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燈下黑(爲盟主‘白白白的白某人’加更) 作者:未知 皇城下依舊是‘殭屍圍城’,只是現在天氣熱,所以大家相對會活潑些。 沈安許久沒來了,今天也享受了一番注目禮。 包拯最近很是春風得意,他板着臉走過來,見沈安穿着整齊,就滿意的道:“算你規矩。” 沈安看了一眼他的官服,指着他胸前的水漬問道:“這是……” 包拯得意的道:“我家那小子撒尿特別有勁,裏外都溼透了。老夫本想換了衣服再來,可時辰卻不對。” 沈安覺得老頭這是故意的,他就是想顯擺自己兒子噓噓的本事,所以才特地穿着被尿溼的衣服來上朝。 都看看,來,大夥兒看看,這就是我兒子尿的。 有勁不? 哪家有好閨女的趕緊的啊!不然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包拯得意的摸摸胸前,然後問道:“你今日來作甚?” 沈安說道:“巫蠱……” “……” 包拯楞了一下,然後低聲道:“那是皇家內部的爭鬥,你摻和進來做什麼?” 沈安這才明白自己被矚目的原因。 大家都知道這是皇家內部的事兒,除去那些重臣和御史們之外,其他人大抵都是想看熱鬧。 沈安乾笑道:“我來看熱鬧。” 包拯哪裏會相信,可這時掖門已經開了,大家開始往宮裏去,他就叮囑道:“晚些時候別亂說話。” 皇家內部的事,旁人沾惹,不小心就會被炮灰掉。 衆人一擁而進,沈安跟在重臣們的後面,不緊不慢的。 肖青今天也來了,他放緩腳步,等和沈安並肩後,就輕笑道:“你可是稀客。” 這話是譏諷沈安許久沒來早朝了。 “你的主子坑人之前沒通知你?” 藉着些許晨曦,沈安盯住了肖青。 肖青愕然道:“坑誰?” 好吧,沈安的試探無果。 垂拱殿內,趙禎沉着臉坐着。 “陛下,華原郡王有奏疏……” 竟然沒有先議事,而是直接上了趙允良的奏疏。 這是直接上刀子了啊! 趙禎微微點頭,陳忠珩就接過奏疏,大聲的唸了出來。 沒有任何意外,趙允良在奏疏裏說自己突然生病,郎中找不到病因,於是就請了僧人來做法事驅邪。 “……高僧法力無邊,廂房內黑氣一閃,僕役前視,只見血水瀰漫……掘土二尺,得一人偶,其上生辰模糊……” 好一個生辰模糊! 沈安心中冷笑着,覺得這一招真是欲蓋彌彰。 生辰是誰就是誰,現在來一個模糊,誰知道是針對誰的。 他看了一眼趙禎,見他面沉如水,就知道自己低估了巫蠱在這個時代的影響力。 而趙禎當年就發佈過關於如何治療蠱毒的方子,可見是深信不疑。 這一招果然厲害啊! 殿內沉默了一瞬,富弼說道:“陛下,此事還是要讓開封府去辦。” 沈安看了一眼那個白髮蒼蒼、眼神茫然的老人。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歐陽修。 五十一歲的歐陽修看着比六十一歲的包拯還要蒼老。 趙禎淡淡的道:“此事……朕讓皇城司着手。” 富弼想再勸說一番,可最後還是退了回去。 皇帝動用了皇城司,就代表着這事兒他不相信任何人。 趙禎的目光緩緩移動,看着羣臣說道:“巫蠱之事最爲遺禍無窮,此事諸卿不可散播。” 這是不準備擴大化的意思,羣臣都鬆了一口氣。 要是學前漢的話,一個巫蠱之禍就能讓朝堂上爲之一空,後宮也得變色。 那麼這事兒大家就先旁觀吧。 富弼準備開始議事,卻見沈安走了出來。 這小子是想幹嘛呢? 大家都在看着沈安。 “陛下,臣想見識見識所謂的巫蠱。” 趙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準備把沈安呵斥回去。 沈安卻很認真的說道:“臣讀史,每每看到前漢的巫蠱之禍就扼腕嘆息,若非巫蠱,漢武的名聲也沒那麼譭譽參半……” 趙禎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是想爲趙允讓家開脫。 “朝堂之上,不得無禮!” 御史見皇帝不說話,就把沈安逼了回去。 隨後議事開始。 沈安在邊上漫不經心的聽着,邊上的肖青不時的嗤笑一聲。 聲音很小,只有沈安能聽見。 趙允讓要倒黴了! 議事結束,大家都在等着皇帝最後的話。 “陛下,臣以爲巫蠱之事多有攀誣!” 沈安竟然又出來了,包拯看的兩眼冒火,恨不能衝過去一巴掌拍醒他。 皇帝都說了讓皇城司來介入,就是想把這事兒變成私事。 巫蠱之禍啊! 你難道想把私事變公事嗎? 那在場的人都會視你爲大仇。 趙禎的臉上有些不悅之色,說道:“攀誣與否,且等皇城司查了再說。” 皇帝已經很給面子了,竟然沒喝退,而是解釋。 可沈安卻擡頭道:“陛下,若是此事得逞,此後要想攀誣別人,只需在自己家中埋一個布偶,然後請幾位僧道來做法事即可,那樣會得出一個什麼結果?” 他緩緩看向羣臣,“只要開了先例,明日就有人敢攀誣諸位相公,到時候誰來證明?” 是啊! 大家都只是想到了避開巫蠱這個禍端,卻沒仔細去琢磨這裏面的味道。 燈下黑啊! 包拯第一個反應過來,說道:“陛下,這不對啊!” 一羣重臣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了這個問題。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然以後誰都能在自家埋個人偶來坑人,那算誰的? 趙禎眉頭微皺,說道:“此事朕自有分寸。” 這個問題他昨天就想的很清楚了,決定要關着門來查,看看是誰在搞鬼。 包拯執拗的道:“陛下,此事卻不能私辦,否則遺禍無窮!” 富弼也出班道:“陛下,此事當讓開封府辦理。” “臣等附議……” 在場的重臣們都站了出來,在這個問題上採取了共同立場。 趙禎看了羣臣一眼,見他們一臉的嚴肅,就知道此事怕是難辦了。 他本想把此事的影響壓在一個範圍之內,可現在看來卻成了奢望。 “罷了……” “歐陽修……” “臣在。” 白髮蒼蒼的歐陽修出班聽令。 趙禎目光復雜的道:“你去,朕派了皇城司一起去查。” “陛下英明。” 羣臣躬身讚頌着。 趙禎淡淡的道:“朕就等着消息了。” 他拂袖而去,羣臣緩緩散去。 還沒走到政事堂那邊時,左邊就走來了一羣人,爲首的正是張八年。 “歐陽知府,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出城吧。” 歐陽修睜大了眼睛,湊近看了看,才說道:“是張都知啊!我說怎麼陰氣森森的。” 張八年冷冷的道:“趕緊吧,別等那地方被人給挖空了。” 於是兩邊人一匯攏,就準備出城。 “你來作甚?” 歐陽修見沈安跟着,就不悅的問道。 沈安振振有詞的道:“我是待詔,陛下的近臣,還是趙仲鍼的好友,怎地也得去見證一番吧,否則你們隨便一個糊弄……” “陛下許了他了。” 張八年一句話就把歐陽修給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