子趙元僖那一派的?!
可是趙元僖這哥們兒……再過十年就要嘎了啊?!所以杜景他們這一票人,全部都賭錯位置了?!
或許,也不盡然。。。
……
狠狠的掐了一把胡思亂想的自己,崔少愆忽然就感慨起了……時間的神奇來。
畢竟現在!她所在的這具身體的原身,可是比體弱多病的準太子,還要年長兩歲呢!
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崔少愆讓自己到處亂飛的思緒,趕緊迴歸到了正軌上來。
可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公元978年二月的時候,趙德昭還娶了,太子少保王溥之女——王氏爲妻來着。
雖說,身爲太祖皇帝趙匡胤次子的趙德昭,在她穿越而來的那一年就死了。
但是!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與站隊,也真的有夠讓她頭疼的。
處於時代的洪流之中,若是她不知曉之後發生的確切歷史,那麼成王敗寇,也許身不由己的她,也不會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吧……
又一次重新思考起了——父翁的衆橫捭闔與選擇站隊的決絕,她突然就感同身受起了,大家的不容易來。
其實他們每一個人,在沒有受到性命威脅的前提下,不過也只是,爲了更好的活下去罷了……
偏偏爲了守住他們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卻在活着的時候,最爲重要的權勢與錢財。
他們每一個人,都身不由己的努力拼搏着、掠奪着、兢兢業業又樂此不彼着……
只是眼下的她,又該如何抉擇呢?!
光是簡簡單單的馮家、崔家,以及一個從伯崔升,就足夠讓她焦頭爛額的了。
若是再加上——突然多出來的起居舍人——莊雲陽,以及有關於外祖“參與”在內的,那本前朝的《起居注》,她豈不是會更加的……舉步維艱了?!
當然,怕只怕——從伯所圖的《起居注》,是他們現在,所正在參與的這本。
要是當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其中,定是還有着什麼,她所不知曉的內容了。
會不會,其也與長生的祕密有關係呢?亦或者說,這上所面記載的內容,便正好是——從伯他老人家,所要尋找的呢?!
那麼——是不是她,若也有幸查閱一翻這本“書”的話,便會發覺到了……外祖想要……極力隱藏的祕密了呢?!
此刻,崔少愆腦海中的這個念頭。就如同那被泄掉的洪水一般,蠢蠢欲動到拉都拉不住。
明明,她也知曉,從伯如此行徑,不過是在——引誘她這條大魚上鉤罷了……
可是……若是當真可以,揭開這其中的祕密的話……
爲了真相大白,到底還值不值得她,爲此再冒一次險呢?!
要參與進去……還是“縱橫捭闔”呢?!這的確是一個——值得她深思的問題。
腦中的思緒,翻滾縈繞且纏綿着,卻也絲毫不影響——崔少愆手中的毛筆,起起落落又大開大合。
只是祕閣中那——突然被關起來的大門,卻像是一道屏障一般的,隔絕開了幾個,各自“心懷鬼胎”的人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