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舉薦一人可否?(爲‘pandanissu’加更) 作者:未知 沈安起身,見遼使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就說道:“貴使這是……勝敗乃兵家常事,回去再練練就是了。” 這話更毒。 ——你們那點水準就別來了,好歹有些自知之明行不? 再練練,那兩人可就是遼國的最高水準了,還能怎麼練? 差距那麼大啊! 梅達緩緩而來,近前後躬身道:“見過待詔。” 沈安打個呵呵,“梅……梅達吧。” 梅達點點頭,直起腰身,誠懇的道:“待詔的心算之出色,某遠遠不及。某願意奉待詔爲師,學習心算。” 他們纔將記下數字,沈安這邊的答案就出來了,而且一個不錯。 這真是神一般的水準啊! 若是能學了去,此後就能在北方成爲宗師級的大人物。 這種誘惑讓人無法拒絕。 在遼使微微的讚許眼神中,他緩緩跪下,沉聲道:“請待詔應允。” 大丈夫要能伸能屈才行。 遼使也面露微笑,心想要是能學了去,自己此行也算是立功了。 周圍沒走的宰輔權貴們看着這一幕,都在微微點頭。 這年頭學問最大,而且沒國界。 比如說高麗人就有在大宋國子監讀書的,甚至出來後還能在大宋做官。 這是一個博愛的世界。 所以沈安應當會答應。 沈安皺眉道:“爲何下跪?” 梅達誠懇的道:“拜師,當下跪,不然不足以表示某之心意。” 沈安微微點頭,就在梅達心中歡喜時,他卻說道:“可我卻不會收你爲弟子。” 梅達愕然道:“爲何?” 沈安看了一眼那些宰輔權貴,一字一吐的說道:“學識無界,可學者有界。沈某乃是大宋人,這些學問只會教授給大宋人。” 他輕蔑的看着梅達,說道:“你雖是漢兒,可那只是血脈。你的心已然變成了遼人,也配拜沈某爲師嗎?恬不知恥!” 你也配學沈某的心算嗎? 他緩緩離去,富弼在沉思着。 “學識無界,學者有界……” 他擡起頭來,和衆人相對一視,都不禁苦笑了起來。 和沈安比起來,咱們的學識可都是沒界的。 沈安大步出去,身後的遼使罵道:“什麼狗屁的界!” 梅達跪在那裏,有些失魂落魄。 他喃喃的道:“學識無界,學者有界……漢兒……” 他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什麼漢兒,漢兒有什麼好,我是遼人。” 走到了門口的沈安聽到了這話,他沒回頭的說道:“漢兒……女蝸補天,倉頡造字,神農嘗百草,大禹治水,秦漢橫掃戎狄……你不懂這些,自然算不得漢兒。” 你沒有爲這個團體感到驕傲,那你自然不是漢兒。 這一路很安靜,沈安緩緩步行,甚至還有閒暇看看左右。 “沈待詔……” 但他的腳跨出大門時,歡呼驟然而至。 “沈待詔……” 無數人,眼前只能看到人。 這些人都在歡呼着。 宋遼兩國之間的紛爭已經多年了,每年到了初三時,汴梁城的百姓都會蝟集在南御苑周圍,等着看弓箭比試的結果。 若是遼人勝了,大家都會嘆息不已。 若是宋人勝了,百姓就會歡呼雀躍,喜不自勝。 今年竟然多了個文試,大相國寺外頃刻間就多了萬餘人。 這些人都在看着前方。 看着那個據說閒庭信步就擊敗了遼人的沈待詔。 “沈待詔……” 沈安有些喫驚,然後就衝着前方拱手。 人羣緩緩裂開一條路,沈安踱步入內。 一雙雙眼睛在看着他,那目光歡喜,甚至是灼熱。 “沈待詔,好樣的!” 有人在高呼着。 這是汴梁的傳統,明日若是大宋的武人比試弓箭勝出的話,這些百姓依舊會爲了他而喝彩。 “沈待詔,勝的漂亮!” “好漢子!” “沈待詔,葭止樓本月請您光臨,樓裏的娘子都是您的了!” “好漢子!” 歡呼聲漸漸大了起來,數萬人一起叫喊,那聲勢當真是驚人,宛如山呼海嘯一般。 “好漢子!” 剛出來的遼使也被這呼喊聲嚇到了,然後面色微白。 “這就是宋人啊!” 這些柔弱的宋人竟然也能迸發出這麼熱情的呼喊嗎? 梅達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孤獨行走在人羣中的沈安,看着那些在爲了他而振臂高呼的宋人。 這是認同。 這些宋人在爲了沈安而驕傲。 這是什麼滋味?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麼。 沈安出了人羣,姚鏈和折克行已經等了許久,見他出來就歡喜的道:“恭喜郎君。” 折克行拱手道:“恭喜安北兄爲我大宋揚威,此刻的汴梁城都在歡呼,安北兄請聽……” “好漢子!” 