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還要什麼證據?(幸福7) 作者:未知 靠近年底的宮中多了許多忙碌。 元旦那一天要開大朝會,然後又是箭術比試,還得賜宴各國使節等等。 一年起始,自然得有新氣象。 宮中兩個嬪妃的肚子越發的大了,御醫看了多次,都說母子平安。 官家已經要瘋魔了,有空就去看那兩個孕婦,就希望能有一個健康的皇子。 後宮之中算是一個避風港,能讓趙禎得以片刻的安寧。 “臣妾會看好她們,官家放心。” 曹皇后說話間不經意的摸摸自己的肚皮,眼中多了黯然。 她也想有個孩子,不管男女,只要能看到那個孩子跌跌撞撞的在眼前跑着,調皮着,那麼她就覺得此生無憾了。 趙禎看了一眼躺着的女人,對曹皇后笑道:“辛苦你了。” 他已經看到了門外的陳忠珩。 出了房間,陳忠珩低聲道:“官家,快元旦了,張家村的人被扣押着卻沒個處置,宰輔們被騷擾的不堪,都來了。” “知道了。” 趙禎微微擡頭看着天空,知道這是某些人在催促着。 那沈安出去多久了…… 快十天了吧? 那些人是誠心想讓沈安過一個不安生的元旦吧。 天色不錯,有些放晴的意思。 垂拱殿內君臣聚首。 “陛下,張家村幾百人都被扣留在陳橋驛,這眼看着就要元旦了,那邊按規矩要休沐……” 富弼知道這個消息會讓官家不高興,但他別無選擇。 沈安在太康已經查了許久,官家還給了他不少支持,比如說那個本該被扣押着的張虎就不見了。 宰輔們都裝作沒看到,可現在該出結果了吧。 韓琦說道:“陛下,元旦前結案,這是各地的規矩,否則地方也不得安寧啊!” 就如同是後世過年時一樣,到了這個時候,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所以最好別來麻煩事。 一個村子的人被扣押,這自然是件麻煩事。 趙禎淡淡的道:“去問問。” 陳忠珩馬上安排人去太康,隨後就議了元旦期間的幾件大事,特別是大朝會,各國使者都到位了,可不能出差錯。 議事完畢之後,宋庠猶豫了一下,還是出班說道:“陛下,軍中……對太康之事頗有微言,將士們覺着這事有些……” 趙禎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拍了一下大腿,木然道:“誰在鼓譟?” 什麼狗屁的將士們! 趙禎做皇帝多年,這等事裏的貓膩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分明就是有人在鼓譟,想弄沈安,順帶還想一巴掌把老包拯給幹掉。 宋庠尷尬的道:“陛下,此事……陳烈是軍中的宿將……袍澤衆多。若是罪證確鑿也就罷了,可現在卻……” 軍心士氣這個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可卻不能不重視。 所謂宿將,必然是袍澤遍佈軍中。 這些袍澤聚合起來的能量不小,至少能引起樞密使的重視。 宋庠最後補了一刀:“軍中不少人上書,說沈安此次肆意而爲。” 這是一刀。 韓琦說道:“陛下,任誰也沒有在元旦時折騰人的。召回來吧。” 召回來吧,沈安履行諾言,再次揹着妹妹回雄州去。 這是第二刀。 富弼作爲首相該說話了。 他看宋庠一眼,問道:“陳烈果真如你等所說的那般清廉?” 他的目光有些不善。 這可是爲人背書,你等作爲宰輔,這是大忌。 在這種時候他們該做的是打哈哈。 可宋庠卻急着把沈安這尊瘟神送走,就說道:“樞密院兵房的主事曹雲說陳烈一直都是典範。” 所謂典範,那必定是遍體無暇的好人! 韓琦沉吟了一下,說道:“臣任職樞密使時,見過陳烈,很是正經的一個人。” 