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生死奇局
按耐住心神不寧的心情,一心催促着車伕,快速朝着城東北角趕路的劉衣紫,卻是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姑娘,再過一盞茶的功夫,咱們就到了!”
努力的把着的繮繩。
心無旁騖的順子,又一次的,將長鞭抽到了馬屁股上。
與這邊匆匆趕路的二人不同。
夜幕纔剛剛降臨的……勾欄瓦舍當中,卻是燈火通明,並逐漸的……熱鬧了起來。
風花雪月的屋舍內。
此刻,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明豔指甲的樂闌珊,因着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而頗爲的愉悅。
吱呀的一聲響。
明顯察覺到身後的窗戶,好似開了一條縫兒的她,帶着滿眼的怒氣與不爽,就那樣惡狠狠的,轉過了頭去。
瞬間瞪大的眼眸,就那樣意料之外的……出賣了她。
瑟瑟發抖的,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破天荒“咿呀哇啦”哼唧起來的樂闌珊,抖如篩糠。
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那個,絕對不可能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樂闌珊緊繃着的神經,都快被她自己,給嚇斷了。
噌~的一聲響。
接着,便傳來了嚓嚓的一聲。
隨着鋒利,又令人膽寒的寶劍入鞘聲收尾,根本連解釋,都來不及的樂闌珊,脖子上細細的血口子,卻是——逐漸的擴大了開來。
掙扎着撲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到死都不敢相信她「十五」的結局,居然會是這樣的樂闌珊。
死不瞑目的,瞪着對面的那雙重瞳,並絕望的……癱倒在了血泊中。
配着指甲上,那豔紅色的丹蔻,長長的十個如削蔥根的手指,混合着溫熱的鮮血。
就像緩慢綻放開來的——地獄之花一般,妖冶又短暫……
此刻,已然成爲了一具屍體的樂闌珊。
她的斜對面,正靜靜的站着一個,身披斗篷,且異常平靜的青年人。
其大大的風帽,硬生生的遮住了他……三分一的面龐。
只是隨着他那,偶爾的一個擡頭,露出來的雙眸中,那雙詭異的重瞳,卻是變成了,嗜血的紅色……
傾聽着周圍的動靜。
確認門外的丫鬟,正從兩米開外的距離處,向這邊走來後。
毫不猶豫的轉身,並從窗戶上輕躍下去的青年人,毫不停留的出了勾欄,並朝着早已停在街道對面的——馬車處奔去。
“稟大巫,「試物芻狗」壹到拾伍,全部死亡。”
恭敬的朝着馬車內抱着拳。略微低着頭,且身披着斗篷帶着風帽的青年人,在經過車內之人的允許後,便利落的,坐上了馬車。
“可是有新的消息了?!”
隨着馬車上,那道清冷剋制的聲音響了起來。
徐徐奔跑起來的馬車,很顯然的,已經知曉了他們……下一處的目的地,要去往何方。
“是!咱們這便,朝着汴京城的東北角處趕去。屆時,萬事俱備,東風……已矣。
只待大巫您……親自坐觀……後續發展便好!”
恭敬的聲音,再一次的從馬車內傳了出來。
隨着漸行漸遠的馬車,緩緩地駛離了出去。
車內二人的對話,也逐漸的,變得小了起來。
直指……杳然無聲。
……&……
隨着車伕籲~的一聲。
穩穩停下來的馬車內,焦急的劉衣紫,就那樣顧不得其他的,直直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順子!你且……先回去吧。若是見到兄長的話,就同他說我……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有些語無倫次的咬了咬手指。
顧不得其他的劉衣紫,率先便推開了門的……跑了進去。
心急如焚又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機括。
那具枯瘦如柴到,幾乎就剩下了骨頭架子的,她們的師父,已然——仙去了……
狠狠的捂住了嘴巴。
儘量讓自己,不要大聲哭出來的劉衣紫,整個眼眶都紅了。
盯着散落在青磚地板上的浮塵,與那孤零零的蒲團。
整個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起來的她,不自知的,便朝後倒了下去。
此時此刻。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很合時宜的,從身後,將劉衣紫給扶了一把。並使她不至於重重地……摔落在地。
“兄長!你怎麼過來了?!師父他……”
驚喜的轉過了頭來。
瞳孔瞬間,便收縮起來的劉衣紫。
整個人就那樣僵硬的愣在了那裏,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會了。
“好久不見了。廿九!”
頂着那張——與劉衣紫,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大巫就那樣“水靈靈”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欲飲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擡起手來,輕柔的撫摸着……面前那個姑娘的頭髮絲兒。
身爲白巫與黑巫一族的最高存在——大巫,好似沒有架子一般的,溫柔且和善。
兩行清淚,如同決堤一般的,順着眼眶流了下來。
而站在對面的劉衣紫,卻是壓根兒,都不知曉她自己,爲甚會莫名其妙的,就流下眼淚來。
只是。
隨着她不斷的哭泣。
原本僅僅只是微紅的眼睛,逐漸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直至……浸染了整個眼白。
“沒事了,廿九。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只要,乖乖聽我的就好。你……該放下了。”
緩慢又堅定的,表明着他的立場。
大巫這個人,就那樣源源不斷的,朝着對面的劉衣紫,施加着壓力。
直到對方,忍不住的抱緊了腦袋,並聲嘶力竭的,低吼了起來。
“不要害怕,這不是詛咒。這就是你原本的模樣。廿九,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
收回了仍舊……還按壓在劉衣紫腦袋上的手掌。
這一回的大巫,總算是心滿意足的,微笑了起來。
敏銳的察覺到了身後,他的右使,有些按耐不住的——奪門而入後。
收斂了神色的大巫,很快,便換上了一副冷靜的神色來。
一甩衣袍,並默默的,將密室的機括給關了起來。
端坐在正廳官帽椅上的他,就那樣雲淡風輕的,朝着右使祝九宮,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裏什麼也沒有。咱們還是回去吧。看樣子這一卦,我怕不是……卜錯了。”
略帶失望的輕挑起了雙眉。
看着自己那隻,卜算出錯的手掌,大巫那幅要多無辜,便有多無辜的表情,愣是讓後來者,連話都不敢說了。
隨着吱呀的一聲響,大門被緊緊的閉了起來。
留在暗室內的丁少微的屍體,此刻,卻是已經被攙扶了起來。
藉着室內昏黃的燈光,剛剛還眼白泛着紅的劉衣紫,此刻的眼眸中,卻是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還要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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