歡呼聲已經分不清遠近了,轟然而至,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這個聲音。 這個大宋啊! 沈安的眼睛紅了。 他有些難爲情的別過臉去,然後胡亂擦去淚水。 趙禎也感受到了這股浩瀚的歡呼聲,他坐在馬車裏,微笑道:“這便是民心啊,而且遼人吃了虧,自然會收斂些,這些都是好處……” 馬車邊上陪伴的陳忠珩湊趣道:“官家,這新年伊始就勝了遼人,可是個大大的好兆頭啊!” 趙禎微微頷首,心中愉悅。 “是啊!是個好兆頭!” 他想起了沈安那個少年。 “沈安不差錢財,讓朕不好辦吶!” 沈安坐擁暗香,不說日進斗金,可一般的錢財他還真不會放在眼裏。 那朕能賞賜他些什麼? 他微微擡頭,說道:“你去……” …… 沈安一路到了家,街坊們在門外等候了許久,一陣歡呼,然後與有榮焉的誇讚了許久。 陳忠珩在外面被堵住了,想進去,可街坊們卻不肯讓。 他跳躍了幾次,見沈安在臺階上拱手錶示謙遜,就喊道:“沈安……” 沈安仰頭看到了他,就趕緊勸散了街坊,然後請他進家。 “恭喜郎君!” 家裏的下人們齊齊呼喊着。 果果站在最前面,嚷道:“恭喜哥哥。” 花花汪汪汪的叫喚着,一時間熱鬧非凡。 沈安微微點頭,過去摸摸果果的頭頂,然後說道:“晚點弄些好酒好菜。” 家主不斷取得成就,這個家的凝聚力就會越來越強,所以適時慶賀一番,算是錦上添花。 沈安帶着陳忠珩進了偏廳,坐下後見他還站着,就問道:“是有旨意?” 沒旨意你站着作甚? 陳忠珩搖搖頭道:“痔瘻犯病了……” 也只有面對着沈安時他纔會自曝其短。 他一臉的糾結和痛苦,說道:“最近都沒好好的坐坐了” “我給的偏方呢?你沒用?” 陳忠珩苦笑道:“這時節到哪找韭菜去?” 沈安恍然大悟,然後同情的道:“十男九痔,別自卑啊!” 呸! 陳忠珩呸了一口,然後正色道:“官家很滿意。” 沈安乾笑道:“客氣了,客氣了。” 這話和街坊扯淡一樣,陳忠珩一臉黑線的道:“官家知道你不差錢……” 差啊! 我差錢啊! 沈安差點把腸子都悔青了。 哥真的是差錢啊! 早知道當初就該在朝中哭哭窮,那今日少說能進賬不少。 陳忠珩見他一臉的悲痛,就乾咳一聲道:“今日你給大宋爭了臉,官家派了某來,問問你想要什麼。” 這是不知道該怎麼賞賜沈安而頭痛了。 “錢……不,官家厚恩。” 沈安裝作視錢財如糞土的淡然模樣,說道:“叫遵道來。” 他在心痛,心如刀絞般的痛苦。 元旦是趙禎手最散的時候,一旦賞賜錢財,那可不是小數目。 我竟然和一筆橫財失之交臂了啊! 稍後折克行就進來了,他見陳忠珩在,就規規矩矩的站在邊上,束手而立。 折繼祖交代過,說這位可是皇帝身邊的近侍,他興許不能成全人,但卻能毀人。 只需在某個關鍵時候,暗示一句某人的錯誤,就可能毀掉了一個人的前程。 所以他不敢造次。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遵道最近可有勤於練武?” 折克行見他神態自若,壓根就不懼陳忠珩,不禁暗自敬佩,然後說道:“小弟每日都練。” 這娃雖然有偷喝酒精的壞毛病,不過練武真是勤奮,如今姚鏈在他的手裏走不了三個回合,每每覺得丟人。 陳忠珩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就挑眉道:“可是想好了嗎?” 在來的路上他就有過猜測,覺得沈安大抵會婉拒,也算是君臣相得。 可現在叫來了折克行,難道是想爲他求官? 陳忠珩微微皺眉,覺得沈安是得意忘形了,竟然忘記了這是大忌。 你爲旁人求官無事,爲親人求官在大宋更是天經地義,可爲武人求官卻犯了忌諱。 折克行不知道叫自己來幹啥,就無聊的看着門外臥着的花花。 “明日要比試箭術了。” 沈安微笑着看向折克行,目光中竟然多了些溫和。 “是啊!樞密院本來定下了人選,可昨日陛下說要慎重,於是宋庠就召集了兵房的人,還有三衙的人重新商議。” 好不容易得了個長假,竟然還要加班? 這難受的。 沈安卻不管這個,他問道:“沈某想舉薦一人去參加比試,可否?” 陳忠珩隨口道:“誰?” “折克行。” 陳忠珩霍然一驚,說道:“此乃大事,某可沒這個臉面說話。” 沈安微笑道:“我剛勝了遼人,願意用這份功勞換這個比試的名額。陳都知,麻煩了。” “安北兄!” 折克行沒想到竟然是這事,他急忙阻攔道:“萬萬不可,小弟看看就是了。” …… 第四更送上,諸位兄弟姐妹晚安!