正經的解釋很多種,但最多的也是一個含義。 好人! 趙禎微微點頭,他是皇帝,不可能偏向誰。 他讓沈安帶着張虎去太康就算是破例了,此刻卻再無轉圜的餘地。 “來人!” 他沉聲說道。 “陛下,沈安求見。” 陳忠珩剛走出來,聞言不禁暗自唸了聲佛號,然後又想起自己信奉的好像是道家,於是又懺悔了一番。 你總算是來了啊! 趙禎微微點頭,神色不悲不喜。 衆人微微偏頭,看向了殿外。 沈安來了。 他的衣服看着有些皺巴巴的,臉上也有些紅,一看就是剛趕路到了汴梁。 韓琦等人看着他行禮,目光中多了些不明的味道。 你這是回來請罪的嗎? “陛下,陳烈已然就擒。” 啥? 宋庠忍不住問道:“沈待詔,陳烈所犯何事?” 你總得給個罪名吧,否則一個莫須有下去,軍中的那些人鐵定會鬧起來。 沈安詫異的看着他,說道:“他的罪名數不清,您想聽哪一個?” 韓琦陰測測的道:“別是含糊其辭吧。” 什麼狗屁的數不清,朝堂之上可沒有含糊的餘地。 沈安皺眉看着韓琦,說道:“貪腐剋扣錢糧。” 尼瑪! 韓琦的目光轉動,有些閃避之意。 他在軍中待過,自然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陳烈再無私,可這等小辮子卻不會少。 他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可宋庠卻說道:“這個……數額不大的話,卻是不好追究。” 趙禎點點頭,覺得這樣最好。 他準備藉此了結了此事,可沈安卻一臉惆悵的道:“不算多,每年廣勇軍中的四成錢糧。” 我…… 殿內的人都呆住了。 那可是四成錢糧啊! 韓琦下意識的問道:“可是真的?” 沈安笑了笑,說道:“快元旦了,臣知道有人會急不可耐,所以就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大隊在後面,韓相公,您要什麼證據?” “四成?” 趙禎也不禁爲之震驚了。 四成是個什麼概念,也就是說,每年撥下去的錢糧有四成不見了。 宋庠沉聲道:“那爲何無人站出來?” 韓琦點點頭,這是一個漏洞。 沈安啊沈安,你終究是露出了破綻。 沈安嘆息一聲,說道:“廣勇軍中的將領都被陳烈收買了,他還行連坐之法,從上到下一級級的盯着,誰敢舉報,十人連坐。而且還有家眷留着作爲人質,有陳烈的心腹在看守……” 他側身看着宋庠和韓琦,說道:“某與包公到時,整個廣勇軍無人出來說話,這等手腕之厲害,敢問韓相和宋相,這陳烈的好名聲是哪來的?” 韓琦的臉一下就白了。 他的肌膚本就白,此刻看着竟然有些慘白之色。 他嘶聲道:“顧左瞬呢?” 作爲軍方的代表,顧左瞬在哪? “他?” 沈安指指外面道:“好像在外面。” 這時有人進來稟告道:“陛下,顧左瞬在外請罪。” 這是一刀! 捅向韓琦和宋庠的一刀。 沈安再次問道:“敢問二位相公,還要什麼證據?” 欺人太甚啊! 宋庠惱怒的擡頭看去,卻看到了一雙憤怒的眼睛。 沈安怒道:“張虎舉報,樞密院本就該出手查驗,可從樞密院到殿前司,人人都說那陳烈是個好人,可沈某就覺得奇怪了……好人壞人就憑着一張嘴說,那還要律法來作甚?” 特麼的! 沈安是真的憤怒了。 大宋軍隊從趙二開始就頹廢了,後繼者多有重整軍隊的心思,可最後只是白費功夫。 這其中有帝王有責任,可下面的官員,特別是樞密院和三衙的責任更大。 這些官員們習慣了過安穩日子,承平日久之後,沒人願意做出改動。 宰輔們面無表情。 沈安怒吼道:“還要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